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永寧帝崩

  駕崩了?

  陳三寶被這個消息震的大腦嗡的一聲,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皇帝駕崩了?這,怎麼這麼快?

  是啊,他一直在西南忙於庶務,遠離了朝堂的紛爭,他看不見不代表那裡的紛爭便停了。

  現在已經進入臘月了,再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這個時候永寧帝掛了?

  是承恩侯周家動的手還是武玄灃?京城將陷入動亂?是京城而不是大周,也就是說皇位的爭奪戰也僅僅局限於京城,沒有波及其他地方。

  「大祭司,那你知道要亂多久麼?會影響到其他地方麼?」

  大祭司像看傻子一樣看了看陳三寶,滿臉的鄙視,「如果我能事事知曉,我便不是西南的大祭司,而是你們大周的國師了。」

  那你可錯了,大周的國師水平估計還不如你呢。

  「明人不說暗話,你也知道我是八王爺這邊的人,那你能看到最後是我們王爺上位麼?」

  他的問題一出,不止大祭司,連他旁邊的小童都側目了。

  「大人,是誰上位這是國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祭祀,不能隨意窺視國運。強行窺視必遭反噬。我只能和你說在一段時間裡京城會亂,亂過後會迎來長久的大治。」

  「而這個亂將會提供很多機會,就看你願不願意去抓住了。這半年來你做的很好,你是真心實意想要把西南建好的,我看的出你的氣很正,所以才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但你問的態度,恕本祭祀無能為力。」

  說完,大祭司再不看陳三寶一眼,一甩袖子便走了,徒留陳三寶呆愣在地。

  陳三寶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識,那就是他可以干很多活做什麼事,但他討厭看不方向的努力,也不要讓他選擇,他也討厭選擇!

  這大祭司話雖說的不清不楚的,但陳三寶還是明白了,京城將有一段時間動亂,這種亂後大周將會迎來真正的主人,這個主人將會帶領整個大周走向一個新的中興。

  而這陣亂里便會有很多機會,給未來君主的,也是為未來君主身邊的重臣的準備時機。

  誰能在未來君主危難之中挺拔而出,助其力挽狂瀾,以後新朝建立,從龍之功那是穩穩的,封侯拜相恩蔭子孫也唾手可得。

  陳三寶恍恍惚惚的走回了府邸,一屁股向身後的靠背仰去。

  回?還是不回?

  回去,路上就有近二十天的行程,這二十天裡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也許他剛進京城,大局已定,他趕了個寂寞?

  就算京城還沒見分曉,那他回去了能幹啥呢?自己的特長從來不是爾虞我詐,別說算計別人了,就是被算計了,他都不知道,也許還顛顛給人家數錢呢。

  這個時候的京城已經不再拼武力了,而是靠純純的手腕、權謀和錢財,陳三寶一想想都覺得可怕。

  此外,他要是回去,西南這攤子誰來管,現在他雖然無品無銜的,但在西南,誰也不敢越過他去,他是整個西南建設的中心者、指揮棒,為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趕赴的盛宴,他就要放下努力半年的成果?

  陳三寶腦子裡想了一圈,最終決定繼續駐紮西南,不回京中添亂。

  其實所謂的理由說一千道一萬都是給自己點理所當然的藉口,最核心的原因還是他很牴觸回去。根本沒有什麼糾結矛盾,他是真不樂意回京城。

  一想到在那地方說一句話都要拐三個彎,他腦袋都大。哪有現在他在西南說一不二來的舒坦。

  陳三寶雖然已經知道了京城的消息,卻壓了下來對誰也沒說,就算西南要知道這個消息,也不該由他得嘴說出來,而是等朝廷的通知。

  自己遠在西南,京城具體什麼情況他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早就打上了八王爺黨的標籤,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中,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復萬葬深淵。

  所以武玄灃必須贏,只有他贏自己才能活!

