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和行宮中太子居住的寢殿大門緊緊地關了半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日暮落下之時,前來給太子送點心的玉雅莉面色蒼白地走出寢殿的大門,在注意到門外站著的許公公等人眼裡飛快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惱怒和緊張。
許公公是人精一樣的人物,但是在門前候了還這麼久,差不多該明白的就都明白了。
他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甚至還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恭敬。
他跪在地上低聲說:「天色已經不早了,奴才給您備下了離去的車馬,您看是現在就走,還是等用過了晚膳再走?」
玉雅莉沒能進這道門之前,巴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個風箏越過無數人的目光注視飛進來。
可此時此刻卻恨不得立馬就離開這裡,一刻都不願耽擱。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逼著自己保持著最後的一絲冷靜,強撐著鎮定說:「不早了,我也不便耽擱,還是先早些回去吧,等……」
「等改日有空了,我再來探視殿下。」
許公公從善如流的笑著說好,抬起手拍了拍巴掌,立馬就有幾個守在邊上的宮女低著頭快步走了過來。
只是為首的一個宮女手上卻端著一個還冒著熱氣的托盤,托盤上擺著一個青玉的小碗。
似乎是猜到玉雅莉想問什麼,許公公眉眼間的溫順更加明顯。
他看似低眉順眼,實則語氣中帶著無法拒絕的強硬,低聲說:「貴人莫怪。」
「這是自來就有的規矩,伺候了殿下的女子,若是無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應允,是必須要喝下這避子湯的。」
仿佛是注意到了玉雅蘭面上一閃而過的僵硬,許公公把語調放得更加溫和了些,輕笑著說:「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奴才等人只是奉命辦事兒,實在不敢違背。」
「不過您是貴人之體,如今又有殿下的寵愛,哪怕是到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的面前,那也是有您自有的體面在的,等不日後殿下移駕回東宮,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下了旨意將您風風光光地迎回東宮,何愁來日會沒有殿下的血脈?」
避子湯顯然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玉雅莉根本就不可能不喝。
只是玉雅莉今日孤注一擲為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可母憑子貴,這碗避子湯喝下去,所有的盤算就是徹底化作了泡影。
再不可追。
玉雅莉難掩面上青紫端過托盤上的青玉小碗,帶著難以言喻的決心仰頭一飲而盡。
她把空了的小碗對著許公公翻轉一看,抬手擦去嘴角上的藥漬,說:「如此可行了?」
許公公滿意而笑。
「多謝貴人成全。」
他側身讓開了道兒,說:「來人吶,護送貴人回去。」
「奴才恭送貴人。」
不知是有意尊敬還是無心冒犯,自玉雅莉在寢殿中待了一下午後,許公公對玉雅莉的稱呼就由姑娘變成了貴人。
貴人二字聽起來的確是威風氣派。
可實際上,這兩個字的脫口而出卻代表著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玉雅莉已委身於太子的事兒。
名不正,言不順。
無冊封,無名分。
為表她與別的女子不一樣,這才用了貴人二字。
說是尊敬,可更多能讓人感受到的卻是難以言說的嘲諷。
玉雅莉臉色鐵青地邁步而去。
許公公站在門前目送著她走遠,確定人都送走了,這才快步轉身入了寢殿。
寢殿內還殘留著男女歡好後留下的特殊氣味。
許公公面不改色地走到凌亂的床榻邊上,眯眼看著昏睡過去毫無所知的太子,唇邊溢出一抹淺淺的冷笑,直接揭開了燃盡的香爐,用一張深色的帕子把香爐中燃燒剩下的香料灰燼全都包好,仔細摺疊後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自己的袖口中。
若無這一爐上好的香,太子在重傷未愈之下,是提不起那麼高的興致的。
玉雅莉也不會那麼快就下了決心豁出一搏。
如今事成,這剩下的香料,自然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寢殿內發生的一切無人所知,可自那日過後,太子似乎就對玉雅莉提起了莫大的興趣。
玉雅莉原本是不想這麼快就再來行宮的,可太子幾次三番派人去請,她再三掙扎後還是如約來了。
一開始她只是待上半日就走。
可過了幾日,則是到了夜色深時都還在行宮之中。
再有幾日,太子直接把她留了下來,在行宮中陪著自己玩樂長住。
在嬌花美人的相伴下,太子的心情大好,傷勢也好得更快了些。
只是在這一日玉雅莉被打發去偏殿收拾的時候,許公公跪在地上給太子抹藥,遲疑了半晌還是低聲說:「殿下,娘娘那邊又有話傳來了。」
太子在行宮中萬事無憂,度日安寧。
在每日的美人聲色和享樂中甚至有了一種樂不思蜀的感覺。
他堅信自己在行宮中能如此安逸全是皇后的功勞,也篤定自己的太子之位依舊如磐石一般穩固。
故而聽到這話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母后說什麼了?」
「她可說了什麼時候派人接孤回去?」
許公公好性子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殿下何必心急?」
「娘娘說了,皇上的怒氣已經消地差不多了,只是您的傷還沒痊癒,這時候回去折騰對您的身子不利,故而才會想著讓您在此處多休養一段時日。」
「至於什麼時候回東宮,那不還是皇后娘娘和您一句話的事兒嗎?您何苦為了這樣的事兒徒增煩心?」
這樣的話許公公在過去的時日中說了無數遍。
太子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中潛移默化地喪失了自己本能的判斷,只是不滿地皺眉說:「母后辦事兒的速度也太慢了。」
「這行宮中雖說是無人約束,可到底是四方天地望不見遠處,能琢磨的樂子沒幾日便消磨殆了,住的時間久了,哪兒還有別的樂趣?」
「你別光顧著說好話哄孤的歡心,儘快設法給母后遞消息,務必讓她早些接孤出去才是正經。」
「孤是正兒八經的太子,是一國儲君,身有傷患時不便就罷了,可怎麼總能在這無人的行宮中待著?這傳出的話,讓朝臣們見了像什麼樣子?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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