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被關祠堂

  族長宣布完「判決」後就走了,眾人看了這場熱鬧,八卦的心思得到了大大滿足後也慢慢散去。真是沒有想到,這個三寶這半年來這麼能折騰,最近村裡的大事小情都是圍著他轉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感覺村里最近都熱鬧了不少。

  不過剛才說光給花氏看病就花了二十多兩銀子,那他手裡到底有多少錢啊?

  剛才又說他們家粉條作坊又要招工了?管他是不是渾呢?就是打砸了陳寶林家又怎樣?要是能去他家上工,不比天天守著那點地強麼?

  看來最近可以經常去找陳大富聊聊天了,沒看人家陳大河就是因為和陳大寶關係好都去粉條作坊了麼?

  說起陳大河,他這兩天的心情簡直是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前天晚上忙活完作坊里的活回到家裡才得知虎子竟然被送去了鎮裡的學堂!當時給他驚的啊,送孩子去上學,這是他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啊,可是三寶竟然毫不猶豫花了將近三兩的銀子背著他做了。

  感動的他拉起虎子的手就要去道謝,並且心裡想著一定要和三寶承諾多出的錢等他發了工錢就還。

  哪想到還沒到地方呢,就聽村里人說花氏竟然傳了他和陳大丫的閒話!說的還那麼難聽!他都能當人家爹了,他家虎子都九歲了,這個花氏怎麼想的?

  但是不管她怎麼想的,他這感謝算是不能去陳三寶家說了,要不多尷尬啊。只能等明天在作坊幹活的時候碰到再說了。

  結果他剛吃過夕食正鋪被打算睡覺,鄰居家的袁大娘又告訴他,陳三寶因為生氣,把花氏的頭給打出血了,並且已經送去鎮裡的醫館了。

  這叫什麼事啊?這事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呢?那天他就是想著救人,大丫都燒昏迷了,當時情況那麼緊急,哪裡想到男女大防這回事啊,而且她還是個孩子!

  陳大河眼睜睜的看著陳三寶被族長鎖進了祠堂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啥了!是道歉?還是抱歉?

  沒人知道陳大河的糾結心理,陳老太太一行人憂心匆匆的走回了家,一到家陳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徹底井噴式爆發了。

  「花氏這個賤婦,自己長了一張嘴就知道造謠生事,還好意思撞牆?我看就是要故意訛詐咱家三寶!怎麼就沒撞死她呢?還給她花了那麼多錢,我寧願那個錢給她買棺材板子!這個賤婦,老天爺怎麼就不知道趕緊把她收了呢!真是禍害遺千年。」

  「我可憐的三寶啊,你怎麼就這麼慘啊,這都是什麼事啊,怎麼都讓你給攤上了呢?大丫,你個死丫頭片子,要不是你,你三叔能和上人家去打砸,當初你怎麼就沒凍死在外面呢,你個喪門星,你看看你最近惹了多少禍?你就是個討債鬼啊,你是我們家的仇人啊,你專門來討債啊!」

  「我這都是什麼命啊,咱家剛好,又給花氏那個賤婦花了那麼多銀子,二十多兩啊,都能起多大一座房子啊,嗚嗚嗚嗚……我可憐的三寶啊,那祠堂里多陰冷啊,這要是凍到了可咋整啊!陳長海那個老不死的,怎麼就不趕緊死了呢!陳明啟白拿我們家那麼東西啊,都餵了狗了……」

  沒有人阻止陳老太太的咒罵,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如果不是因為自身是個男人,陳大富和陳二寶都想破口大罵。

  大丫在自家小屋裡聽到陳老太太的咒罵聲,只感覺萬箭穿心。他真的不知道三叔竟然為了她去找花三娘的麻煩,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

  奶奶說的沒錯,她就是個災星,她就是個討債鬼,都是因為那天自己的任性才有了後面這一系列的麻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她就該死了算了。

  可是她不能死啊,三叔為了她做了這麼多,她怎麼還能自暴自棄呢?三叔正在祠堂里挨凍受餓,她要是這個時候尋死覓活,還怎麼對得起三叔對她的好?

  陳大丫,你要記得,以後不論你身處哪裡,都不能忘記三叔對你的恩情!三叔活你才活,三叔死你就死!你就為三叔活著了……

  此時的陳三寶哪裡知道家裡眾人這個時候的心情啊,他是真冷啊,這個祠堂常年不開門,也沒有窗戶,既陰冷又潮濕。而且現在是冬天,哪怕他穿著最厚的衣服,都凍得嘴唇發抖,只能不停的又蹦又跳才能讓身上熱乎起來。

  除此之外,雖然他是個大老爺們,還是生長春風裡長在紅旗下的無神論者,但是這一絲光沒有的情況下把他和一排排的牌位放一個屋裡,這種心理衝擊也大啊,真的很滲人啊。

  這才剛一會的功夫,陳三寶的心理防線就快要被攻破了。

  怪不得罰跪祠堂是古代如此泛濫的一種懲罰手段,真的很折磨人啊。

  為了讓時間不那麼難熬,陳三寶只能讓自己不停的想事情。

  今天這場鬧劇已經讓他充分意識到了以後不論做什麼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光靠武力蠻力是根本不可能解決問題的,他再也是以前那個小混混了,只需要打打殺殺亮出自己的肌肉就可以,他是這個大周朝的陳三寶!

