第100章 入京!

  第100章 入京!

  大東山有狹義、廣義之分。

  廣義上的大東山指的是呈「乚(yǐ)」字形綿延西南三州的大東山山脈。

  狹義上的大東山指的是大東山山脈的主峰,也就是最高峰。

  此峰又有個別名,叫龜峰。

  但西南三州境內沒什麼人敢以這個別名來稱呼,因為犯了大東山府君的忌諱。

  哪怕是現在,大東山府君被天朝一紙敕令拘走,也是如此。

  西南三州的州牧/知州,出於正.治考量,將聯合舉辦的第一年天驕大會放在大東山,本就有踩著大東山府君的面子在宣示一些不可能明說的東西的意思。

  踩可以,順勢而為,想來大東山府君也可以理解。

  但不能肆無忌憚,蹬鼻子上臉。

  以後大家還要作為同僚,一起為天朝做事出力,自然是能不徹底得罪死,就不得罪。

  這般微小但大東山府君非常在意的細節,三州的州牧/知州將之做好,惠而不費,何樂不為。

  所以陶鐵用最快的速度甩開那一長串嚷嚷個不停的尾巴,來到大東山山腳下的時候,馬上就被大會舉辦方派來迎接的年輕小吏告知了這一點。

  大會舉辦方也是用心良苦,生怕哪位天驕候選年輕氣盛,或者說嘴上沒什麼把門的,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這名年輕小吏叮囑了一遍,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苦口婆心低聲說道:「小劍仙,此事雖小,但有可能影響極大。你也不想你師父無意間得罪一個強敵吧?」

  陶鐵微笑:「多謝提醒。」

  想了想,陶鐵從儲物袋中取出離開留仙縣前,在傳道院裡用黃金、白銀、靈石、靈玉換來的一些物資中的一瓶清靈丹,倒出一粒,遞給年輕小吏。

  「小劍仙這是何意?」

  年輕小吏的臉色騰地一下變了,有些脹紅,有些隱怒。

  好似他的人格被羞辱了一樣。

  陶鐵面不改色,坦誠說道:「放心,這不是在賄賂你,更不是在收買伱。而是我見你眼底有血絲,鼻息有火氣,心火熾盛,肝經淤積,所以給你一粒清靈丹,以作參照。你若想解決自己的問題,便拿此丹去照樣購入,服完一到兩瓶,當能痊癒。」

  「這……這……」

  年輕小吏這才明白,自己這是誤會小劍仙,也反應過度了,嘴唇囁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陶鐵將倒出來的那粒清靈丹往年輕小吏手上一放,迤迤然進了大會舉辦方給他安排的小院。

