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苗頭

  侯夫人在前頭抓兒子敲打姑娘,還不忘上下叮囑自己院子裡內外的僕人,忙得不可開交。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後院最深處的松柏院中,侯府老夫人和定北侯先對而坐,二人正中擺著一局黑白棋子,棋局正到了焦灼的時刻。

  老夫人落定一子,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不說話。

  定北侯盯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棋子,默了半晌,沉聲說:「母親,您還記得徐偉嗎?」

  老夫人摩挲著佛珠的指尖頓了頓,點點頭說:「徐家的二爺,怎會不記得?」

  只是這位徐家二爺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外出遊玩時不慎遇上了一夥窮凶極惡的山賊,無緣無故的就在外頭喪了命。

  老夫人深知兒子突然提起此人不會是巧合,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熱茶,漫不經心地說:「聽說徐偉是枉死,徐家也沒怎麼操辦喪事,好端端,怎麼突然說起他了?」

  老夫人念佛多年,已經不太能聽這樣的事兒了。

  定北侯面露歉意擠出個笑,緩緩落下一子後輕聲說:「徐偉死的地方,距離遲遲在的秦家村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

  老夫人端著茶盞的手指無聲一緊,眯起眼說:「你什麼意思?」

  定北侯靠在柔軟的椅背上輕輕呼出一口氣,輕嗤道:「徐家對外宣稱,徐偉是隨意遊玩到那裡的,在那兒遭遇劫匪,只是意外,可據我所查,徐偉是帶了殺手一道去的,抵達縣城後,他拿了一幅畫像交給底下的人,說是一定要儘快找到畫像上的姑娘,無聲無息地把人殺死。」

  老夫人心頭不知為何敏感一跳,皺眉說:「姑娘?」

  「什麼姑娘?」

  定北侯長久沉默,捏著手中棋子久久不動,過了很久他才沙啞道:「我命人設法弄到了一張畫像,拿到那個縣城中命人指認,據見過畫像的人說,畫像上的人,與我書房中的人像一模一樣。」

  老夫人知道,定北侯的書房中只有一張人像。

  畫像上的人是曾經的髮妻。

  曾經的侯夫人已是亡魂枯骨,能以這幅畫像去尋的人,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今唯一在世的女兒。

  玉青時。

  老夫人面上不動,腦中心念神轉,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浸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若定北侯所查無誤,那就證明徐偉早就知道了玉青時的下落,並且還試圖暗中把人找到滅口。

  徐偉是二夫人的娘家親弟弟,徐家上下同氣連枝,這樣大的事兒,肯定不止徐偉一個人知道。

  二夫人到底知道多少?

  徐家又為何要置玉青時於死地?

  老夫人腦中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再想及兒子這段時間來各種令人不解的安排,頓時豁然的同時,心頭猛地竄起一股深深的涼意。

  「你是覺得,徐家找的人有問題?」

  定北侯猛的松出一口氣,眼帘低垂遮住眼中翻湧的萬千複雜,在老夫人近乎銳利的目光中沉聲說:「據我的探子所查,遲遲應當是自小在秦家村長大的,長相與她娘如出一轍,畫像拿到秦家村立馬就得到了村民的指認,甚至大多數人都覺得,那就是遲遲的畫像,可徐家找到的人我暗中去莊子上看過,眉眼間只相似了五分。」

  全然相似,五分相似,說起來好像沒多大的區別,可仔細論起來,可就是天差地別了。

  雖然還沒掌握實際的證據,可定北侯認定被徐家尋回的人並非自己親生,故而沒在第一時間把人接回侯府,只是把人暫時安置在了城外的莊子裡,還不許任何人探視。

  不搞清楚這其中的蹊蹺,他不可能會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輕易占了自己女兒的位置。

  誰也不行。

  老夫人呼吸微窒之下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放下手中茶盞就說:「這事兒是該謹慎。」

  「但是在弄清楚之前,也不可聲張。」

  「這樣,我明日抽空去莊子上走一趟,看看被徐家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先試一試。」

  徐家先是派出徐偉,想要玉青時的命。

  後腳就弄了個人送回汴京,這樣大的反差和異常,很難不讓人懷疑徐家的用心。

  若莊子上的姑娘真的是個企圖鳩占鵲巢的,那徐家此舉的用意為何?

  這究竟單單只是徐家的意思,還是二房夫妻的意思?

  定北侯府如今雖然仍有三房人,可老夫人親生的就一個定北侯。

  玉二爺和玉三爺,都是庶出之子。

  老夫人自認沒虧待過庶子,但是也始終不曾放下過戒心。

  不是自己的孩子,始終都是養不熟的。

  在定北侯的沉默中,老夫人淡聲說:「當務之急,是先將咱家的孩子找回來。」

  「你既然在暗地裡查到了這麼多,那可曾有遲遲的消息?」

  說起這個老夫人的眼中有了明顯的不悅,皺眉道:「找了這麼多年都沒半點消息,你手底下養的那麼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正經的長輩還被瞞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八竿子打不著的徐家二爺倒先找上了門,這算怎麼回事兒?

  在外威風八面的定北侯被斥責得啞口無言,愣了愣才小聲說:「已經有眉目了,要是查找的方向不出差錯的話,最遲三個月,遲遲就能被接回來。」

  老夫人聽到這話臉上的凝色才稍微緩和了幾分。

  她摸著茶盞的邊緣輕聲說:「咱家經歷過大起大落,如今鼎盛之勢更盛從前,有些人只怕是被繁華迷了眼,說不得就會做出什麼不經腦子的糊塗事兒。」

  「小打小鬧就罷了,也不值得多計較,但是有些事兒,你身為一家之主,肩負著整個侯府的命脈和責任,你的心裡得有數,你也不能讓人一味地覺得你是個好性子只知道退讓的,否則長此以往,總會有人在你的縱容中失了分寸。」

  「有些規矩,不能破。」

  老夫人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定北侯無言半晌,起身恭恭敬敬地給老夫人磕了個頭才轉身退去。

  定北侯走後不到一個時辰,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就走過來,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徐家是汴京城中的大戶,可再高門大戶的人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入朝,更多的才華不起眼的子弟,多會另尋出路。

  徐家亦是如此。

  其中曾以徐偉為首,經商的名頭甚至一度超過了在朝的官員。

  當然,能有這樣的盛名,除了徐家子弟自己爭氣外,也少不了定北侯暗中的疏通。

  這樣的事兒對定北侯而言本不是什麼為難的事兒。

  可就在不久前,定北侯拒絕了徐家人的請求。

  說起來只是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兒,傷不了徐家的根本,也損不了定北侯的面子。

  但這卻是一個讓人開始琢磨不透的苗頭。

  畢竟在此之前,定北侯對這樣的小事兒,是從不拒絕的。

  更何況是在徐家剛剛出力把玉青時尋回來的緊要關頭,很難不會引起旁人的無端揣測。

  老夫人聽完嬤嬤的話,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說:「二夫人那邊可知道這事兒了?」

  老嬤嬤抿著唇搖頭,低聲說:「估計還不知道。」

  「那就先不說。」

  老夫人扶著老嬤嬤的手站起來,淡聲說:「去跟夫人說一聲,讓她準備一下,明日隨我一起出城去莊子裡走一趟。」

  她倒是要看看,徐家費力氣找回來的這個姑娘,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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