  而在這個時空,陳三寶要想求得公平公正,要想不被別人欺壓,要想活得漂亮,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站在這個朝代食物鏈的頂端。

  他要變得強大,他要親自撅折陳長海指著他鼻子的那根手指!他要砸碎這個帶給他恥辱的祠堂!他要讓今天嘲笑他詆毀他的人都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今天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許諾,很多看熱鬧的人群就紛紛掉頭。等明日真金白銀的拿出來,讓他們殺人是不是都可以?

  那他怎麼才能變得強大呢?粉條作坊雖然已經正式運轉了,但是每日掙得錢都不算多,想要靠粉條作坊發家還早著呢。那他接下來還要干點什麼呢?

  滷煮生意倒是可以繼續,但是要在鎮裡重新開張就要租個房子或者買個鋪子,他手裡的錢經過花氏的一折騰已經去了很多,所留下來的只剩下五十兩左右。

  他知道他爹他娘一直想起個房子,今天他爹那著急的樣子真的和平時很不一樣,他感覺的到當時的他確實是真的為他考慮的,原來這個老頭除了錢之外眼裡也是有他的,既然這樣他為何不滿足他這簡單的小願望呢?

  那只能先在鎮上租個鋪子了,滷煮的利潤大,先幹個一年半載他們家再去縣城發展。除了滷煮他還有酸辣粉可以售賣,實在不行他還有麻油和青花椒,完全可以考慮實驗一下麻辣燙。

  雞蛋灌餅,煎餅果子,手抓餅,炸雞排,北京烤鴨……

  賣吃的不行他腦子裡還有很多圖紙,他可以找上次的那個鐵匠,把一些簡單又實用性強的工具的圖紙賣給他……

  如果還不行的話那就賣故事,出書,他腦子裡那麼多現代狗血故事,哪個不能引起巨大轟動?

  這不都是穿越者能做的麼?人家都混的不差,怎麼就他越混越差勁!

  什麼怕引起蝴蝶效應,怕小小的肩膀扛不起時代的大旗,只要過得舒坦,他管它洪水滔天!

  他要慢慢來,他也要快快來。慢慢地規劃,慢慢地發展,快快地掙錢,快快地強大……

  就在這胡思亂想中,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只聽嘎吱一聲,祠堂的門被打開了,一束光從門縫裡泄了過來,刺的他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原來自己想了這麼久,都到傍晚了,紅色的晚霞鋪滿了半邊天,雖然不比陽光,他卻感覺好像暖和了點。

  原來是「探班」時間到,有人來給他送飯。逆著光他還沒看清,等那人走過來他才知道原來是他爹。

  「爹,咋是你來了?娘怎麼樣?她沒被氣到吧,最近她還吃藥呢!」

  「你現在才知道不能讓你娘生氣,你早幹什麼了?你去逞能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還有老爹老娘還有媳婦兒兒子呢?」陳大富來的時候給自己一路的心理建設,要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和三寶說話,但是一看到他,他這火氣蹭蹭的控制不住的往上竄。

  「你個傻子,你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就知道橫衝直撞!你這麼多年的歲數都餵狗了麼?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缺心眼子的。」陳大富表示他已經詞窮了,最近因為經常罵兒子,肚子的詞彙量已經嚴重不夠用了,不是傻子就是缺心眼子就是癟犢子的,一直也沒啥創新。

  「那個花氏是個什麼東西,值得你為此又打又砸的?你個老爺們總和個娘們叫什麼勁?說到底你是個男人!男人就和男人干!你就是打的頭破血流誰都不會說你,可是你呢?娘們唧唧的還威脅上女人了!你就這麼點出息!」

  「要不是你腦子裡的方子還有點用, 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你簡直把我陳大富一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

  「你說你這半年來掙得那點錢每次不是自己打仗賠進去了?怎麼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點記性不長?」

  「呵,你還厲害了,還要自請出族,你腦袋裡那二兩油知道什麼是出族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宗族?知不知道這個祠堂的意義?」

  「你狗屁不知道就他娘的自請出族!我陳大富這輩子苦過窮過也富過,但是我一輩子糟的心都沒有這段時間在你身上糟的多,你就是個討債鬼啊, 你要我命啊你陳三寶。」

  陳三寶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爹能說這麼多話!原來他爹竟然還這麼有內涵,能說出這麼多深奧有力的話!他一直以為他只能瞎吼呢!

  他好像突然不認識他爹了,原來他爹也可以講理啊?

  「爹,這都一天了,我都沒吃飯,你不是來送吃給我吃的麼?」趕緊轉移話題,不然陳大富容易變成哲人。

  「吃吃吃,你吃個屁,怎麼就不把你餓死呢,把你餓死了我和你娘還能多活二十年!」陳大富罵了半天也累了,把食盒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本來剛才陳老太太要過來送飯的,是他堅決反對,要求自己來的。陳老太太把家裡的臘肉拿出來炒了,又煮的雞蛋,又把做粉條的精米拿出來悶了飯。

  好像他要去探望的不是個犯人,而是個功臣。

  臨走孩子他娘又要拿一床被褥,也讓他堅決拒絕了, 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才能長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