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臨危受命

  蘑菇亭一戰,標誌著大周自崇德帝時的分裂到此結束了。

  自大乾崛起、韃靼南下、南周自立,這場持續了近十年的動盪在這一刻終於畫上了句號。

  武家終究是保住了自己的天下,然而此時的大周再不復往日的繁榮富庶,民生凋敝,百廢待興,人口流失,賦稅銳減。

  正如此時一地狼藉滿地殘骸的蘑菇亭戰場,雲弗閔雖已自戕,但太后雲氏卻帶著兩個孩子失蹤了,其中一個就是當今的南周『小皇帝』。

  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鄭國公一面下令讓人打掃戰場,一面又加派人手搜尋『小皇帝』。

  因為雲弗閔在南周的影響力巨大,他的屍體被暫時擱置,只等武玄灃的命令一下再行下葬。

  然而現在是七月份,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屍體不可能久放,鎮國公看了看手裡的釵梳,自作主張決定將雲弗閔厚葬,將其葬在溫寧公主墓旁。

  下葬當天,鎮國公下令,允許全城百姓前來觀看,以示安撫。

  因為鎮國公這一主張,桂陽城對黑旗軍的敵對反而沒有鬱林城那麼強。

  打仗是激情熱血的,然而戰後的收尾工作卻是瑣碎繁雜的。黑旗軍這些將領讓他們領兵操練作戰可以,讓他們來掃尾倒是強人所難了。

  戰後鎮國公第一時間便寫了摺子上報了這裡的情況,然而京城現在形勢不明,朝中並未有任何回復。

  好在武玄灃的密信倒是提前到了,信里肯定了鎮國公對雲弗閔的安排,叮囑鎮國公加大力度搜尋『小皇帝』和雲氏,對李寶山在鬱林城的所作所為進行了批評。

  信的後面武玄灃表示,西南萬不可亂,仗打贏了不代表就能穩坐西南,讓西南人從心理上順從才是真的打贏。

  如果黑旗軍諸將領實在不能做好善後處理工作,那就讓陳三寶來主持,他畢竟有過地方治理經驗云云。

  「京城即將有變,留十萬黑旗軍任陳將軍在西南差遣,其餘皆速速開拔回雙河待命。」

  李寶山拿著信反反覆覆看了三遍,看完冷汗直流,暗悔前段時間在鬱林城做的太過,好在沒造成太大紕漏,也幸好自己沒徹底得罪陳三寶。

  鎮國公等幾個主將拿著信開了一個會,會議的具體內容大家無從得知,但會後第一時間便把還在鬱林城的陳三寶請了過來。

  陳三寶被按進車的時候還懵了一下,實在沒搞清這是什麼節奏。等到了桂陽城聽到鎮國公的意思才搞明白:武玄灃這又是給他安排了!

  暫時治理南周?不對不對,現在南周政權已經被推翻,只能叫西南三省了。

  暫時治理西南?武玄灃這是無人可用了麼?戰爭勝利了,他要回京!他不想留在西南,這地方太熱太潮了,他真心不適應!

  而且他那治理地方的經驗也就一個明水,那是自己家鄉,手底下還有那麼多人幫襯,這才一點點成功的。

  現在這西南他才剛來多久啊,完全不了解這裡的風土人情,讓他怎麼幫忙?

  而且他的明水之所以能發展的這麼好,完全是靠他投入的多,難道這西南也要他投入?

  明水就那么小一個縣城,再掏錢能掏多少,西南可是三個省啊,武玄灃啊武玄灃,我陳三寶哪裡得罪你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包括鎮國公在內的所有黑旗軍將領都一臉羨慕的看著陳三寶,沒人知道他的苦情內心戲。大家只暗暗下決定,以後和這人打交道時一定要更加客氣熱情。

  能得王爺如此看重,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陳將軍,你看,那現在我們下一步該作何打算?」

  既然王爺說讓陳三寶來處理這善後工作,鎮國公聞弦知意,也不戀權,直接甩手當上二掌柜。

  「國公爺,三寶何德何能,這偌大一大攤子讓三寶來拿主意?王爺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國公爺也知道的,三寶才剛來桂陽,又怎麼知道該怎麼做?!」

  在開玩笑麼?他本來在竹蓆上睡得噴香,結果被莫名其妙的搖醒便被塞進了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來了桂陽,兩眼一抹黑就問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當他是神仙?就算武玄灃親自來了也得給人家點適應和緩衝時間吧。

