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公一點兒也不遲疑地說:「有您的吩咐,奴才怎敢讓她多活一日?」
「昨兒個就讓人送了東西過去,只是到底是不好下太明顯的手,奴才特地選了種要命不急的,一日兩日察覺不出來,可不出十日,定能送她上路。記住本站域名」
太子聽到十日這個期限不是很滿意地抿了抿唇,聲調也莫名沉了下去。
「再有兩日便是秋祭大典,十日,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許公公苦笑著說:「殿下,秋祭大典是何等重要的事兒,過兩日不光是禮親王等貴人要來,就連定北侯府的人也要來,要是在這種時候定北侯府出來的姑娘死了,那豈非是太過惹眼了?」
「而且秋祭大典那日對您而言極其重要,無論如何都不能為了這麼一條無足輕重的命給您添了晦氣,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見太子板著臉不說話,許公公好聲好氣地哄著說:「殿下儘管放心就是,奴才命人去送東西的時候,還特意安撫了那位貴人,她都把您說的話記在了心裡,一回去就吩咐了莊子上的人給自己找了個遠遠避開人的僻靜之處,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察覺的。」
許公公的事兒辦得雖然和太子心裡預想的有出入。
可不得不說,許公公的話也的確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遲疑了片刻才帶著不悅說:「既然是要晚些才死,那就務必在她死之前確保她的嘴是閉緊了的。」
「要是她敢說出半句對孤不利的話,當心你的腦袋!」
許公公一本正經地跪下叩首,認真道:「奴才遵命。」
「定不辜負殿下所望。」
太子入住行宮一個多月,一點兒正事兒沒做,整日都在享樂貪色。
隨著秋祭大典臨近,他也總算是找到了一些忙活的正經事兒,行宮這邊的動靜也通過特殊的渠道傳到了皇后的耳中。
得知玉雅莉還沒死,皇后面色沉沉地拉下了臉。
「話都傳出去多久了,行宮那邊的人到底是怎麼辦的事兒?這個礙眼的髒東西為什麼還活著!」
被皇后噴涌而出的怒氣震懾,殿內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跪了下去。
「娘娘息怒。」
「不是奴才等人不作為,只是人不能死在行宮髒了殿下足下的地,死在秋祭之前也是晦氣,故而許公公採用的手段相對和緩,想著等秋祭大典過後再送她上路,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據奴才所知,定北侯府的侯夫人已經於昨日派人去莊子上想把人暫時接回侯府,可那位姑娘卻躲了起來,只說是不想回,連侯夫人派出去的人都沒能見著她本人。」
「那人現在一心想避開侯府的人,等著秋祭大典過後被殿下接回東宮,此刻定北侯府的人已經在莊子上了,要是在這種時候出了點兒什麼事兒,一定會傳入定北侯的耳中,那樣的話對殿下和娘娘不利啊。」
太子和皇后眼下的處境可謂是寸步難行。
實在是禁不起再有任何風波了。
可一旦玉雅莉的死被歸結在太子和皇后的身上,對他們岌岌可危的名聲而言,的確會是要命的打擊。
皇后腦中轉過念頭無數,終於在爆發之前強行把翻湧的怒氣壓了下去。
只是想到莊子上藏著這麼一個人,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許全已經下手了?確定這人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發抖的太監捕捉到她緩和了不少的口吻無聲鬆了一口氣,死死地把腦袋叩在地面上,低聲說:「回娘娘的話,許公公每日派人送過去的東西是添了東西的,雖說一時不致命,可最多不過十日,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那人也是必須要入鬼門關的,活不了。」
「而且據奴才所知,那人現在滿心滿眼惦記著的都是殿下的吩咐,將殿下說的話奉若神諭,絲毫不敢違背,絕對不會出岔子的。」
皇后聽到這裡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終於無聲鬆了下去。
只是眉心的結還是怎麼都散不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去告訴許全,這事兒要是沒辦好,不光是他別想活了,就連他的全家老小,全都得下去陪他!」
「是,奴才遵旨。」
萬和行宮。
許公公從小太監的口中聽完了轉述的話,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大殿,神色變得莫名複雜。
他沒虛報假報,也的確是暗中對玉雅莉下了手。
只是這人絕對不會死得悄無聲息。
就像是太子的念想也絕對不會如願一樣。
注意到他的沉默,小太監難掩緊張地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恐懼小聲說:「公公,這……」
「別怕。」
許公公氣定神閒地吹了吹不知什麼時候落在掌心中的飛絮,漫不經心地說:「兩日後的確是要起風浪,只是不管那風浪再大,那也都是與咱們無關的。」
「只管等著看熱鬧便好,別的無需擔心。」
皇后是太子生母,是母儀天下之人,想要他全家老小的性命的確不是難事兒。
只是再過兩日,皇后自身難保眼看著太子徹底被廢在萬和行宮,自顧不暇之下只怕是再也不會有閒心找他算帳的,壓根就用不著擔心。
輕描淡寫地把小太監的惶恐安撫下去,許公公看著他稚嫩到過分的臉,想到自己家中的幼弟,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
他把手搭在小太監的肩上,低聲說:「孩子,別怕。」
「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行宮也是人間煉獄,可煉獄之外,總是有人能活的地方的。」
「等此間事兒了,我就為你和跟你一起的幾個小娃娃求個好的去處,那裡的主子不磋磨人,不會打罰奴才為樂,也不會不把奴才的命當命,捱過這幾日,你們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小太監驚疑不定地吸了吸氣,四下看了一圈確定無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用氣音說:「公公說的,是端……」
「噓。」
許公公捂住他的嘴打斷他的話,湊在他的耳邊用耳語說:「不管是在哪兒,總該都是比在眼下強的。」
儘管都是伺候人的命,可到了別處,或許命就是命了呢?
許公公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說:「別怕,按我說的做,明日入夜後把殿內的經文全都換了,太子不會察覺的,等後日事成,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太子不是想借著自己親手抄錄的經文向皇上表孝心和忠心嗎?
可要是這被抄錄後還掛在神像前日夜祈福的經文內容,不是忠孝之言,而是不忠不孝的忤逆詛咒呢?
許公公眯起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太子寢殿,眉眼間陡然添了一抹說不出的微妙。
他突然也開始期待從未被期待過的秋祭大典了。
只盼著這場難得的熱鬧,王爺會喜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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