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她是想回來做什麼?

  在玉青時面前的時候,宣於淵始終都把自己的強勢和鋒芒隱藏得很好。Google搜索

  他用一個嬉笑怒罵都寫在臉上的殼子,把自己被暗色浸染透了面目扭曲的真面目死死地包裹在其中,不想讓玉青時有機會瞥見自己任何一絲一毫的猙獰可怖。

  然而這樣溫水似的包容是有限度的。

  他也有接受不了的東西。

  一旦玉青時流露出想逃離或是撒手而去的意思,這一汪溫柔的水立馬就會變成足以把人溺死在其中的深淵。

  他的大手輕輕地從玉青時的脖頸後滑過,意味不明間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憐惜。

  可動作始終都是輕的。

  開口時語調也很溫和。

  「所以乖乖的,留在我身邊。」

  「知道了嗎?」

  玉青時歷過生死險境,也曾是深藏暗處索人性命的殺機。

  所以哪怕宣於淵此刻的神色看起來再無害,她也從中領會到了更深層次的含義。

  旁人面對此情此景或許早就瑟瑟發抖了。

  可她一點兒沒覺得害怕。

  隱隱間,甚至還有一種如果真能如此或許是上天厚待的錯覺。

  玉青時堪稱是放肆的往宣於淵的眼前湊了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泛起猩紅血色的雙眸,低啞道:「宣於淵。」

  「如果我說其實一直都在利用你,你會殺了我泄憤嗎?」

  宣於淵滿腔的狂躁在這一聲平淡的問詢中無痕而消,愣了下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

  他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樂不可支地說:「為何要殺你泄憤?」

  玉青時擰著眉說:「在秦家村時我利用你給我幹活兒,在向林鎮我利用你給我奶奶治病,還利用你的人手坑了徐家一把,順利回到定北侯府,從頭到尾我都在假意對你好,只是想利用你給我帶來好處,都這樣了,你不該取我性命嗎?」

  宣於淵聽完她這一通煞有其事的分析,笑得更放肆了。

  他似乎是怕自己的笑聲太大引起外頭的人注意,忍不住把臉都埋入了玉青時的肩膀里。

  玉青時被他笑得肩膀都在失控地抖,一貫條理分明的腦子難得一片空白。

  這人是怎麼回事兒?

  她都說了這只是利用,他怎麼還笑得如此開懷?

  難不成不是瘋子,其實是個傻子???

  玉青時不耐煩地用手指戳了戳他不斷抖動的胸口,鬱悶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真的只是在利用你,但是我現在目的達成了,所以以後你就別來找我了。」

  「那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可利用之處嗎?」

  宣於淵艱難忍住笑歪頭看著玉青時的側臉,悶笑說:「我現在是三皇子,再過不久好賴也是個王爺,現在利用我的好處可比之前大得多。」

  玉青時無力地張了張嘴,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設想過無數遍眼前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宣於淵竟然會是如此反應。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難道不是應該很生氣才對嗎?

  玉青時恍惚間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說清楚,深吸一口氣咬牙說:「你到底聽沒聽懂我的意思?」

  「我……」

  「好好好。」

  「你說什麼是什麼。」

  宣於淵費了挺大的勁兒把笑聲壓了回去,故作掩飾地咳了一聲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揪著玉青時纖細的指尖捏了捏,小聲說:「我以後的利用價值可比之前大,你要是利用好了,怎麼也能做個一品親王妃,遲遲姑娘,哪怕你是定北侯府的小姐,這樣的機會也是很難得的。」

  「你可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記得把握好了。」

  宣於淵說得一本正經,感覺好像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玉青時卻徹底沒有再跟這人牛頭不對馬嘴聊下去的想法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的兩個耳朵只是擺設。

  他只能選擇性地聽到他想聽的。

  至於別的,大約就是不值得聽的廢話……

  說了也是白說。

  玉青時心裡實在是躁得慌,這人又不知什麼時候湊得極近,兩人的呼吸仿佛在空中交纏在了一起,溫熱落鼻,竟交織出一種不可言說的纏眷之意。

  她被燙了一下似的手上猛地用力把人從床沿推了下去,一眼也不看直接坐在地上的人,裹緊了被子煩躁道:「大晚上的你在這裡杵著做什麼?」

  「趕緊走我要睡覺了!」

  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惱怒,宣於淵唇邊笑意更深。

  他把玩著手中的印章,笑著說:「那我走了?」

  玉青時裹著被子艱難轉身露出個散發著鬱悶的後腦勺,氣結道:「趕緊走!」

  身後響起起身時窸窸窣窣的動靜,玉青時因惱而紅的耳尖不動聲色地動了動。

  宣於淵忍著笑站起身,印章在手中轉了一圈,最後紅繩還是落在了玉青時白皙的脖頸之上。

  他無視玉青時微弱地掙扎把紅繩拴好,貼在她的耳邊自顧自地說:「這東西是能利用我當上王妃的信物,你可要收好了。」

  「我送出去的東西,決計沒有收回的可能,所以乖一點,想怎麼利用我扯幌子都可以,想做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收尾,只要你乖乖的,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話音落,玉青時就感覺自己的耳朵上閃過一抹灼人的溫熱。

  宣於淵在她的耳朵上親了一下。

  沒用力。

  卻似一束炸裂的煙火,直接把玉青時的所有理智都炸成了眩目的光。

  玉青時呼吸一窒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是什麼。

  等她艱難回神,身後的人已經不見了。

  屋內空蕩蕩的,只是鼻尖殘存著一縷不可察的冷香,就跟香的主人一樣,無聲無形,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強勢和難以磨滅的存在感。

  玉青時捏著被子面露懊惱之色,低頭看著胸前重新掛上去的印章吊墜,氣得不住磨牙又無可奈何。

  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人竟比之前更得寸進尺。

  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宣於淵自玉青時的眼前消失,卻沒急著從定北侯府離開。

  他窩在房樑上透過瓦縫間的微光,將自己走後玉青時臉上閃過的所有複雜全都盡收眼底,不久前還噙著笑的唇拉得比萬年堅冰還多幾分冷硬。

  早在向林鎮時,他就察覺到了玉青時似有把自己推遠要跟自己一刀兩斷的心思,這才不顧時機把象徵自己身份的印章給了她。

  可誰知冷冰冰的印章都捂得帶了體溫,玉青時的心思還是沒變。

  至於玉青時剛剛說的那些關於利用自己的話,宣於淵一個字都不信。

  但凡玉青時有想早日回到定北侯府的心,她完全不需藉助任何人的手就可自己完成。

  她哪兒用得著利用自己?

  要不是他暗中插手推波助瀾,玉青時現在說不定早就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藏好了,通篇胡說八道,真當他是傻子了?

  看著玉青時隱隱染上頹然的臉,宣於淵的心頭猛地竄起一股難言的不安。

  玉青時到底有什麼事兒瞞著自己?

  又為何這麼著急跟自己劃清界限?

  又或者說,她之前百般躲避去找她的人,在向林鎮時突然改變主意願意回到定北侯府,她是想回來做什麼?

  在這夜深人靜的一刻,宣於淵腦中突然多了一道模糊的線,指向不知前路的夜裡。

  他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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