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時和宣於淵折返回小院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能起身下床走走了。記住本站域名
老太太見玉青時和宣於淵相處默契心裡高興得很,可不等高興多久,就得知了宣於淵要走的消息。
她控制不住的茫然一瞬,看看玉青時又看看宣於淵,忍不住說:「這就要走了?」
「不多留幾日?」
老太太分明沒多說什麼,可宣於淵卻像是無師自通猜到了她心中的顧慮,笑了笑解釋道:「我有急事兒確實是耽擱不得,不過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再見著,您倒是也用不著太惦記我。」
他沒明說回汴京的事兒,老太太誤以為他是還要回來,愣了愣就樂出了聲。
「就算是知道隔不了多久就能見,那也不能不惦記啊。」
「你要出遠門,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我瞧著天色算不得多好,出門的時候可得記著帶雨具,不然在半路上遇上大雨可就不好了。」
宣於淵最是沒耐性,也聽不得別人叨叨。
可此時卻像是有了無窮的耐心,坐在一個手腳都伸展不開的小凳子上,樂呵呵地聽著老太太絮叨。
春草跟宣於淵沒什麼交情,也不是元寶那種見人就熟的性子,全程坐在一旁幫老太太熬藥沒說話。
元寶兩眼發亮地在旁邊聽了半晌,愣是頂住了瞌睡蟲的魔力,強撐著還拉著宣於淵說了好幾句不讓別人聽的貼心話。
用他的話說,那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不能讓人知道。
玉青時樂得成全他的小心思,笑笑也沒多問。
等到夜實在是深了,看著宣於淵把腦袋不住往下杵的元寶送回房間裡休息,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說:「明日什麼時候走?」
宣於淵隨手用被子把元寶裹得嚴嚴實實的,確定他怎麼滾都滾不到地上後說:「天亮後吧。」
「天亮了好趕路。」
他回頭看著玉青時,勾唇打趣:「怎麼,要去送送我?」
玉青時面露睏倦打了個哈欠,瞥了他一眼冷笑:「殿下,你想多了。」
她不親自想法子把人趕走就算是給面子了,十八里相送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宣於淵不知是遺憾還是唏噓地嘆了口氣,沒等習慣性的開始叨叨叨,就被玉青時揮手打斷了動作。
玉青時說:「一路順風。」
宣於淵往前走了幾步,彎腰湊到玉青時的跟前,微微低頭看著她泛著水光的眼,含笑道:「咱們汴京見?」
玉青時不明所以地頓了頓,神色如常地點頭。
「行。」
得到到了想要的答覆,宣於淵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他從懷裡掏出個精緻的小瓶子,打開蓋子從裡頭倒出一點半透明的東西,扒拉著玉青時的耳垂就往還泛著紅腫的傷口上抹了一點。
這倆耳眼是宣於淵用蠻力硬生生懟穿的。
不講半點技巧,全靠蠻力作祟。
哪怕是隔了一天一夜,不大的小洞上也還透著點兒不正常的紅,不碰還好,一碰到就火辣辣的疼。
他抹上去的東西不知是什麼,觸及的剎那就炸出了一股冰涼,還帶著隱隱的刺痛。
玉青時條件反射地想往後退,可還沒等動,就被宣於淵再度摁住了肩膀。
宣於淵探頭仔仔細細地在兩個新出爐的耳眼上抹了一遍藥膏,又將蓋子蓋上,在玉青時不滿的瞪視中將那個小瓶子塞到玉青時的手裡。
「這是消炎化腫的藥膏,你記得每日多少抹一些,過幾日就能好了。」
玉青時低頭把玩著手裡的小瓶子,再一聽他話中的柔情蜜意,生生被這廝的不要臉氣笑了。
「這會兒上趕著送藥,直接摁著我硬懟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我今日會疼?」
宣於淵聽到這仿佛夾雜著怒氣的話沒生氣,只是摁著玉青時的肩膀低低地笑。
玉青時被他笑得心煩意亂,沒忍住用胳膊肘在他的胸口抵了一下,沒好氣道:「好笑?」
「不好笑。」
「只是開心。」
宣於淵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玉青時耳朵上的耳墜,忍著笑呼出一口氣,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心疼你,卻也想讓你為我疼。」
「只有疼得厲害了,才會記得清楚,輕易不會忘了。」
在玉青時再一次動怒之前,宣於淵很識趣地收回了自己作怪的手,自覺往後退了半步,雙手背在身後,笑著說:「這樣你才能記著答應過我的話,不疼的話,怕你會忘了。」
玉青時要笑不笑地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後腦勺往後仰了仰,眼眸半合望著院牆外的星空,淡淡地說:「明日還要趕路呢,早些回去歇著吧。」
宣於淵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沒走幾步就回了頭。
他說:「我會給你留幾個用得上的人,等徐家和定北侯府那邊有消息了,或者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吩咐他們去做。」
「要是遇上麻煩,就把我之前給你的印章拿出來給人看,那東西對外還是有用的。」
玉青時像是困得厲害,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擺擺手說:「知道了,趕緊去歇著吧。」
宣於淵勾唇露出個大大的笑,哼著不知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怪異小調出了院子。
等門板合攏,玉青時臉上的倦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陰沉和說不出的冰寒。
歐陽華跟宣於淵互相不對付,看彼此都很不順眼。
故而宣於淵在的時候,歐陽華都會識趣地給自己找點兒別的事兒做,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出現在宣於淵的面前,也不想跟宣於淵硬碰硬。
今夜也是如此。
宣於淵走後不久,一身白得仿佛是陰間鬼魅出行的歐陽華就從不起眼的角落裡冒了出來。
他站在門柱後意味不明地看著莫名沉默的玉青時,口吻極為複雜。
「三皇子還不知道你的事兒。」
宣於淵滿心滿眼想著到了汴京後的花好月圓,但是他還不知道,玉青時能活多久早已是生死冊上寫好的定數。
玉青時等不到那一日。
玉青時脫力似的將頭靠在了冰冷的門板上,眼皮微微掀起一條縫,掃了歐陽華一眼,輕飄飄地說:「對,他不知道。」
她也沒打算讓宣於淵知道。
不等歐陽華廢話,玉青時就快速收斂好了自己多餘的情緒,低垂著眼帘不緊不慢地說:「你說,你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幫我,這是真的麼?」
這樣的話歐陽華不止說過一次。
可玉青時從未給過他任何回應。
歐陽華愣了愣,像是不太明白玉青時為何會這麼問。
不過等不到腦中狐疑消散,他立馬就說:「那是自然。」
玉青時彎著唇輕輕地笑了幾聲,輕若不聞地說:「那就好。」
「正好,我有事兒想找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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