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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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玉青時就收到了來自鳳儀宮中的賞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血燕是專供上的好東西,屬皇家專享,每年可得的數量極少,哪怕是在宮中的貴人,也並非人人都能享用得到。

  柳嬤嬤幫著把裝了血燕的盒子收好,有些唏噓地說:「今年年時不好,進供的血燕比起往年都少了許多,就連這萬春宮中都找不出多的,皇后娘娘寬宏大方,出手就是整整的兩盒,看樣子的確是對姑娘心喜極了。」

  要知道,這兩盒子血燕看似不多,可實際上貴妃娘娘一整年得的份兒都沒這麼多。

  更遑論是宮中那些其他不得寵的主子?

  聽出柳嬤嬤話中看似不明顯的提點,玉青時若有所思地搓了搓指腹,淡淡地說:「我入宮已有半月,可始終在萬春宮中寸步不出,想來的確也是不太懂規矩,難怪皇后娘娘會特意派人來提點。」

  剛才來送東西的人話里話外,只說是心疼玉青時為了貴妃娘娘的康健離家入宮,這才多給些旁人沒有的賞賜。

  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質問玉青時,為何入宮至今不曾去鳳儀宮中請安?

  照規矩,玉青時入宮後的確是該去請安的。

  可不管是貴妃娘娘還是柳嬤嬤,又或者是每人都會過來的宣於淵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一點,玉青時自己心裡清楚卻也懶得去,索性就睜眼裝傻,想著得一日的清閒也是清閒。

  可誰知道,這偷來的清閒,終歸是難長久。

  有些不想見的人,哪怕是再躲,到底還是要見的。

  見玉青時不說話了,柳嬤嬤遲疑片刻低聲說:「姑娘住的偏殿中都是娘娘和殿下精心安排的,自是無所不順心,可若是出了這萬春宮,外頭就不是貴妃娘娘和殿下能照看得到的了。」

  「姑娘若是不想出去,奴婢乾脆就……」

  「倒也不必。」

  玉青時擺手打斷了柳嬤嬤的話,垂首輕輕一笑淡聲說:「皇后娘娘乃是六宮之主,又先給了賞賜,倒是不好不去,否則傳出去,還不知道要起怎樣的風波呢。」

  她現在本就處在流言的風口浪尖,實在是禁不起多餘的揣測,也不想招惹這樣的口舌麻煩。

  不就是去請安嗎?

  皇后若真是想見她,她也不介意提前去會一會這位曾經的故人。

  不管是貴妃娘娘還是柳嬤嬤,都是打心眼裡不想讓玉青時去鳳儀宮。

  可事情到了這一步,玉青時自己也說了無礙,就已經不是誰能拒絕的了。

  次日一早,氣色好了許多的貴妃娘娘起了個大早,親自盯著讓人幫玉青時梳妝。

  等收拾妥當,她站起來接過金桂手中的步搖,輕輕地插入了玉青時的發中。

  步搖是拈金絲纏的合歡花樣,上頭還綴了色澤通透的紅寶石,邊上細細碎碎地落下一排流蘇,精緻又大氣。

  玉青時對鏡一看本能地想推拒,可誰知手剛抬起來就被貴妃娘娘摁了回去。

  貴妃娘娘看著她說:「這步搖是本宮及笄那年姐姐給的,據說這原本是姐姐入宮時皇上賞的一對步搖,合歡樣式寓意一生和樂,姐姐自己留了一支,另外一支給了本宮。」

  「只是本宮如今上了年歲,已經撐不起這樣的花樣了,給你倒是正好。」

  她伸手在玉青時的肩上輕輕一按,低聲說:「這步搖是姐姐昔年的心頭愛,皇后也是見過的,你只管安心去就是,最多半個時辰,差不多了本宮就派人去接你回來。」

  先皇后走的時候極為慘烈,宮中大火一起,火毀萬物,什麼都沒能留下。

  如今還能拿出先皇后遺物的人,除了宣於淵唯獨就只有貴妃了。

  玉青時覺得這東西過於貴重,眉心一擰站起來就說:「娘娘厚愛不好推辭,只是這……」

  「淵兒把他母后留下的那對耳墜都給了你,再給你添個步搖算不得什麼。」

  見玉青時從容的臉上的露出了些許裂開的詫異,貴妃娘娘意味深長地彎起了唇,說:「那對耳環呢?你可帶著了?」

  那耳環是多年前時興的樣式,又十分名貴,戴在人前難免惹眼,故而玉青時一直都是貼身放了,始終沒露在人前。

  聽到貴妃的話她愣了下,可想了想還是把拴在脖子下方的一個小棉布包拉了出來,雙手奉給貴妃說:「在這兒呢。」

  貴妃娘娘接過布包打開一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深邃的悲慟,誰也沒來得及察覺。

  她把耳環拿出來遞給柳嬤嬤,看著玉青時耳朵上的耳墜被摘下換了一對,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笑。

  「這樣很好。」

  這兩樣東西是先皇后為數不多留下的東西之一,皇后不可能不認識。

  要是見了這樣的東西,皇后還敢打玉青時的心思,就不能怪她不客氣了。

  為保穩妥,貴妃娘娘派了柳嬤嬤自己貼身的大宮女親自送著玉青時去鳳儀宮。

  等人一走,她就難掩疲累地閉上了眼,摁著眉心說:「淵兒與這丫頭鬧性子了?」

  柳嬤嬤不想讓她在病中憂心,頓了頓有些無奈地說:「玉姑娘是個冷清性子,話不多性子也柔,殿下謹守著男女大防二者甚少相見,話都說不上幾句的,娘娘為何會這麼說?」

  貴妃一聽這話就氣得呵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這是他放在心尖子上護著的人,但凡不是鬧性子吵嘴了,他會記得守什麼男女大防?」

  按宣於淵那無法無天的性子,若不是二人起了齟齬,只怕是一日三餐不落的都要攆著來瞧,纏著不肯走。

  他怎麼可能像最近這麼老實?

  宣於淵不來,玉青時不找,就這麼冷著,不是鬧性子能是什麼?

  柳嬤嬤有心想解釋幾句,可一聽貴妃這話瞬間就卡了殼。

  四目相對無言半晌,柳嬤嬤只能是硬著頭皮說:「想來是無礙的,畢竟殿下雖是忙於外物,卻始終都沒忘了叮囑伺候玉姑娘的人要盡心,昨日玉姑娘胃口不好,殿下還特意從宮外帶了些開胃的吃食送來,只是……」

  見她說不下去了,貴妃心累地嘆了口氣,幫她補充說:「只是東西送到了,人沒露面罷了。」

  仔細算起來,宣於淵已經十四日沒進過偏殿的大門了。

  他每日來看過貴妃就走,一刻也不多留,渾然就跟偏殿裡沒住著這麼個人似的。

  貴妃一開始沒注意,可多看了幾日心裡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實在是想不通宣於淵費盡心思把人弄進宮就開始鬧性子是什麼意思,可想起柳嬤嬤的話卻止不住地頭疼。

  「你說這丫頭是和好性兒的,依我看卻不見得是那麼回事兒。」

  柳嬤嬤連日來跟玉青時接觸最多,聽到這話不由得有些茫然,好笑道:「那若是依您來看,玉姑娘該是什麼性子的?」

  貴妃緩緩閉上眼,輕嘆道:「這丫頭話不多,看著柔和,實際上卻是個有決斷面冷心冷的,淵兒為了能把這顆心捂熱前後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這樣的人看著無害,實則內藏萬千璇璣,不是什麼好招惹的。」

  不過這樣的人,一旦起了心思,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追根究底,她其實跟宣於淵是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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