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玉青時就這麼在偏院裡住了下來。記住本站域名

  她說是來照顧宣於淵的,其實能做的事情少得可憐,但凡是需要動手的地方都被柳嬤嬤帶著人做了,唯一能插手的大概是餵藥。

  宣於淵不知是真的神志不清,還是在逮著機會把之前沒能睡足的懶覺都一次性睡飽,過了整整兩日人都還不怎麼清醒,只是在餵藥的時候會有一些比較明顯的反應。

  玉青時餵的時候,就安靜乖巧,哪怕是眼皮都掀不起來,也能配合地全部喝下去。

  換了個人來就不行了。

  不但餵不下去,這人閉著眼都會發脾氣。

  柳嬤嬤一開始心疼玉青時辛苦,怕累著她想接手。

  可誰知道接連試了幾次都不行,只能是忍著無奈把藥碗遞給了玉青時,將這個對旁人而言無比艱難的餵藥之事交給了玉青時。

  這日一大早,柳嬤嬤就把熬好的藥端了過來。

  她把碗放在一邊,手背試了試溫度低聲說:「姑娘,煩請您幫著餵王爺喝下去吧。」

  玉青時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宣於淵,伸手把藥碗接過來,指尖觸碰到碗邊的瞬間眉心就起了個不明顯的小褶皺。

  「是不是太燙了?」

  柳嬤嬤抱著托盤輕輕嘆了一口氣,解釋說:「今日這藥的確是比往日的燙了些,是歐陽大夫剛改的方子,說是要趁熱喝才有效,若是放涼了就沒用了。」

  玉青時端著碗的指尖無聲一蜷,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歐陽大夫是怎麼說的?」

  歐陽華多年前設計離京,隨後又暗中回到了汴京。

  這事兒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到底是瞞不過皇上的耳目。

  皇上知道他的醫術,也實在是厭煩了太醫院那些只曉得說廢話掉書袋的廢物,索性一道詔令直接把歐陽華弄進了端王府。

  只是此舉在旁人看來或許是皇上心切端王之故。

  可在玉青時看來,卻是把狐狸送進了狐狸窩。

  宣於淵的脈象的確是處處都透著古怪,流水似的來了無數太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誰見了都以為這人是命懸一線馬上就要沒了,說出的話更是一個比一個嚇人。

  可玉青時跟歐陽華早就熟了,打眼一看歐陽華不以為意的神色,她就知道宣於淵這古怪的脈象定然與他有脫不開的干係。

  想來也是。

  除了歐陽華這樣的當世聖手,還有能誰能有如此以假亂真迷惑人心的手段?

  見玉青時攪動著瓷勺不語,柳嬤嬤誤以為她是在擔心宣於淵的傷,連忙竭力帶出了一絲笑,沙啞道:「姑娘您放心,歐陽大夫說了王爺的傷不打緊的,只要好生吃藥好生靜養,假以時日定能恢復如初的。」

  玉青時聽到這話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斂去眼中異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嬤嬤,你之前是不是說今日有新做好的海棠糕?」

  整個端王府如今就兩個主子。

  宣於淵臥床不起吃不下東西,柳嬤嬤每日折騰著小廚房做出來的全是僅供著玉青時吃的。

  只是玉青時口小吃不下多少東西,柳嬤嬤整日看著她還不如一隻貓吃得多,一直都懸著心怕她把身子熬壞了,每日都換著花樣讓人多做些各色吃食出來放著,想著她不管是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多少能吃上一口兩口的也是好的。

  難得聽玉青時主動問起什麼吃的,柳嬤嬤的臉上立馬就綻開了笑,忙不迭地點頭說:「有的有的,一早才讓人取了蜜漬的海棠果出來做的,奴婢去端藥的時候剛下蒸籠,還熱乎著呢,奴婢這就給您拿去。」

  柳嬤嬤說著難掩欣喜地走了。

  玉青時狀似無意地轉頭朝著門前看了一眼,拿起瓷勺舀起一勺子藥汁,淡淡地說:「你們先出去吧,把門帶上。」

  守在屋內的兩個丫鬟恭恭敬敬地垂首應是。

  等門板合攏過來,玉青時把手裡的藥碗放在邊上,隨手拉了下床頭的絲帶。

  絲帶緩緩滑落,被收整在邊上的床簾也順勢滾落下來,光線昏暗了不少,同時也將床上隔絕出了一方絕對不會被人看到或是打擾的小天地。

  把床簾的最後一絲縫隙仔細壓好,轉頭見床上的人還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玉青時氣得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聲冷笑,直接抓起瓷勺舀了一大勺苦藥遞到了宣於淵的嘴邊。

  她湊近了低聲說:「於淵。」

  「你要是再不醒,那這特地加了不少黃連的苦藥就真的要自己喝了,你……」

  「別別別。」

  剛才還神志不清的宣於淵突然就睜開了眼,滿臉嫌棄地扒拉著玉青時手裡的勺子推遠了些,抱著被子悻悻地看著玉青時,沒好氣地小聲說:「遲遲姑娘這是做什麼呢?」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用過了早膳還有海棠糕吃,你都吃那麼好了,就給我吃這個?」

  他說著忍不住把指尖湊在鼻尖聞了聞,眼睛眉毛全都擰在了一起。

  但凡不是他這會是重病在身起不來的形象,估計都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好好洗刷三遍手。

  玉青時生生被他這德行氣得笑了起來。

  她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碗裡黑漆漆的藥,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外頭都鬧翻天了,你就這麼躺著?」

  玉青時住進端王府已經有三日了。

  只是這三日裡,柳嬤嬤實在是過分憂心宣於淵的狀況,基本是做到了寸步不離。

  玉青時也找不到機會跟宣於淵說話。

  這會兒好不容易找了藉口把柳嬤嬤支出去了,她的話就忍不住冒出來了。

  看宣於淵還在嫌棄地把手指頭往被子上擦,玉青時忍無可忍地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問你話呢別裝傻。」

  「你到底是怎麼盤算的?」

  「還有,你那天到底是怎麼惹我爹了?」

  宣於淵聽到最後一句終於有了點兒該有的反應。

  不過瞧著目光閃爍還不住地抽鼻子,一看就是在心虛。

  他嘿嘿笑著搓了搓被子,小聲說:「沒惹他。」

  「我只是覺得定北侯能力強責任重,想請他幫個忙罷了。」

  像是怕玉青時一味地偏幫定北侯,他還一本正經地說:「再說了,咱倆是一家,你爹就是我岳丈,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

  「所以你是打算把徹查此事的任務交給我爹?」

  玉青時難以置信地看著故作鎮定理直氣壯地宣於淵,驚詫道:「你膽兒未免也太肥了吧?」

  「這麼大的事兒,你就不怕我爹查出點兒別的東西來壞了你的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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