  清風徐來,院門自動關上。

  門外,年輕小吏拿著那粒清靈丹,想要用力握緊,怕捏碎了,就這麼攤在手心,又怕丟失了。

  心裡亂糟糟的。

  站了一會兒,年輕小吏方才離開。

  咚、咚……

  不多時,一名身著華服的俊彥公子哥和一名身著淨靈山統一式樣但有許多精心修改設計的衣裳的貌美女子出現在小院外。

  公子哥上前輕叩門扉,朗聲說道:「小劍仙可在?四明府元家元路遙和淨靈山弟子柳雨鈴前來拜訪,望小劍仙撥冗一見。」

  四明府元家二百餘年前,與柳平泉出身的柳家一樣,是喻家的附庸家族。

  西南三州內附大庸天朝以後,元家、柳家等附庸家族在天朝的明暗支持下,與喻家做了切割。

  曾經在整個蒼雲州都屬一霸的喻家正是從那時候起開始不斷收縮。

  這是一個動態過程。

  期間,喻家損失了不少地盤、產業、人手、話語權,也拿很多人與勢力立了威、出了氣。

  元家久經風波,雖然屢被針對,依然屹立不倒。

  柳平泉出身的柳家卻被徹底打殘,只送出了零星的一些嫡系族人,各自發展。

  這些柳家人,一部分從軍,一部分投了淨靈山一類的門派,一部分到其他州修行。

  能夠擁有足夠底氣,可以重返西南三州,向喻家報仇的柳家人不多。

  甚至可以說沒幾個。

  做得最成功的,就是柳平泉了。

  但是在各地各領域各行各業做出成績、取得一定成就和地位的柳家人其實並不少。

  柳雨鈴的柳和柳平泉的柳是同一個柳。

  她拜在夢溪散人的師妹柳柳門下,是淨靈山山主的徒孫,長年隨師父柳柳居住在戒律峰。

  淨靈山上,柳雨鈴的地位很高,遠比莫雨晗還在淨靈山上時高出好幾層樓的那種高。

  可能沒太大希望競爭山主的位子,但是下下一任戒律峰峰主的位子,還是能努力爭取一下。

  很難說淨靈山這次的及時掉頭與這些開枝散葉、消息靈通的柳家人沒關係。

  元路遙叩完門,後退一步,與柳雨鈴並肩而立,耐心等候。

  剛剛進屋沒一會兒的陶鐵來到院子,也不開門,隔著院門問道:「在下陶鐵,不知兩位何事尋我。」

  元路遙拱手見禮,口中說道:「在下元路遙,這位是淨靈山柳柳散人的高徒柳雨鈴,我們結伴而來,拜訪小劍仙,乃是為了明日開始的天驕大會,不知小劍仙方不方便,聊上片刻?」

  「進來吧。」

  陶鐵轉身,揮袖,打開院門迎客。

  三人進了堂屋,分賓主坐下。

  作為東道,陶鐵率先開口:「我也是剛到這裡,茶水糕點暫無預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無妨。」

  元路遙爽朗一笑,「我們修行人餐霞食露、辟穀養生,本就不吃茶水糕點,小劍仙不用放在心上。」

  「說正事吧,別耽誤小劍仙太多時間。」

  柳雨鈴這時開口,聲音清脆婉轉,卻是個不喜繞圈的性子。

  「怪我!怪我!是我太囉嗦了。」

  元路遙自慚一笑,然後說道,「不知小劍仙可知明日舉行的天驕大會是怎樣的章程?哦,我差點忘了,小劍仙不用參加,自動獲得了一個名額。是這樣的,明日的天驕大會,分為五個環節,第一論道,第二演法,第三鬥法,第四闖關,第五禳災解厄。」

  說著說著,元路遙站起身,在堂屋裡踱步,搖頭晃腦,仿佛吟誦經書:

  「所謂論道,其實是向眾人闡述自己領悟的道理;

  所謂演法,其實是將自己闡述的道理付諸實踐;

  所謂鬥法,自然是口說無憑,手底下見真章;

  所謂闖關,乃是綜合考量,檢驗面對各項複雜情況與事件的應變能力;

  所謂禳災解厄,顧名思義,即是字面意思。」

  陶鐵聽完,淡然問道:「與我何干?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還請直言。我趕了一天路,有些累了,打算休息。」

  元路遙正了正臉色,就要繼續長篇大論,從大家都出身四明府開始,論述情誼,再引申出此行目的。

  柳雨鈴看出陶鐵隱有不耐,及時出口,搶過話頭:「我們此來,是因為禳災解厄這個環節可以組隊。前四個環節成績出眾的話,有一次請外援的機會,我們倆打算組隊,也想請小劍仙做我們的外援。」

  陶鐵不說話,只是平靜直視柳雨鈴的雙眼。

  柳雨鈴坦然對視,絲毫也不心虛。

  堂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元路遙很是無奈地看了恍若無事的柳雨鈴一眼,向陶鐵作揖道歉:「小劍仙見諒,雨鈴這是第一次下淨靈山,不通世故,不會說話,並非有心冒犯。」

  「兩位抱歉,我要休息了。」

  陶鐵並不接話,只是下了逐客令。

  柳雨鈴眉頭微蹙,元路遙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拉著她的手就走。

  一邊走還一邊不斷向陶鐵歉意尬笑。

  待到出了院子,元路遙鬆開柳雨鈴的手,聲音微冷斥道:「來之前說好了,你不要亂說話,一切由我來。」

  柳雨鈴疑惑反問:「我有亂說什麼嗎?」

  元路遙氣極,卻又基於某些原因,不得不耐心解釋:「小劍仙已經自動獲得入京名額,不用再下場比試。因為我們同樣來自四明府,小劍仙就應該做我們的外援?你想什麼呢?」

  柳雨鈴眉頭蹙得更緊了:「下場比試怎麼了?我們又沒要他做別的,而且也不是無償請他做事,我們不是已經備好了重禮嗎?」

  「呵呵……」

  元路遙麵皮抽了抽,不禁冷笑,「重禮?有五鬼宗的三百枚極品靈玉重嗎?你好大的臉!」

  柳雨鈴訥訥無言,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元路遙心知自己這番話其實還是白說了,便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又朝小院作揖長拜,方才拽著柳雨鈴離開。