  「陳將軍,我先把桂陽城的情況和你說一下吧。」李寶山倒也知道陳三寶的為難,主動解圍道。

  蘑菇亭一戰黑旗軍共戰死三萬八餘人,傷三萬五千餘人,這是指重傷,輕傷不算。同樣,南周雲弗閔大軍共有十二萬人,戰死七萬餘人,傷三萬餘人。

  不論是黑旗軍還是南周軍,戰死的屍體已經全部處理,黑旗軍的陣亡名單已經整理完畢,只等之後把相應的撫恤金下發。

  剩下其他黑旗軍現在大部分居於桂陽城外,只等鎮國公一聲令下便開拔回走。

  「雲弗閔的軍隊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已經被我們集體關押在城外,周圍都是黑旗軍看守,現在已經不足為慮。」

  「可惡的是我們攻入桂陽皇城的時候,那雲氏已然帶著兩個孩子跑掉了,現在幾天過去了,仍然杳無音信。」

  「貴陽城中有普通百姓二十餘萬,現在絕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了,成年男人都被徵調出城作戰了。」然後又大部分都戰死了。

  「城裡百姓我們沒做打擾,只是暫時禁止出入,以防雲氏趁亂逃走。並拿了這座府邸作為議事的地方,這府是本地一個商人主動進獻的,這人本來是南平人,常年做南北兩頭生意,自從戰事開打,他便被困在桂陽城。」

  「現在咱們黑旗軍來了,這人倒是主動過來投奔了。」

  好吧,李寶山說了一堆,陳三寶總結就一句話:仗我們打完了,其他的我們還什麼都沒做!

  好,也不好,好就好在他們沒做什麼,不用他再去糾正,不好在這麼多事,從何下手啊?

  也不怪李寶山說不清楚,他們也剛剛入住桂陽,對這裡也是一知半解的,看樣子,要想知道如何做,還是要找本地人。

  「李將軍,當初四殿下南下不是帶了一批人麼?那些人呢?這幾天沒有來投奔的麼?」

  當初武玄凌來西南,可是搬空了朝中一半人馬,就連他娘和他小妾都跟著一起來了,這些人來西南這麼多年,要想了解西南情況,問誰也不如問他們好使啊。

  「別提了!說起來就生氣!當初四殿下被雲氏迫害幽閉深宮,那些大臣死的死逃的逃,連太妃娘娘都自縊了。這次我們來了,倒是來了幾個投奔的,也都混的十分不成樣子。」

  只有一個混的好的聶瑞,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當得知黑旗軍攻進來時,竟自盡了!

  真是個窩囊廢!

  要是忠君就別和這蠻夷老婆生孩子,別給蠻夷人當狗腿子。要愛老婆就別背叛南周給武玄灃提供防禦地圖。

  兩頭都得罪,兩頭都不討好,最後自己心裡還難受,還不如徹底當個惡人,也許活得更久。

  「哎,最沒想到的是當初的李尚書家的公子,當初在京城時仗著自己家世高,多囂張跋扈啊,那就一典型的紈絝子弟。沒想到這次再見,竟被淨身成太監了。那天他來求見的時候,要不是他說自己叫啥,我們誰都沒認出來。」

  說話的劉將軍想到那天看到李公子的場景,唏噓的搖了搖頭。

  這人啊,就怕跟錯了主子站錯了隊,這武玄凌自己作死,帶累了多少大周的好男兒。

  「既然這個李公子生活在深宮,對雲氏應該有所了解,一會讓他過來吧,興許能問出點消息。」

  李寶山點了點頭,「還有一個人也許陳將軍也能用上,那人本是四殿下的護衛,被打折了腿攆出了皇宮,後來就一直在桂陽城乞討為生。那天還來了一個叫春鶯的妓子,據說以前是李公子的一個侍妾。」

  越說越慘了,怎麼他們大周人來了西南不是太監就是乞丐要不就是妓女?

  這幾個人以後再說,雖然有用,但他們的身份註定了用處也不大。

  「國公爺,你們什麼時候開拔回返?」

  仗已經打完了,黑旗軍沒有必要一直留守,京城那邊局勢不明,正是需要黑旗軍的時候。

  「王爺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所以我打算先整頓一下,十天以後就開拔。王爺特意叮囑了,會給你留下十萬人鎮守西南之用。我打算將飛虎營、玄甲營以及神鷹營留下,這三大營基本就是十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