  「真的就沒有什麼方法能增加八王爺的氣運麼?」好吧,陳三寶自己想不出能幫助武玄灃增加什麼勝算,竟偷摸找到了大祭司這個半仙,希望他能想點辦法看看能不能增大武玄灃的贏面。

  「這幾天你天天來,如果我有什麼方法又豈會藏私。我說過,你是福澤深厚之人,不會枉死,你無須再擔憂,還是快快請回吧。」

  大祭司現在非常後悔,前幾天他為什麼要那麼嘚瑟,偏偏要提前給陳三寶透露天機,誰知道這傢伙知道後,幾乎一天一遍的跑過來,問這問那的。

  問題也非常蠢笨,不是「現在八王爺處境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受傷?他身邊有保護的人麼?」

  就是「八王爺最後到底是不是九五之尊?他要是當上皇帝自己能封侯拜相麼?」

  「你這麼厲害,就不能助八王爺一臂之力麼?你那個什麼星星之力就不能隔空傳給八王爺點?看在我為西南做了這麼大貢獻的面子上,你就幫他個忙吧。」

  大祭司不厭其煩,決定下次陳三寶再來時,便讓門童說自己正在閉關修煉,拒絕探訪。

  陳三寶在大祭司這裡碰了一鼻子灰,又遲遲接不到京城的消息,一時心急如焚。

  蒼天啊大地啊,天使姐姐們,上次自己求你還是好幾年前自己考童生試那次,自己這是第二次求你們,看在這幾年我安分守己勤勞貢獻的好人份上,保佑武玄灃勝利勝利加勝利吧。

  他真的經不起失敗啊,這古代的政治鬥爭可不是玩的,那不僅砍頭,還要誅九族誅十族的呢!

  果然,焦心的等待了幾天後,京城的訃告便發過來了:帝崩,太子繼位,是為洪熙帝,周太后後宮聽政,承恩侯升為輔國公。

  皇帝駕崩,這是國喪,全國上下都要著孝服,三個月內禁婚嫁禁娛樂等。

  陳三寶聞訊連忙讓人準備喪服,又將這訃告讓士兵以最快的速度發往下轄府縣。

  這訃告裡短短几個字,卻在整個大周引起了軒然大波,永寧帝才三十幾歲吧?如此年輕究竟是怎麼崩的?為什麼沒有說清楚,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而且太子?他們這朝有立過太子麼?皇后娘娘在金秋確實產過一子,當時朝廷為了慶賀此子的誕生還加設恩科,可是因為孩子年幼,未曾聽聞將此子設立為太子啊?!

  承恩侯成了輔國公?周太后垂簾聽政?姓武的洪熙帝如此年幼,這前朝後宮竟然都是周家的人把持,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一時間各個省府縣對此議論紛紛,雖然沒有明著說什麼,但大家都對這件事抱有存疑。

  就在年前紛紜詭譎的氛圍中,京城又突然爆出來一個消息:原來消失已久的八王爺並沒有死!不僅沒死,這次還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據說他之前在雲南打仗的時候有一天做夢,竟是先帝崇德帝說託夢給他,說有一物落在了川蜀,希望八王爺去取。

  八王爺醒後不敢猶豫,將戰事緊急託付給下屬,帶著幾個人便策馬奔馳連忙趕往川蜀,將崇德帝之前忘在那的東西找到。

  這邊,東西一找到,八王爺便要回走,沒想到半路上竟遇到了截殺,幾人受了重傷,正當走投無路之際,路過了一個道觀。

  沒想到這道觀里竟有一個妙齡女子略懂醫術,此女看八王爺病重,妙手回春將八王爺的命從鬼門關撿了回來。

  待王爺醒後才得知,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別人,竟是寄住在這裡的福安長公主的小女兒,說起來還算是他的表妹。

  之後的日子裡王爺便一直在養傷,同時也在暗中調查自己是受和人追殺,沒想到調查來調查去,竟然發現這竟然是江湖上的一個組織:無影。

  武玄灃大駭,連忙調查了一下這無影是受誰的委託要來刺殺他,沒想到這人竟是朝中的重臣 。

  當有人問起到底是何人所為時,八王爺武玄灃卻不再說話,一臉驚恐的表情。

  八王爺回來了,他的黑旗軍在他不在時也收復了西南,這本是可喜可賀的大好事,但先帝駕崩,為所有的歡慶都蓋上了一層陰影。

  當陳三寶是以這樣的版本回歸京城現身後,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一半。

  黑旗軍早就回去了,就在離京城不遠的雙河待命,京城的禁軍中有不少鎮國公的舊故,從軍事實力上來講,承恩侯家是沒有勝算的。

  但小皇帝畢竟名正言順,承恩侯,不對,輔國公挾天子以令諸侯就足夠了,哪怕沒有軍權又如何,滿朝文武難道不應該聽小皇帝的話?

