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強像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一樣,大吵大鬧著出聲指責,怎麼都不肯離去。Google搜索
這裡的聲響不光是吸引來了附近的村民,也把正在家裡到處找兒子的薛家夫婦驚動了過來。
玉青時不動聲色地攔住宣於淵,視線越過已經失去理智的薛強落在正著急跑來的薛家夫婦身上,冷聲道:「薛大娘。」
「你們既然來了,就趕緊把薛強帶回去吧。」
「還有,往後請二位務必看好自己的兒子,別讓他平白跑出來給別人增添煩憂。」
「我家是窮,可不見得我就非要攀附你家的高門。」
她說完無視薛家夫婦和薛強鐵青的面色,反手直接就把大門關上了。
門外的薛強還叫嚷著不肯離去。
薛大娘也叉著腰作勢要吼。
最早來看了熱鬧的村民見狀,忍不住道:「薛大娘,人家姑娘對你兒子壓根就沒那個意思,剛剛薛強一來就跟他說得清清楚楚,是你兒子非鬧著不走,你趕緊帶著他回去吧,別在這兒鬧了。」
有個跟秦老太沾親的嬸娘見了,也跟著說:「就是。」
「秦大娘去照看秦大了,這家裡除了遲丫頭,也沒個能說話做主的長輩,可就算如此,你們也不能一家人打上門來欺負個小姑娘啊。」
「這讓人看了像什麼樣子?」
都說親事結就是兩家之好。
兒女姻緣也是如此。
你情我願那就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兒。
可若是一方不願,又何必強求得甚至撕破了臉面?
大家都是村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因為這事兒鬧得過分難看,那確實是不像樣。
薛大娘鼓圓了眼想與眾人爭辯,可不等開口就被薛大叔摁住了肩膀。
「好了!」
「都消停些,先把強子帶回家再說!」
薛家夫婦灰溜溜地帶著情緒失控的薛強回了家。
門前鬧嚷了一小會兒,就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玉青時在原地站了許久,沉默得不像樣。
宣於淵抓心撓肝地想說幾句,可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發現玉青時要走,他趕緊說:「遲遲,我……」
「人都走了,還裝?」
玉青時截斷他的話側頭睨了他一眼,譏道:「就薛強那兩下子,他也能把你推到地上?」
之前薛強在場,玉青時懶得多說省得宣於淵沒面子。
可這會兒人都走了,他要是再裝,那玉青時就真是忍不了了。
宣於淵本來也沒指望自己那點兒不算卓越的演技能瞞得住玉青時,被揭穿了嘿嘿一笑,摸著下巴說:「我這不是想幫你早點把他趕走嗎?」
他說著眼珠一轉,嬉笑道:「再者說,明知道我是裝的,你還幫我說話,可見也的確是跟我想到了一起去,不是麼?」
玉青時沒心思理會宣於淵言語上的取巧,只是說:「自作多情。」
她說完拔腿就進了屋,關門關得尤為絕情,一點兒開口的機會都沒給宣於淵留。
宣於淵杵在原地嘖了兩聲,正打算進屋睡覺時,突然看到門背後冒出了一個圓溜溜的腦袋。
他看著冒出來的元寶奇怪地眯起了眼,小聲說:「你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元寶進屋沒多久就睡著了,小呼嚕打得震天響。
這孩子平日裡瞌睡沉得很,輕易也吵不醒。
故而玉青時和宣於淵一開始都沒注意到他。
可瞧他這樣子,顯然是早就起來了,外頭的動靜也不知聽了多少入耳。
宣於淵不欲讓他知道太多大人之間的糟心事兒,索性說:「不早了,明日你姐姐還要帶你出門呢,趕緊進屋歇著。」
元寶在嘴邊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些,抱著懷裡的一個東西跑到宣於淵的跟前,仰頭看著他說:「於淵哥哥。」
「你陪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大晚上的,宣於淵想不通他出去做什麼,視線落在他懷裡的風箏上,冷笑道:「元寶。」
「大晚上的,可不興出去放風箏。」
他就算是再沒譜,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做出這事兒。
否則被玉青時知道了,他轉頭就能被她拎著掃帚從這道大門裡轟出去。
元寶聞言連連擺手說不是,低頭忍著不舍摸了摸懷裡的風箏,小聲說:「這是薛強哥哥給我的,但是我現在不想要了。」
「我想送回去還給他。」
元寶人小,也聽不懂大人之間過分複雜的話。
可他能聽懂好賴話。
能聽懂薛強剛剛罵玉青時的話。
他被吵醒後,聽到薛強罵玉青時的話被氣得捂著嘴哭了一場,這會兒仔細看的話,都還能發現眼眶是紅彤彤的。
宣於淵沒想到是為這個,默了一瞬彎腰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想好要還給他了?」
「這個風箏你不要了?」
元寶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頭,啞著小嗓子說:「他罵姐姐,我以後都不跟他好了。」
「你陪我去好不好?」
夜間路色深,元寶膽兒再大,一個人也是怕的。
宣於淵轉頭看了眼沒動靜的屋子,無奈道:「好。」
「我隨你去。」
雖是至了夜深,可薛家屋內刺耳的吵嚷,還是順著風傳出去了很遠。
宣於淵不欲讓元寶去見到那些人醜惡的嘴臉,索性讓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把他托起來親自把抱了一路的風箏掛在薛家的院門上,仔細拴好了細線,確定不會被風吹走後才帶著他沿路返回。
元寶沒了白日裡活蹦亂跳的精神頭兒,揪著他的衣擺耷拉著腦袋,看起來喪氣得不得了。
宣於淵想了想,握住他涼絲絲的小手說:「我給你接著講故事吧,你不是想聽那猴子偷了蟠桃以後怎麼著了嗎?」
元寶興致缺缺地啊了一聲,癟嘴道:「可是你不是說,不能壞規矩麼?」
宣於淵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一茬,忍笑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想給你接著講,就算是祖師爺重返世間活上一場,又能奈我何?」
元寶被他口中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牽著他慢悠悠地入了家門。
宣於淵少有的有耐心,把他哄著進屋睡下,確定小孩兒不會再自己跑出來後才準備回自己的小側屋。
可他剛走沒幾步,玉青時緊閉許久的房門就被人從裡頭輕輕打開。
宣於淵把下巴搭在拐杖上看著目光清冷毫無睡意的玉青時,又是頭疼又是好笑。
「你們姐弟怎麼回事兒?」
「大晚上的,一個個的都不睡覺?」
他說著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很是戲謔地對著玉青時努了努嘴,說:「你不會也是想讓我陪你去還東西吧?」
見玉青時不動,他乾脆把手伸了出去,攤開掌心對著玉青時晃了晃,說:「什麼東西?」
「拿來我去幫你還?」
玉青時意味不明地看了他晃著的掌心一眼,說:「我沒收過他的任何東西。」
就算是屋內那個簡單的小柜子,也是芸娘出了銀子請薛強幫忙打的。
她從不讓自己跟註定牽扯不深的人有多餘的瓜葛。
宣於淵聞聲眼底笑意漸深,笑道:「那你不睡覺站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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