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顧承安的心事

  顧承安在外人眼中,是天之驕子,鉑金鑲滿鑽湯匙,金鐘罩鐵布衫護體,沒有人不羨慕的存在。

  英俊,高大,聰明,手段強悍,擁有少有人能匹敵的家世。

  還有什麼煩惱?

  他很少向人坦白心事,讓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男人嘛,打落牙齒和血吞,跟別人哭哭啼啼算什麼。

  他從小看著家裡的樁樁件件,對於豪門的那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一直都只能藏在心裡。即便對黎濤和陸明錦也沒有透露過。

  在他8歲那年,有一天晚上,他口渴醒了,下樓拿飲料。撞到他爸爸,喝的醉醺醺的,被一個女人攙著,往客房走。

  那女人不是媽媽,甚至跟媽媽完全是南北兩極。她衣著暴露,穿著非常緊身的黑色皮裙,和粉色上衣。

  上衣緊緊的裹著女人的胸,快要擠爆了。她畫著非常濃的妝,口紅被蹭的嘴的周邊都是。

  顧承安永遠記得這天晚上,那個女人跟自己的爸爸,在房間裡,不堪入耳的聲音。

  他的媽媽就在家裡,就在樓上。爸爸怎麼可以,怎麼能這樣?

  從那以後,他非常討厭所有衣著暴露,緊身,濃妝的女人。

  尤其是討厭主動往男人身上靠的,他覺得好噁心,是生理性的噁心。

  他一直以為一個家是由爸爸媽媽和孩子組成的,爸爸愛著媽媽,媽媽愛著爸爸,兩個人一起愛著孩子。

  這才是一個家,不是嗎?

  但是這個家裡,爸爸不愛媽媽,媽媽好像,也不愛爸爸吧。

  這個家讓他覺得不再溫暖,上大學的時候,真的很慶幸可以不經常在家。

  直到爺爺跟他說,有一個女孩,要介紹給他,是一個單純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這短短二十多年,拒絕的撲他的千金名媛太多了。他太知道她們的虛榮,勢利,目的和膚淺,心很累。

  在矽谷的時間,他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穿幾十塊錢的T恤,吃麥當勞,去人擠人的電影院看電影。

  這是短暫的叛逆,但是他很開心。普通人身上那麼簡單的快樂,他能感受到。

  所以他欣然答應了,見面那天,他看到了一個仙女一樣的女孩。

  那麼單純,無辜的眼睛,似乎可以一眼看穿。她好簡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會隱藏,不會死要面子。

  她好美,乾乾淨淨,除了臉和手,就連脖子都遮住了。

  後面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他們結婚了,盛大的婚禮,一如他所想。

  婚後,他度過了一段人生中最美妙的時光。他的女孩,也很愛他。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想給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她跟朋友打電話,說,這裡不是她的家。他的世界崩塌了,那麼努力的營造給她的一個家,她並不喜歡。

  後來,他慢慢的,不太回家了,他怕她對他撒謊,假裝恩愛。那天也是從外邊回來,帶給她好吃的點心。

  到處都找不到她,顧承安跑到後面的院子。

  看到他的女孩在傷心的哭著,他從來沒見過她哭的那麼傷心,仿佛要把心都哭出來。

  她的身邊,是他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林川也。

  女孩的頭靠著林川也肩膀的一點邊,林川也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顧承安不是沒幻想過這個場面,不一定是林川也,不是不相信何子妗。只是,男人嘛,愛的很深的時候,會多想。

  他也知道很多人覬覦她的美貌,經常自己恨恨的想,如果有這一天,他一定會不管不顧,把那個男人挫骨揚灰。

  但是真的看到了,他的手腳發軟,連走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他扶著牆,把點心夾在胳膊底下,怕沒拿住掉下來,弄出聲響。

  顧承安很了解林川也,他不可能做什麼出格的事,所以這不算捉姦。

  只是他接受不了,為什麼不來找他呢?為什麼要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她不想要這個家,也不願意對著他哭。

  顧承安的心很痛很痛。

  回到美國,他消沉了一陣,後來還是被自己的驕傲喚醒。不管她想不想要,他顧承安還是顧承安。

  要把公司做大,要實現自己的理想。

  之後就是沉迷於工作,一個畢業前只有概念的公司,現在已經非常有規模了。

  只要決定好融資的問題,它可以成為下一個蘋果,微軟,他有信心。

  再回家,就是這次了,公司的順利還是解不開心結。他想回來,解開它。

  何子妗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以前很乖巧的,這次回來,感覺她身上多了很多刺,很多防備,不像初見的時候那麼明媚了。

  有的時候他也很沮喪,公司那麼多難題,他都能攻克。就這個小小的人兒,就是搞不定。

  乾脆,把她綁上飛機,帶去美國吧,那樣她肯定還會聽話的。

  兩個人在異國他鄉,她還能跑到哪去?不跟他成家,她還能找誰。

  他真的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能這樣簡單就好了。可是當真的看見她的時候,還是心軟的一塌糊塗。

  算了,慢慢來吧。

  昨天在船上,他分明吻了她,她也沒有躲開。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又聽見了這句話。他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感覺這是她的家,他是她的愛人,親人。

  一切都是徒勞。

  「出來,喝酒。」

  蘭桂坊包間。

  黎滔「......」

  陸明錦「......」

  兩個人眼神對話。

  『我就說吧』

  『那天不是好好的嗎?』

  『我怎麼知道』

  『哎,愛情啊愛情啊,長相思,摧心肝』

  『我說你還有心思吟詩』

  『那我還能怎麼辦,痴情男女』

  「喝酒吧。」

  三個男人,放棄交流的想法,決定用酒精稀釋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