  堂屋裡,陶鐵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毫無波瀾。

  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的把戲,一看就知。

  這個小插曲無需在意。

  陶鐵揮了揮袖子,院門上立即浮現一個木牌,上面刻著「勿擾」兩字。

  這讓後續聞訊而來的其他人打消了叩門拜訪的意圖。

  原因無它。

  刻字的不是刀筆,而是劍意。

  想要叩開院門,就要破去這一式「履」劍。

  《易》履卦曰:履虎尾,不咥人,亨。

  履者,禮也。

  夫禮者,自卑而尊人,君子之謙道也。

  看得懂陶鐵這一式「履」劍刻字用意的人,不會去嘗試破開劍意,讓自己成為一個自傲而卑人的無禮之人,一個行事不守正的無道之人。

  看不懂其中深意的人,就算敢嘗試,也破不開這一式「履」劍意,無法叩門。

  如此,陶鐵便得了清靜,可以靜待明日西南三州聯合舉辦的天驕大會。

  而這幾樁事也迅速傳開,引發議論。

  人一上百,行行色色。

  有些人覺得陶鐵清高自傲,小覷天下人。

  有些人覺得這就是君子的作風,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

  有些人覺得不知所謂,底層草根一時得了些勢,就翹起了小尾巴。

  有些人覺得小劍仙不忘初心,也不忘出身,極其之好。

  總之身份不同,立場不同,對這幾樁事的看法,對陶鐵的觀感,也就不同。

  就連蒼雲州知州、橫雲州州牧、連雲州州牧這三位西南三州官位最高之人,也聽說了這幾樁事。

  橫雲州州牧是個女子,巾幗不讓鬚眉,英姿勃發,長年作武將打扮,甲不離身,對此不發一言。

  連雲州州牧是典型的大庸天朝文官,儒門讀書人,渾身書卷氣十足,而又極具威儀,雙目湛湛,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

  聽說以後,笑著嘆道:「劍仙師徒修道,當真可惜了。應該入我儒門,做個讀書人。」

  這番言語頗有些力挺陶鐵的意思,好像陶鐵出身連雲州似的。

  蒼雲州知州渾然不知一般,附和感慨:「誰說不是呢。」

  三人的反應與評價「不經意」間流露出去,傳播開來。

  眾人對陶鐵及這幾樁事的議論頓時消停下去。

  直到第二天旭日東升,西南三州第一年天驕大會即將開始,再無人敢提及。

  天驕大會開始以後,也無人在意這些了。

  西南三州的州牧/知州雖然都在大東山山腳,卻沒有出面主持天驕大會,甚至都沒有露面,只是在某個地方觀看。

  主持天驕大會的是陶鐵的熟人,四明府知府繆宗仁。

  三州各府縣的一把手齊至,在各自的座位上安坐。

  繆宗仁沒有廢話一大通,只是立在空中,念了一遍天朝明發天下,曉諭各州,遴選英才的旨意,讚頌了一下三位州牧/知州的功勞與用心,便宣布了大會開始。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一刻鐘。

  天驕大會便在一種高規格但是低調氛圍中正式進行。

  除了三州州牧/知州,各府縣主官,大會主辦方的官吏,再無別的觀眾。

  被邀請而來但需下場參會的九十九個人,按照官吏指引,有序上台,進行第一環節:論道,闡述自己感悟最深刻的道理。

  九十九人中,儒、武、道、釋、巫皆有。

  毫無疑問,這一環節,儒、道、釋三家更占便宜。

  事實也是如此。

  儒家士子講起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來,滔滔不絕;

  道門修士講起天文星象、三生萬物、炁一元論之類的道理,舌燦蓮花;

  釋家僧侶講起心、性、色、空、相、非相、真實、虛幻等,口若懸河。

  巫能講什麼?

  如何侍奉神祇,如何更好地侍奉神祇!

  武又講什麼?

  怎麼殺人,怎麼高效率殺人,怎麼無傷高效率殺人!

