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收回去。」
連身家性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再囂張的人也會軟了脾氣,高衙內也不例外。
他乾巴巴的擠出一個笑容來,額頭上也滲出了兩滴冷汗。
「這位兄弟,我剛剛是說著玩的,既然這位小娘…咳咳,這位姑娘是你的夫人,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逛。」
高衙內往後退了兩步,被周凡的眼神盯得背後發涼,夾著尾巴一溜煙就逃跑了。
看著那倉皇逃竄的背影,周凡不屑嗤笑一聲,將刀還給董老三。
瞧他那點出息!
也是,一個為了求財求權,認自己晚輩做義父的無賴,能有志氣到哪裡去?
……
夜幕很快降臨。
周凡帶著潘金蓮一行人在旅館住下,準備次日前去拜訪幾位從各個攤販老闆口中打聽到的高人貴客,早早休息睡了。
而另一邊,高衙內卻在被褥里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不知何故,只要他一閉上眼睛,潘金蓮那沉魚落雁的容貌就會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引人遐想。
此前,無論他看上誰家姑娘,只要銀子出得足夠多,都能輕而易舉收入囊中,可偏偏卻在潘金蓮這裡栽了跟斗……
高衙內越想心裡越痒痒,乾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穿上衣服,來到西門慶暫住之處,敲響了臥房的門。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信不信本大官人砍了你的狗頭……嗯?高兄弟,怎麼是你,快請進,快請進!」
西門慶穿著褻衣,睡眼惺忪,罵罵咧咧前來開門,原本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卻在看清面前之人時瞬間換了副態度,把高衙內請進屋裡,親手斟茶倒水。
「高兄弟,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哪怕心中再不耐煩,西門慶臉上也笑得跟朵花似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西門兄弟,我今天和你飲酒分別之後在街上看到一位美人,那叫一個閉月羞花,漂亮動人。」
「可惜我還沒問到那小美人叫什麼名字,就被那美人的夫婿給轟走了,那人自稱是陽穀縣來的,叫什麼……噢,武值。」
聽到周凡的名字,西門慶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什麼?
武值那死矮子也來京城了?
那高衙內口中所說的小美人,豈不就是潘金蓮?
「西門兄弟,我高衙內見過的美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就是今天遇到的這個叫我魂牽夢縈、難以入睡,你幫我想想辦法,要是我和那小娘子最後成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爹在各路高人面前說說你的好話,好讓你再往上提拔提拔嗎?」
「放心,只要這事兒辦好……你懂吧?」
「西門兄弟,西門兄弟?你發什麼呆啊,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高衙內略顯不悅的聲音終於將西門慶從愣神中喚回了現實世界,西門慶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造化弄人啊!
他之所以拼命向上爬,不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啪啪打武值的臉,好從武值手裡搶走潘金蓮給自己做妾嗎?
如今好了,潘金蓮被高衙內盯上了。
這……
罷了!
男子漢大丈夫,不拘小節,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等他西門慶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到時候,別說是潘金蓮了,說不定就連皇上的妃子都要私下對他示好獻媚……
美好的想像浮現,西門慶心中的難受減輕幾分。
有舍有得,有得有舍,為了仕途,忍痛割愛又何妨?
「高兄弟,實不相瞞,你說的這武值,我之前就認識——武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早日解決,早日除掉一分禍害!」
「此人陰險狡詐,花樣頻出,十分危險,以我們兩人的實力恐怕無法搞定。高兄弟最好讓你父親出手打掉武值,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為了讓高衙內出狠招,西門慶故意說得誇張了些,聽得高衙內將信將疑。
區區一個武值,真有這麼厲害?
「行,既然西門兄弟都這麼說了,那我聽你的,明天一早我就去向父親求助,那武值就等著跪在地上求饒吧!」
「好好好,高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只管跟我講,我很樂意!」
西門慶笑得更深了,連連應和。
……
接下來幾天,周凡明顯察覺到了身邊發生的異樣。
明明最初來到京城的時候,只要他出手闊綽,商販老闆們無一不主動向他示好獻媚,就差像狗一樣搖尾巴了。
可這才過了不到三天,攤販們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無論周凡走進哪家店,店老闆和店小二都對他冷言冷語,漠不關心。
更有甚者,一看到周凡抬腿準備走進門店,便像是看到瘟疫病毒一樣揮手驅趕,甚至直接把門「砰」的一聲關上,提前打烊。
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不對勁。
吃了無數次閉門羹之後回到客棧,潘金蓮坐在桌邊,心神不寧,有些內疚自責。
「大郎,會不會是前兩天那位與我攀談的男人從中作祟?」
如果不是因為她,大郎也不會受到如此針對……
「多半是。」
周凡咬牙,逐漸意識到事情有些棘手。
京城可不是小地方,能在短短三天之內讓全城的商販都對他產生敵意,話語權必然不可能輕到哪裡去。
僅憑高衙內一人,應該掀不起這麼大風浪。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把義父高俅給搬出來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是來京城疏通關係的,一來就被人給「封殺」了,以後的路可怎麼走?
要想不出事,必須在京城找到一個能制衡高俅的人。
周凡冥思苦想,一旁,董老三也跟著出主意。
「武爺,高俅乃朝廷中人,手握公權,並非常人所能對付,想必只有同樣在宮中做事的才有辦法治得了他,要不咱想個法子聯繫聯繫?」
一席話正說中周凡心坎。
他也正有此意。
只是,宮中之人多如牛毛,究竟誰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在考慮清楚之前,萬萬不可輕易動作。
一旦站錯了隊,以後要再想回頭,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