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正經的皇帝

  感覺到轎攆的速度再度慢了下來,盛輓辭無意識的掀開了窗簾,就見有宮人推著一個木輪車,那車上躺著的是一個太監。

  即便這太監的面容浮腫,可盛輓辭還是依稀分辨出了這人的模樣。

  這,這不是先前在宮宴之上,拼命給她倒酒的小太監?

  死了?那背後動手的人究竟是誰?

  究竟是蕭諶,還是沈執川……

  畢竟兩個人的動機,都是很充足的。

  抓住帘子的手指一抖,盛輓辭抿緊紅唇,儘可能壓下反胃的感覺,趕忙閉上眼,沒有再多看一眼。

  回府後,盛輓辭喬裝一番,騎著馬走後門出了府。

  一個時辰後,她在一處莊子外停住,一身侍衛服讓她行動輕便,快步跑進門,「奶娘,我來看你和弟弟了。」

  推開門,陽光照在不遠處的床榻上,小少年面上蒼白,卻在看見她的瞬間露出一抹笑,「姐姐,你來了,近日可好?」

  盛輓辭的雙眸有些發紅,將門關上後上前幾步坐在床邊,「阿燼,姐姐很好,你呢?有沒有按時吃藥,身體還難不難受?」

  阿燼,盛寒燼,是比她小十歲的親弟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當年她被沈執川救之前,便將襁褓中的盛寒燼託付給奶娘,她在沈執川那邊穩定下來後,便尋到二人,將二人安置在郊外的莊子中。

  弟弟便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原因之一,天知道她這些年每一日有多提心弔膽,原本她每隔一兩年才見弟弟一次,弟弟長大一些之後才好了些,現在能保持在每月一見。

  可也正是因為當年的戰亂,以及朝廷的動盪,鬧了幾年饑荒,盛寒燼的身體從小便不好,而奶娘帶著小孩子沒有收入,只能靠盛輓辭每次偷偷帶些攢了很久的東西過來。

  「公主,您來了!」盛輓辭被熟悉的聲音拉回思緒。

  她笑看著已經有些許銀絲的奶娘,「不是跟您說了,在外要叫我公子。」

  奶娘似乎剛從外面打完水進來,將懷中的東西放下後便來拉著盛輓辭左看右看,最終憋出一句,「您怎麼瘦了……」

  三人許久未見,房內一時間一片歡聲笑語。

  但直到奶娘說,「本來不想讓您煩心,但是之前給阿燼供藥的那一家突然不給了,我實在是沒辦法……」

  盛輓辭眉頭皺了皺。

  弟弟的身體從小就不好,這些年一直在按時吃補藥,並且一直在同一家抓藥。

  而這次的變故,是巧合麼?

  她不想讓二人擔心,只開口道,「別擔心,明天我差人去問。」

  盛寒燼病弱,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大,只是沒什麼神采,卻還是溫柔的笑了笑,「姐姐,我沒事的,你先忙你的事情。」

  小聲音斷斷續續的,聽著惹人心疼。

  盛輓辭心下一哽,「沒事的,阿燼很快就長大了,長大了就身體強壯了!」

  「嗯!」盛寒燼扯唇,笑起來時眼睛好像會發光:「我信姐姐。」

  沒敢在這停留太久,盛輓辭將帶來的銀票和吃的留下,又叮囑了奶娘幾句便離開了。

  早在她入朝為官的第一個年頭,就顧了兩個江湖上的暗衛保護這裡,所以安全她不擔心。

  但補藥的事,到底是什麼回事呢?

  回到府邸已是傍晚,盛輓辭屏退了侍從後,便朝著書房走去。

  可才推開門,還沒邁開步子,書房內的人影便讓盛輓辭僵住了動作,雙手抵在了門框上,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連帶著聲音都有了幾分顫抖。

  「你,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盛大人如今看到朕,都不需要鞠躬行禮了?」

  此時的蕭諶正坐在軟塌之上,逆著光線看著一臉詫異的盛輓辭,那黝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眼角泛起了細密的紋路。

  聽到這話,盛輓辭是下意識的將房門關上,卻仍舊停留在門口,顯然還沒有消化掉眼前的事實。

  沈執川接連的懷疑讓她吃不消,如今弟弟的補藥又似乎被人惡意扣留。

  而更重要的是,她此時還穿著侍衛的衣服,沒來得及換!

  而瞧見她如此的樣子,蕭諶更是心情大塊,從床榻上下來,手掌輕輕的拍著摺扇。

  「盛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膽子不是很大?都可以讓陳尚書臉色鐵青卻也只能吃了啞巴虧,怎麼如今回到自己的府邸,這書房卻都不敢進來了?」

  不是沒有看到蕭諶眼中的揶揄和調侃,盛輓辭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這才走上前欠身施禮,可態度卻沒有分毫的柔和。

  「恕微臣方才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微臣也不清楚,皇上您有擅自闖入大臣府邸的習慣。」

  在經歷了昨日之事後,盛輓辭在面對蕭諶的時候,凜然是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心思。

  身份被察覺,還同皇上有了床笫之實,這種事情一旦較真,那必然是要掉腦袋的。

  苦苦哀求顯然沒用,那還不如留下點自尊和脾氣。

  顯然,盛輓辭的心思,蕭諶也一清二楚,以至於此時看著這女子眼底的氣怒,他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濃烈。

  「不打緊,朕的小習慣不少,愛卿日後可以慢慢了解,平身吧。」

  盛輓辭只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這心裡別提不痛快了。

  但好在,蕭諶只是掃了一眼她的侍衛服,並未多問。

  她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身子看向了蕭諶。

  「皇上日理萬機,為何今日會在微臣的府邸?」

  這坊間的百姓都清楚,新帝昏庸無能,而盛輓辭偏偏還提及日理萬機,嘲諷的意思過於明顯。

  可惜,她這話仍舊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朕今日過來,自然是有事要與愛卿商量的。」

  蕭諶輕笑著開口,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後,抬起手指拂過盛輓辭那有些微涼的臉頰,又將她額前的碎發稍稍打理了幾分。

  「愛卿這單薄的樣子,連耳朵都吹得有些紅了,當真讓朕心生憐愛啊……」

  這不輕不重的碰觸,讓盛輓辭的身子一抖,渾身都冒出來了雞皮疙瘩。

  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耳廓微紅,呼吸也多了幾分急促。

  「還請皇上自重,微臣也不吃什麼美人計,還請您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