  不是說武與巫兩家沒道理可講,而是兩家務實甚過務虛。

  這種現象,到第二環節演法,就得到了糾正。

  到第三環節鬥法,就得到了補償。

  論打架,武修從來不怕,巫覡也是如此。

  前者本身勇猛精進,好勇鬥狠。

  後者則是請神上身,只要法力充足,神眷足夠,請來的神有多強,巫覡就有多強。

  儒家雖有諸多手段,比如射、御、琴、棋、書、畫,終歸以言出法隨的嘴炮為主。

  而嘴炮的威力,來源於讀書為人處世悟出來的道理深淺。

  道理悟得越深,嘴炮威力越大。

  道理悟得淺,同樣一句「借地加步」,有些人一步千里,有些人一步千丈,有些人一步就是一步。

  所以鬥起法來,上限極高,下限也極低。

  整體而言,較為拉胯。

  道、釋兩家均衡發展,論道不差,演法不差,鬥法也不差,表現持續平穩,而且穩中向好。

  前三個環節一過,九十九人便分出了三個梯隊。

  第一梯隊十五人,第二梯隊六十一人,第三梯隊二十三人。

  從結構上看,非常合理。

  四明府的元路遙和柳雨鈴都進入了第一梯隊的十五人之中,成績頗為亮眼。

  不過能否拿下入京名額,繼續亮眼,還是得看第四環節闖關與第五環節禳災解厄中的表現。

  特別是第五環節!

  至少陶鐵是這麼認為的。

  稍事休息以後,繆宗仁宣布第四環節闖關開始。

  九十九人前三個環節的綜合評分與名次,依次出發。

  自第一個人出發起就已經開始計時。

  闖完所有關卡,用時越短,成績越好。

  這個規則,看似不公平,其實非常合乎這次天驕大會的章程。

  選拔天驕本身就是優中選優,前三個環節表現優異的人得到加成,是理所當然的事。

  沒有什麼必須要在同一起跑線起跑的說法。

  要闖的一共有七個關卡。

  第一關上刀山,第二關過火海,第三關渡大江,第四關降妖,第五關伏魔,第六關殺鬼,第七關抉擇。

  「沒有怪。」

  唯一算得上真正意義上觀眾的陶鐵心裡嘀咕一聲,隨即按下雜思,不去想它,收束心思,去看眾人表現。

  這一場天驕大會看下來,單是前三個環節,就已經讓陶鐵大開眼界。

  收穫比前面那段時間接受的挑戰還更大。

  閱歷、見識,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許多人闡述的道理,演練的法門,鬥法中的種種手段,都對陶鐵產生了極多極大的觸動。

  有些平時沒注意到的地方,有些自己忽略的細節,有些沒有意識到的範疇,有些沒有接觸過的知識,經過這麼一回,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難怪先賢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陶鐵一邊看著眾人在第四環節闖關中的表現和用出的手段,心中一邊感慨,「研學的意義,就在於此啊。」

  「世界那麼大,我要去看看!」

  旋即,陶鐵做了一個決定,然後專心做觀眾。

  就像元路遙說的那樣,第四環節闖關是綜合考驗。

  前三關上刀山、過火海、渡大江的刀、火、江,不是凡刀、凡火、凡江。

  此刀指代的是十魔九難中的刀兵魔與災禍橫生難;

  此火指代的是雷、火、風三災中的陰火災,自本身湧泉穴底下燒起,直透泥丸宮;

  此水指的是其力不能勝芥、上空不得橫飛的弱水,所謂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過的便是弱水河。

  中三關的降妖、伏魔、殺鬼中規中矩,考驗的是硬實力。

  第七關抉擇最為特殊。

  這是一個問答題。

  題干為:

  某日,你路過某地,發現山洪爆發在即,無法消弭,只能引流。有兩個地方最為適合。一地人少地廣,但居於其中者非富即貴,且地產繁多珍貴;一地人少地狹,居於其中者多為普通百姓。兩難之下,你如何選?

