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時精心設計了許久的逃跑大計,堪稱是無懈可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宣於淵還沒醒的時候唐林等人抓耳撓腮地沒辦法。
他醒了,現場也還是面面相覷一片死寂。
還是沒辦法。
死一樣的窒息中,宣於淵抓著手裡的帕子用力抹了抹臉上的水,悶聲說:「從她們走的水道順著下去,一共有多少個村縣?」
「有多少個上岸的地方?」
唐林把看了數遍的地形圖攤在宣於淵的面前,乾巴巴地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
「順流而下一共途徑二十六個村縣,至於可上岸的地方……」
「三爺,那載人的漁船不大,竹竿一撐輕而易舉就能靠岸,若是有心想上岸,隨便在哪個地方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說,失去了那艘漁船的蹤跡,就等同於是泥牛入了海,沾水就化了毫無頭緒可尋。
畢竟誰也不知道玉青時會選在什麼地方靠岸。
二十多個村縣,無數個可上岸落腳之處,鬼曉得玉青時會心血來潮在哪兒再次消失於人前?
等他們順著道兒尋過去的時候,說不定人早就沒影兒了……
而且以玉青時的謹慎,大約也不會留下任何可讓人尋著的痕跡。
宣於淵的臉一寸一寸地黑下去,眼睜睜看著就黑成了個大鍋底,攥著帕子的手背上也爆起一陣一陣跳動的青筋,顯然是怒到了極致。
他跋扈無矩多年,哪怕是吃虧那也是吃得明明白白的。
頭一次被人算計到了這一步,心中又惱又怒,恨不得飛著追上去把玉青時抓回來鎖在屋子裡狠狠地教訓一頓,好以解心中之怒。
可問題是,別說是抓回來,他連玉青時即將會去哪裡都不知道。
眼看著宣於淵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唐林自知追蹤不力,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低聲說:「三爺,我已經設法給咱們的人送了消息,您看……」
「傳令下去,順著水道往下尋,把所有載人的船隻和車馬全都查一遍!一個一個地查!」
「去找到那個送她們離開的船夫,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撬開那人的嘴,問清楚他到底把人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宣於淵唰的一下站起來,砰的一聲把攥得變了形的帕子砸到桌上,咬牙說:「這麼好幾個人,老的老小的小,我就不信她還能消失了!」
「去給我查!」
唐林被吼得打了個哆嗦,後脊一緊連聲說:「是!」
天色將明。
村子裡的人又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打著哈欠的同時跟遇到的相熟之人說著笑,朝著不遠處的田地走過去。
村子裡的氣氛依舊平靜如初,誰也沒察覺到秦家小院中掀起的波濤暗涌。
也沒人敢直視宣於淵青黑的臉。
他把能打發的人都打發走,困獸似的在院子裡轉了幾圈,正準備進屋去換身衣裳時,縮在牆角把自己當裝飾的甲一忍著膽顫往前走了一小步,雙手舉起一個東西,小聲說:「三爺,這是玉姑娘走之前給您留下的。」
宣於淵此時一聽到玉青時的名兒心裡就開始拱火,臉色不善地轉頭看了一眼,看清甲一手中的玉佩,後槽牙切得嘎吱嘎吱響。
這原本就是玉青時的東西。
後來又被他贖了回來。
連這個都還給他了,可見玉青時還真是做好了兩不相欠,此生再也不見的準備。
就連那一碗下了藥的水也不知準備了多久,的確稱得上是算無遺策了。
宣於淵紅著眼盯著那玉佩看了良久,怒極生笑,劈手把玉佩從甲一手中奪了回來,一腳踹開了玉青時的屋子。
屋子裡一切如故,光是用眼睛看,其實看不出什麼變化。
因為那人走得乾脆得很,除了銀錢大約一樣多的也沒帶,屋子裡的擺設也還維持著之前的原狀。
早就想好了的,結果這些日子還裝模作樣地折騰他,讓他躥上爬下的收拾大蒜辣椒八角果!
他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可是人呢!
宣於淵面沉如水地掀起床上的被褥四處翻找,不出所料,什麼也沒有。
除了下了藥的那一碗水,玉青時連隻言片語都沒給他留,像是篤定了什麼似的,決然得仿佛是往宣於淵的心口捅了一把生澀的刀,連皮帶肉攪得他哪兒哪兒都炸著生疼。
引以為傲的定力在被扔下的瞬間徹底化作飛灰,流竄到四肢百骸的血轟隆一聲全都衝到了頭頂,點得腦子裡嘩嘩嘩地炸響一片,再三壓下去的怒火瞬間失控,逼得宣於淵不管不顧地朝著牆角的柜子狠狠踹了一腳。
那柜子本就是用邊角料打的,又在屋子裡擺了多年,朽得很。
一腳踹下去立馬就散了架,倒在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碎片中滾出來一個不大的小匣子,在滿地狼藉中顯得異常刺眼。
那是宣於淵回到秦家村時,用來裝木簪的盒子。
裡頭的每一支簪子都是他親手做親手磨的,他甚至記得每一支簪子上的花樣。
玉青時連這個都沒帶走。
他用心給的東西,那人一點兒都不稀罕。
宣於淵兩眼通紅定定地盯著那個盒子看了半晌,少頃在胸腔中激烈翻湧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些許,促使著他邁步走過去,彎腰把盒子撿了起來。
咔噠一聲輕響。
出人意料的是,盒子裡頭竟然是空的。
看著空蕩蕩的盒子,宣於淵的呼吸驟然快了幾分,他失手把盒子往地上一扔,蹲在地上開始仔仔細細地翻屋子裡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玉青時是個性子仔細的,也忍不了髒亂。
什麼東西擺在何處,都是有定數的,絕對不會隨意亂扔亂放。
可他在屋子裡掘地三尺找了數遍,都沒找到任何一支出自他手的木簪。
那些木簪不值錢,可玉青時全都帶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宣於淵燃到快炸裂的心轟然落回了肚子裡,大起大落之下甚至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木著臉吶吶好半天都沒能回魂。
那人並非是一點兒不念他的好。
他說那都是親手做的。
她全都帶走了。
宣於淵失控的往後跌了幾步,咚的一聲跌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強忍焦躁用手重重地捂住了臉。
既然是想徹底甩開我,拿走我送的東西算怎麼回事兒?
若是心裡還存著半分不舍,那為何又要走得如此決絕?
「是你不管不問先把我從河裡撈起來撿回家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
「招惹了我還想全身而退?」
「這世上哪兒有如此輕巧的事兒?」
「玉青時,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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