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一道堪稱破敗的山門,再往裡走看到的就是一個不大的道觀。記住本站域名
大約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哪怕是在夜色中不甚清晰的光線中也能隱隱看出此處的破敗。
泥牆爛瓦,卻燭火明亮。
在燭光中,玉青時的視線落在道觀中間供奉著的那個泥塑神像上,眼裡躍起點點譏誚。
隨便弄個面目模糊的泥塑神像在此,就打出了救濟世人的名號,如此自傲,若是讓別處塑了金身卻於世間苦難無能為力的菩薩見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她垂眸斂去眼中嘲色,視線落在神像前的一個香壇中,腳步微頓。
世間神像座下供奉的都是紙燭香火,這山中的泥菩薩倒是別具一格,座下燃著的竟然是迷魂香。
只是這東西製得實在粗糙,隔著數十步遠就能聞出那股子嗆鼻味兒,可見點燃這東西的人大約也沒什麼真本事。
折騰半天就拿出這麼點兒東西來招待客人,一時間玉青時幾乎要忍不住心疼浪費在路上的入骨香。
她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抬手時順手往嘴裡又塞了一顆小藥丸,施施然地拎起裙擺邁步而入。
入了道觀的門,鼻尖縈繞的迷魂香氣味就越發濃郁。
玉青時在心裡無聲數著數,大約到三十時,突然就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往旁邊歪了一下。
她堪堪伸手扶住桌邊站穩,呼吸急促用力甩了甩腦袋,像是想藉此把什麼不該入體的東西甩出去。
可隨著她的用力,撐著桌面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
她滿臉驚慌地跌坐在地上,下意識地喊了起來。
「來人啊!」
「救我!」
「大娘,大娘你快來救救我!」
「別喊了。」
刺鼻的香霧後傳出一道陰惻惻的男聲,剛剛才換了身衣裳的老神仙穿著一身怪模怪樣的道袍,手裡拿著個掉得幾乎快禿了的浮塵走出來,幽幽道:「到了菩薩座下,不恭敬些還出聲驚呼大喊,萬一驚擾到神明的清淨,姑娘的罪過可就大了。」
玉青時看起來像是被這突然出現的男子嚇得不輕,雙手撐著地面連連後退,看著他,驚恐不已地說:「你是誰?」
「你為何會在這裡?」
「我大伯呢?大娘說……」
「哎呦,都到了這會兒了,姑娘還說的什麼孩子話?」
道士打斷玉青時的話,笑道:「姑娘生得這樣一副讓人憐之愛之的好皮相,活像是天仙似的人兒,可腦瓜怎就不開竅呢?」
「就是你大娘求了我把你送到此處的,她想求我幫忙治治你,好讓你往後後乖巧聽話些,省得總是做些讓人不如意的事兒,不論你怎麼費力哭喊,她都是不可能來救你的,你還是省些力氣的好,不然……」
「一會兒到了姑娘的好時候,你大約就沒精神好好體會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珠一直粘在玉青時的身上,臉上刻意繃出來的正經飛快崩塌,剩下的就是滿臉的邪惡和齷齪,就連臉皮疊起來的褶皺中都透出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
被這樣的陰溝耗子如此盯著,玉青時心頭冷意爆起,蜷在袖子裡的手無聲無息地打開另一個小瓶子,一股奇異的冷香迅速在空氣中彌散而開。
而把魂兒丟了大半在她身上的道士卻什麼也沒察覺,依舊沉浸在自己接下來的爽快中自鳴得意。
他呼吸急促地把裝模作樣的浮塵擺到邊上,低頭解腰帶的同時又狠又輕地說:「我跟你大娘說,我有一獨門秘方,可讓人痛改前非從此往後言聽計從不敢違抗,你可知我說的秘方是什麼?」
玉青時攥著手中小瓶子,費了好一番勁兒才捏著嗓子作出了顫抖之聲,怯怯道:「是……是什麼?」
道士得意地把手中道袍扔到地上,哈哈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身子,說:「那秘方就是我啊。」
「那些不聽管教的年輕婦人,只要被我疼過一宿,從此就都會乖乖聽話了。」
他先用話術把人哄騙得相信自己,再設法讓年輕婦人的家人把婦人送到自己手中。
入了門的人一旦中了事先燃在此處的迷魂香,最多半個時辰就會渾身發軟再無反抗之力。
他趁機走出,污了來人的身子,再拿走婦人的一件貼身物件,以此就可作要挾,脅迫被玷污的婦人乖巧聽話。
這招髒得讓人噁心,可卻讓他在外招搖撞騙多年不曾被人識破。
畢竟不管是年輕婦人還是沒成婚的姑娘家,被污了身子都是要命的大事兒。
一旦說出去,不等有人來懲治這個為惡的江湖騙子,那些被污的婦人就會被抓去沉了水塘。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被得手的人都選擇了三緘其口,甚至為了保住這個性命攸關的秘密,不得不聽從老道的威脅。
老道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兒,見玉青時都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倒是也不是很心急,脫衣裳的動作都稱得上是慢條斯理。
許是說了許多沒聽到玉青時的回答,他扭曲著急切的五官笑著說:「這些年被我調教得言聽計從的婦人不少,可像姑娘這般貌美的卻是第一個。」
「聽說你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姑娘,那就更是惹人疼了。」
「姑娘放心,我定會好好疼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一定不讓你受半點痛,讓你這一夜都好生快活。」
說話間他身上的衣裳已經脫了個七七八八。
玉青時為免他露出一身噁心人的肥肉傷著自己的眼睛,默了片刻撐著地面站起來。
手抖著怎麼都解不開剩下那層衣裳的老道見狀,驚得險些把眼珠瞪出眼眶,聲音也比之前抖得厲害。
「你怎麼還有力氣起來?」
「你!」
「我?」
「我怎麼了?」
玉青時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香案前抓起一根燒得黑漆漆的香杆扒拉著香壇中燃了大半的迷魂香,失笑道:「燃了點兒迷魂香就把自己當成了用毒的下作祖宗,覺著自己無往不利,我是該誇你勇氣可嘉,還是該贊你一聲膽大包天?」
她說完靠在香案上輕笑出聲,悠悠道:「早知你如此不堪,我也就不必用那麼好的東西來招待你了。」
「入骨香材料難得,調配更是不易,為了得這麼兩個小瓶子,前後耗費了我兩個多月。」
「用在你這樣髒心爛肺的玩意兒身上,著實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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