  如果只是簡單回答自己的選擇,倒也不至於壓大軸。

  此關乃是問心幻境,心意如何便是如何。

  倘若能掙脫幻境,也可以掩蓋真實心意,偽裝一個回答,照樣過關。

  九十九人為了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闖關,各顯神通,壓箱底的絕活兒基本上都掏了出來。

  陶鐵看得目不轉睛,觸動更多,收穫更大。

  這一環節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天色已然近晚,方才有第一個闖過全部七個關卡的人出現。

  此人來自連雲州,是連雲州州文學的儒門士子,已有解元功名在身,姓董名壽字龜年,是個俊朗少年。

  不多時,第二人出現,卻是本在第一梯隊中不甚顯眼的元路遙。

  他在第七關抉擇中的表現較為特殊,毫不猶豫就選擇了把山洪卸向狹窄地段,但是依然過關。

  第三人來自橫雲州,乃一女冠,清冷出塵,道號玄華。

  第四人同樣來自橫雲州,身著甲冑,披掛齊全,濃眉大眼,一身煞氣但並不暴虐,正氣陽剛,姓單名翼字雲飛。

  第五人赫然是不通世故的淨靈山柳雨鈴。

  第六人出自連雲州傳道院,走的是巫覡之道,供奉的神祇是玉虛師相北極玄天上帝。

  這位尊神即是真武大帝,乃北極四聖之一,拱衛中天北極紫微大帝。

  第七人還是出自連雲州,也是甲冑在身的行頭,州武學的武學生,面容中性偏陰柔,十分俊秀,渾身毫無煞氣,看著不似武夫。

  第八人、第九人乃是一對龍鳳胎,皆是蒼雲州人士,出聲州城大族申家,卻在蒼雲州傳道院修行。

  第十人至第十五人,前後時間相差不多。

  比例上,連雲州占了兩個,橫雲州占了三個,蒼雲州有一個。

  再往下,陶鐵依然有所關注,但沒有重點關注。

  四關已過,表現與名次進一步拉開,三個梯隊變成了五個梯隊。

  最有望獲得餘下九個入京深造名額的,依然是前列十五人。

  只不過這十五人由原先的第一梯隊,變成了前九後六的第一、第二梯隊。

  天驕大會沒有因為時辰已晚,夜幕降臨,而中途休息。

  第五環節禳災解厄,在最後一人完成第四環節闖關以後,緊接著就要舉行。

  主持大會的四明府知府繆宗仁懸浮半空,看著底下或氣定神閒或呼吸急促或氣喘吁吁或渾身狼狽的九十九人,鄭重說道:

  「此次天驕大會最後一個環節,禳災解厄,目前成績綜合前十之人,可有一次請外援的機會。

  外援只有一個,來自蒼雲州四明府留仙縣的傳道院修士陶鐵!

  現在,就看你們要不要使用這個機會。

  要的話,就看誰能打動他,請他出手援助了!

  你們十息時間考慮,然後依次有十息時間嘗試說服陶鐵。

  計時,開始。」

  說實話,聽完繆宗仁的話,陶鐵不算特別驚訝。

  肉身神通【千里耳】只是被陰神「太乙大天帝」統御了,不是消失了。

  效果還得到了加強。

  就算大會舉辦方沒有提前通知他此事,他也聽到了很多零碎消息。

  這些零碎消息整合到一起,此事也就分明得很,於陶鐵而言不是秘密。

  不可能被突然襲擊,打個措手不及。

  陶鐵較為好奇的是大會主辦方為什麼要設置這麼一條規則。

  以及……

  是誰設置的這條規則。

  此次天驕大會由西南三州聯合舉辦,能夠最終定下大會諸多規則與題目的,只有蒼雲、連雲、橫雲三州的州牧/知州。

  十個入京名額,三州分。

  把早早內定的陶鐵刨除在外,如果按分豬肉的方式,每州能各自分到三個。

  皆大歡喜,其樂融融,豈不甚美?

  為什麼偏偏要搞出這麼一遭來?

  蒼雲州知州為何要同意?