  小皇帝不會說話怎麼辦?周太后會說!輔國公會說!他們的意思就是小皇帝的意思,大周便都要圍繞著他們的旨意進行。

  如此看來,武玄灃和輔國公如果沒有一方致命一擊,這種對峙的局面便是無解。

  陳三寶知道:黎明前的黑暗總是一晚中最黑的,只要熬過去就會迎來天明。

  如此等了幾天,新的一年又悄然臨近了。先帝喪,哪怕是過年,也要悄悄的過,不僅不能掛紅,連煙火都不能放。

  陳三寶辛苦了一年,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許百戶在鬱林,連謝乘風都去了別處謝家的商鋪沒有回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這是陳三寶過過得最悲慘最難受的新年,一個人的日子,非要裝逼成三個人過。

  就連李覃都有人陪了,當初他的侍妾被迫進了桂陽的青樓成了下等的娼妓,李覃自己又成了太監自身難保,兩個人紛紛陷入苦海掙扎不得。

  現在雲氏沒了,這裡成了陳三寶的天下,李覃作為他的貼身侍從地位一躍千里,不僅別人不敢刁難他,連那妓館也主動把他之前的侍妾給送了過來。

  這個女人既然能被他帶到西南,便證明那時候他頗為寵愛他。然而造化弄人,兩個人之後竟發生了這樣那樣的逆轉,雖然再見,卻已物是人非。

  兩人都曾在地獄掙扎過,也沒有嫌棄對方,那女人梳了頭,認了李覃為義兄,從此以後兩個人便以兄妹相稱,相依為命了。

  這不,過年的時候人家兄妹兩個歡歡喜喜的包餃子去了,徒留他一人面對一地殘花。

  將近一年的時間,陳三寶現在已經逐步適應了這裡的氣候這裡的飲食,雖然不至於喜歡上,但至少不那麼排斥了。

  正當陳三寶食不知味的嚼著嘴裡的吃食時,門從外面嘎吱一聲推開了,原來是許百戶、孫民和周森。

  「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說趕不回來麼?」陳三寶嘴裡抱怨著,心裡卻是開心雀躍的很。

  「大過年的,哪能讓大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就是跑我們也要跑回來啊。這李覃也太不是個物,怎麼光顧著自己瀟灑了,不管大人了?」

  許百戶他們三個前段時間在鬱林那邊監工,本以為過年不能回來了,沒想到竟然又回來了。

  「哎,這大過年的,這地方一點年味沒有,要是咱們明水,凍的豆包都能吃了。這地方,哎……」

  「誰說不是,咱們明水這時候家家戶戶鞭炮聲都響了,今年情況特殊還是算了,我看他們好多連餃子都不吃,真是沒勁的很。」

  陳三寶聽著他們三個絮絮叨叨的,連忙又拿出來三個碗,把碗裡倒滿了酒。

  皇帝新喪,本不該飲酒,但他們天高皇帝遠,就算喝了誰也看不到,而且這是西南,自己地位最高,此時不喝更待何時?

  「別說了別說了,既然回來了,就說點高興的事。這是咱們在西南的第一個年,說不準咱們明年就回去了,就是最後一個,這麼特殊的年,咱們哥幾個好好喝一個。來來來,喝一個!」

  「謝大人,兄弟們來一個!」許百戶好久沒這麼輕鬆了,看到陳三寶興致高昂,也高興的很,端起碗來便開始撞。

  「祝福咱們大周繁榮昌盛,希望大周迎來開明聖主,願天下再無戰亂!喝!」

  「喝!」

  陳三寶和許百戶三人你一杯我一杯,談天說地笑聲朗朗,觥籌交錯,這一刻他們忘記了西南的重任,忘記了京城的煩惱。

  「願天下大治,願武玄灃奪位成功,願家人身體健康,願遠方的爺爺老有所依,願自己還有回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