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送走狗蛋

  剛到沙南陳三寶便聯繫了此地的謝家商鋪，狗蛋獨自上路實在危險，還是跟著謝家的商隊一起他才放心。

  謝家的商業版圖早就遍布全大周了，昌黎這裡盛產裘皮貂毛，是謝家經營的主要項目之一。

  謝家在沙南設有大型貨棧，用於存儲南貨南運的物資。當狗蛋詢問何時能出發時，貨棧表示現在收上來的皮貨還不太夠，至少還要等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

  陳三寶不論作為謝家的股東還是現如今欽差的身份，謝家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別說是他們家大公子跟著商隊一起回京，就是專門護送他一趟都沒問題。

  狗蛋終於等到了自己歸程的日期，興奮的手舞足蹈，幾乎每天沒事就往貨棧跑，看看他們家今天收了多少貨，離出發還有多少天。 ✬

  陳三寶把這事處理完，便開始了緊張的工作。由於昌黎省和遼西省的特殊性，這裡的布政使權力很小，只擁有一般的行政權。而戶口和賦稅則歸當地的將軍進行管理。

  說起來昌黎省的將軍還是他認識的，是以前黑旗軍的將領黃信中。在西南時兩人一起共事過，只是沒有特別深的交情。

  作為抵抗韃靼的第一道防線，武玄灃十分重視對於北地的建設，尤其是這裡的軍事長官和地方治理，都是他親自部署的。

  韃靼之亂剛剛過去幾年，這裡的戶籍也才剛剛整理完，因此陳三寶他們的工作便輕鬆很多。

  在清查人口戶籍的本職工作後，陳三寶又偷偷檢查了一圈邊防駐軍，發現在黃信中的主持下，整個駐軍紀律嚴明，軍容向上，操練的也勤勉，很有一股虎狼之師的樣子。

  三月十八日，在陳狗蛋左等右盼下，謝家商隊終於收購了足夠的皮貨，準備出發。

  陳三寶在前一天晚上便把狗蛋出行的行李檢查了幾遍，並和隨行的餘生和之冬叮囑再三。

  雖然這小子也算走南闖北，但每次都跟大人在一起，現在雖然有謝家商隊還有兩個僕人，但畢竟是一個人，陳三寶怎麼想怎麼不放心。

  「兒子，這一路一定要好好聽你謝爺爺的話，千萬別自己亂跑，沒事就老實待在車裡，車隊到哪咱就到哪，千萬別作妖，聽到沒？」

  「爹，你從昨天晚上便開始說，我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我知道了。爹，你不叮囑我我也會老老實實的，我比你還想早點回家呢。」

  看著狗蛋壓抑不住興奮的臉，陳三寶感覺自己被深深傷害了，這熊孩子，你就沒有一點不舍之情麼？

  你和爹爹在一起待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苦難，竟然還是滿心滿眼都是你娘和你妹妹，老子真是白養你了！

  從狗蛋這得不到安慰，陳三寶再次找到正在整頓的謝家商隊的領隊人：

  「謝老，犬子年幼頑劣，這一路就拜託你了。」說罷陳三寶正經八百的深深做了個揖。

  「哎呀呀，陳大人，您這可真是折煞我了。能護送小公子回京是老頭我多大的榮耀啊。陳大人就放心吧，小老一定會平平安安把小公子護送到京城的。」

  陳三寶和謝家這領隊的一番客氣寒暄後再次把之冬叫到身邊，悄悄從兜里掏出來三百兩的銀票遞給他：

  「之冬，咱們出來這麼久了，當初帶出來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狗蛋身上有一百多兩，我這再給你拿三百兩，你們看著花，千萬別省。」

  「我省得的老爺，你就放心吧。」之冬把銀子接了過來，塞到了裡衣的兜子裡。

  「我已經給狗蛋他娘寫過信了，這次你回去便讓她把你的身契還給你，不僅有你的，還有你爹娘的。」

  這次之所以派之冬護送狗蛋回京，就是為了早日給他放了身契還他自由。

  自從之春沒了後，之冬整個人都消沉起來，每天鬱鬱寡歡心不在焉的樣子，做什麼好像都沒了勁頭。

  兩個人獨處時陳三寶總會想到之春，之冬心裡難受，陳三寶也壓抑的要命。

  「你跟在我身邊多年，奔波勞碌不說，之春還為了我送了命，我又怎麼可能薄待你。

  除了給你身契外，我還讓狗蛋他娘在京城給你們一家物色一個小院子，以後你在京城有了落腳處，想做點什麼營生也方便。」

  「老爺……」之冬沒想到陳三寶為自己考慮這麼多，鼻子翕動，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老爺，之冬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大恩……」說罷，之冬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陳三寶哐哐的磕了三個響頭。

  「老爺，這段時間是之冬的不是，之冬每天就心裡惦記之春了，連老爺的吩咐都懈怠了，老爺是嫌棄我活乾的不好，不想要之冬了麼？」

  之冬聽到陳三寶要放歸他自由，不是喜悅而是充滿了恐懼。他跟在陳三寶身邊，雖然是個小廝，但外人看到誰不喊他一聲冬爺。

  身為一個家奴，能拿到身契，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跟在陳三寶身邊這麼多年，已經知道了雞頭和鳳尾的區別。普通的平頭老百姓過的日子還不如他這樣的奴才，讓他脫離陳三寶，他能做什麼過活？

  擺小攤？做小買賣？不論是哪一樣都不會有跟在陳三寶身邊來的輕鬆體面。

  而且之春因為救老爺沒了，老爺這麼重感情的人會記一輩子的。

  只要跟在老爺身邊，老爺便會一直記得之春，他以後得到的會少？一座宅子算什麼，以後他多少宅子置辦不起？

  「之冬，我不是不要你，只是要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一個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人，就算你以後不再我身邊，我陳府的大門也永遠為你敞開！」

  之冬越聽越怕，哪怕陳三寶扶他也不敢起身。「老爺，之冬從十三歲就跟在你身邊做事，這麼多年了，之冬什麼都不會，就會伺候老爺，老爺不要之冬了，之冬能去哪兒……」

  陳三寶左勸右勸，之冬就是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引得旁邊好多人紛紛側目。

  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陳三寶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耽誤行程，只能無奈的說：

  「之冬，你起來吧，你要是不願意我又怎麼可能攆你走，你留下便是。但以後你要想走隨時都可以走，全憑你自己。」

  「之冬謝老爺成全，老爺放心，之冬這一路決定會保護好少爺的。」

  之冬聽到陳三寶鬆口終於不再攆走自己，也不哭了，順著陳三寶的手站了起來。

  「之冬，你可以依然留在我身邊，但是你爹娘的身契還是帶走吧。我之前承諾的那座宅子也還是給你們，讓他們進京城養老把，以後離你也近。」

  「之冬謝老爺，老爺，我們這就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

  安撫好了之冬，整個車隊已經全部準備就緒，在謝家主事的一聲喝令下，馬匹緩緩走動。

  狗蛋掀開車窗的帘子向陳三寶揮手道別，臉上的笑容都能把太陽融化，刺的陳三寶眼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