  這些問題,都很是值得深思。

  陶鐵已經深思過了,能夠參考的信息太少,思不出個明確的所以然來。

  只是打定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是誰來邀請,都予以拒絕。

  沒成想,陶鐵的拒絕給不出去。

  因為目前綜合成績前十的人,沒有一個有站出來請陶鐵當外援的行動。

  包括昨日到訪的元路遙和柳雨鈴。

  「很好,看來沒有人想外援。」

  繆宗仁感慨了一句,然後便直接宣布,「既如此,你們開始自由組隊吧,每隊不超過3人,也可單獨成隊。」

  第五環節禳災解厄可以組隊一事,參與選拔的九十九人昨天已經知道了。

  各自私底下做了思考和溝通。

  要不要組隊,和誰人組隊,都早有決定。

  前十五名裡面,

  蒼雲州有六人,元路遙和柳雨鈴組隊,龍鳳胎組隊,第六人單獨成隊。

  連雲州有五人,董壽董龜年單獨成隊,巫覡和陰柔俊美武修組隊,另兩人組隊。

  橫雲州有五人,分外團結,以2、3的形式組成了兩隊。

  從十六名以降到九十九名沒多久也完成了組隊。

  總而言之,九十九人分成了四十二隊。

  單人成隊的有六隊,兩人組隊的有十五隊,三人成隊的有二十一隊。

  待到組隊落定,繆宗仁大手一揮宣布:「第五環節禳災解厄開始,你們各自上路吧。」

  卻是第五環節不在大東山山腳進行,而在從大東山去往京城的途中。

  哪一隊會遇到怎樣的事件需要禳災解厄,如何禳災解厄,怎麼評分,皆是未知。

  「我也該走了。」

  目送完四十二隊人陸續離開,陶鐵心中感慨一聲,也起身上路,星夜往京城而去。

  若是在路上碰見一些事,需要他出手,該出手時就出手。

  陶鐵不會因為自己已經內定了一個名額,就失了本心,漠視自己撞見的不平事。

  此次進京,無非就是暫時褪去正九品都巡查使的權責,褪去在西南三州都算得上響亮的「小劍仙」名頭而已。

  除開目的地特殊一些,並沒有多少特殊之處。

  重新做回一個捉妖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心中生出這般念頭,陶鐵忽地若有所思。

  所以,第五環節的考驗,從宣布前四環節成績前十之人各自擁有一次托請外援的機會,就已經開始了嗎?

  倘若前四環節綜合成績前十的人,真有誰按照規則向陶鐵提出援助請求,不論陶鐵答應還是不答應,其實都是加分的表現。

  因為天朝遴選英才,為的是天下太平無事,要的是能幫助實現天下太平無事之人。

  天下那麼大,光是天朝境內就已有二十七州,還不包括即將開拓的境外疆域。

  出類拔萃但是偏好單打獨鬥不合群的天之驕子,遇上了劫難、大敵,一心只想著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天賦才情去解決劫難,消滅大敵,如何能行?

  短時間內達成了這一點還好。

  要是短時間之內達不成這一點呢?

  被那些劫難、大敵波及、盤踞的地域如何辦?

  生活在那些地域上的百姓如何活?

  在天朝的語境裡,學會求援,不是壞事,而是頂頂好事!

  從這個角度考慮,組隊其實也是第五環節考驗的一部分。

  這是團隊思維。

  如何組建自己的團隊,如何挑選隊友,與隊友如何共處,遇事如何協作……

  皆有許多學問在其中。

  陶鐵能早早內定一個名額,與他上了潛龍榜有關但是關係不大。

  那位董壽董龜年,也上了潛龍榜,而且排在八十七名,比陶鐵的九十九名更靠前。

  真正有關的,其實是陶鐵的履歷。

  他出身底層草根,進的是傳道院,做過捉妖人,拜了黃君實為師,當過留仙縣仙神司甲班巡查使班頭、正九品都巡查使兼乙班班頭。

  自身機緣好,修行「悟性」高,能分清輕重緩急。

  能殺人,也能團結人,更能帶好團隊,完成任務。

  戰力出色,戰績可查。

  最最關鍵的是,根很正,是天朝中樞,特別是天朝皇帝最喜歡重用的「自己人」。

  在這種情況下,三州州牧/知州聯手內定一個名額給陶鐵,既能向天朝皇帝和中樞表表忠誠,也可以向不知為何劍仙之名越來越響亮的黃君實示好,何樂不為?

  趕路的時候,無意間想通這些,陶鐵不禁樂了:

  「人家啃老、吃軟飯,我沾的是老師光……」

  「沒毛病!」

  第一卷修行

  到這裡就結束了。

  用一種提前預想過,但是收尾比較著急的方式。

  第二卷浮華

  即將展開。

  寫的應該是一個小鎮做題家,去往廣闊天地,如何大有可為的故事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