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
得到宋徽宗的指示,呼延灼當即便帶著八千精兵來到了梁山山腳。
他騎著高大壯碩的戰馬,看著面前巍峨的山,滿臉寫著不屑。
「一群膽大包天的流民,也敢和朝廷作對?真是活膩了!」
受到宋徽宗欽點,呼延灼本就高傲的頭顱揚得更厲害了,仿佛已經取得了勝利、被賞賜榮耀所包圍。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士兵,呼延灼的自信心從來沒有這麼膨脹過。
對付幾個小小毛賊還用得著八千?
八百就夠了!
自視甚高的驕傲讓呼延灼連最基本的戰術也懶得思考,甚至連趕路後的修整也直接免了,大手一揮,對身後的士兵們高聲道:「聽令,上!」
從京城長途跋涉到梁山,士兵們早已經又累又渴,本以為到達目的地後多多少少會有喘口氣的機會,可沒想到呼延灼卻連半柱香的休息時間也沒跟他們留。
說心中沒有埋怨之意是假的,可身為一軍之將,呼延灼的命令他們哪裡有敢不聽的道理,只能硬著頭皮上山。
「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從山腳快速包抄而來,梁山上的英雄好漢們第一時間察覺了不對勁,也很快做出了戰鬥響應,全方位戒備。
兩軍交戰,總要先試探試探。
呼延灼派出了先鋒彭玘:「小事一樁,你去解決了,早些制服那群不自量力的東西,咱們就早些打道回府,省得在這窮鄉僻壤耽擱時間。」
和繁華的京城比起來,梁山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
「是!」
彭玘身為先鋒,戰鬥力自然不容小覷。
他在過往的戰鬥中常戰常勝,對付訓練有素的敵人尚且不怕,更別提梁山上這些從四處集結而來的妖魔鬼怪。
呼延灼沒把宋江放在眼裡,彭玘更沒有。
他喜滋滋地抬手領命,只當是自己又多了一次在宋徽宗面前展現英勇形象的機會,絲毫沒有預見到不久之後的慘敗。
朝廷這邊派出的彭玘只帶著寥寥一支小隊,便大搖大擺逼近了涼山的大本營,絲毫不將駐守的守衛放在眼裡。
宋江領著幾人相迎,每個人臉上都透露著騰騰殺氣。
他們知道朝廷遲早有一天會找上門來,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比想像中更快。
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朝廷居然只派了彭玘一人。
看樣子,宋徽宗那昏君是根本沒把他們這次起義放在眼裡,還當他們只是在過家家似的玩鬧,隨便派人來意思意思而已。
其中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宋江臉色尤其難看,他眯著眼睛望向彭玘,聽見他高高在上的聲音響起:「就是你們在梁山上搗亂?還以為多厲害,如今一看也不過爾爾,勸你們趕緊投降,省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彭玘一看見宋江幾人,就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連點像樣的裝備和陣仗都沒有,還想和朝廷的千軍萬馬抵抗?
這不是異想天開是什麼?
「少廢話!」
宋江既然當初決定上梁山,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認輸,他一雙眼睛像野獸一般透露著凶光,殺氣四溢。
「咱們不走那些虛過場,誰的拳頭更硬,誰才有資格說話!」
言下之意,直接開打。
他對當前掌權者的失望早已經積累到了極致,懶得和朝廷里的一群蛀蟲玩文字遊戲,只想發泄心中仇恨,闖出屬於他們梁山英雄的一片天地。
「喲呵?行啊——」
彭玘也是個暴脾氣,一聽到宋江挑釁,立刻高級武器沖了上來。雙方將領交戰,小兵們也自然緊隨其後,一時間亂作一片,刀光劍影之間,空氣中染上了濃烈的血腥氣。
前後不過一刻鐘,彭玘神情便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變成了謹慎咬牙,甚至還透露出些許吃力和恐慌。
怎麼回事?
明明是一群生活在底層的傢伙,為何打起來他竟有些扛不住?
彭玘後槽牙咬得死緊,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連一群毫無章法的平民百姓都打不過,硬是硬著頭皮不肯撤退。
然而,身後的小兵們一個接一個倒在了血泊之中,沒了生息。
彭玘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遭了…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輕敵,只帶著寥寥數人深入敵軍陣營之中,現在想逃也難了。
「束手就擒吧,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招。」
宋江從彭玘臉上讀出了恐慌之色,唇角扯出一絲弧度,毫不手軟,直接趁機將彭玘擒住,讓人粗魯地押回了大本營之中。
雖說這場打鬥只是戰亂爆發前的小小開胃菜,可還是讓梁山軍心大振。
要知道,彭玘在朝廷武將中的地位也不算低了。
要是讓宋徽宗知道,彭玘一來就在他們手上吃了大虧,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
山中泥濘地面上導致橫七豎八的屍體,一名重傷的小兵縮在原地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自家將領彭玘被帶走,嚇得臉色慘白,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跑,可他兩條腿都已經在戰鬥中被打斷,哪裡還能跑得動?
等待他的只有一個死字。
「別殺我,我……」
看著宋江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小兵欲哭無淚,絕望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年邁母親和剛出生沒多久就被迫和自己分離的孩子的面龐,心中酸澀。
本以為宋江會揮刀將他砍死,沒想到卻被放了條生路——
「下山告訴你們頭兒,彭玘被我們擒住了,你們朝廷每年徵收平民百姓數不勝數的糧食和稅錢,就培養出這麼些弱不禁風的東西?」
「滾吧,把話帶到,梁山就饒你一命。」
小兵哪裡還敢耽擱,看宋江和他身後一眾好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閻王爺,拖著早已骨折的雙腿連滾帶爬跑了。
山腳下,呼延灼悠哉悠哉的騎在馬上,靜靜等待彭玘好消息。
可沒想到,左等右等都等不來,難道看見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小兵跌跌撞撞從山上滾下,遍體鱗傷,灰頭土臉。
他愣住,心頭浮現出不祥的預感。
「彭玘呢?」
聽見彭玘的名字,小兵忍了許久的眼淚瞬間如決堤之水般涌了出來:「報告呼延大人,彭玘先鋒他……被梁山給活捉了,梁山那群人還讓我給您帶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