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山看著陳三寶氣哼哼的背影,一陣莫名其妙。
這陳將軍平時脾氣挺好的啊,剛才這是怎麼了,突然就生氣了?這文臣就是一身病,心慈手軟又故作清高。
此時的李寶山還不知道自己矛盾了,叫陳三寶將軍,又說人家是文臣。
陳三寶氣沖沖的回去後,拿起紙筆便給武玄灃寫信,信里他倒是沒誇大事實,因為知道誇大也沒用,這事一出鎮國公他們的信估計就出發了,現在說不定都快到地方了。
他只是在信里和武玄灃共同回憶了一下現代的一些民族政策,哪些成功的,哪些失敗的,再將那些失敗的政策和現在黑旗軍對南蠻的政策做了一下對比,引申的意思讓武玄灃自己聯想去。
寫完信後,陳三寶拿著信找到鎮國公,把信交了過去,並表明一旦戰役結束,他馬上兌現自己拿五萬兩銀的承諾!
鎮國公是世襲罔替的,世代經營下來家裡很是富裕,這五萬兩在他眼裡還真不算什麼錢,但讓他白拿出來作為獎賞,那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這仗是給誰打的,誰便掏錢,他這已經夠勞心勞力了,不給他錢不錯了,還讓他掏銀子?!
早就聽聞陳三寶是個活財神,沒想到人家手面這麼寬,先是運糧,這又是五萬兩,果然,陳大頭這名聲不是白給的。
「陳將軍果然大義,先是獻計,現又獻金,咱們大周有你這樣的富將真是蒼天眷顧,就是因為有陳將軍這樣能文能武心懷天下的良將,才有了咱們大周的繁榮昌盛國祚綿延啊。」
我靠,要不是知道鎮國公夸的是自己,陳三寶還以為他嘴裡這人是天上的神仙呢。這也太誇張了吧,要不要這樣,不就是五萬兩麼。
話說,鎮國公一介武將,嘴皮子挺溜啊,這小詞用的。
「國公爺過獎了,三寶不能跟隨將士們上陣殺敵,已是遺憾,現在也只是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罷了。」
「陳將軍太謙虛了,明人不說暗話,王爺身邊能有陳將軍你這樣的義士能人相助,大業可成!」最後這一句話,鎮國公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說到這陳三寶倒是不好再接了,畢竟只要一天沒成功,武玄灃就只是個王爺。
回去後,陳三寶繼續投入了研究,之前他和李寶山說的並不是假的,他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在研究新式火統。
為了讓火器的威力更大,範圍更廣,陳三寶回憶了一下現代看到的火統的樣式,對現在的老式火統進行了一些改造。
他這點技術在現代那就是渣渣,但在這大周卻是領先者了。之前這想法已經在他腦袋裡呆了很久了,只是他一直忙於明水庶務,現在來了這西南,才算安下心來實驗。
兩天後,陳三寶讓專門服侍自己的衛兵去其他營所通知各主將,來參觀自己最新研製的火統。大家到了後陳三寶帶人在城外一塊空地操作演練了一番。
「老式火統射程短,範圍小,通過這裡加長、這裡加了一個滑輪,這個新式的火統可以讓殺傷力更大。」
當然了,和現代那些殺傷性武器比,自己這簡直就是小兒科,但在這大周,這已經算是先進的突破性武器了。
「嘭……」
火器射出去老遠後落地,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炸出了一大片灰塵,一時間周圍的山石都晃動了兩下,砂礫石頭應聲掉落。
陳三寶他們所在的位置好像也感受到了大地輕微的震動,當下連沉穩如李寶山都不由色變。
「好,好,好,陳將軍果然是天降福星,這次有了如此利器,拿下南周指日可待!哈哈哈,天佑我大周,天佑我大周啊……」
鎮國公短暫的失神過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撫掌大笑。
眾人聽到鎮國公如此誇獎陳三寶,竟沒有一絲嫉妒,紛紛上前恭喜陳三寶。
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陳三寶話沒怎麼聽清,但是感覺胳膊麻了。
這幫子大老粗,表達開心的方式除了拍胳膊拍肩膀懟胸外就沒有別的方式麼?
研究火統他沒怎麼樣,倒是慶功自己受了內傷!
陳三寶的研究固然是值得歡慶的,也固然是意義重大的。但對於現在的黑旗軍來說,這個研究已經太遲了,哪怕陳三寶帶人加班加點的開工,進程也十分緩慢。
而鎮國公聲東擊西的計劃已經等不及了,再不開拔進攻,南周也許就要識破他們的計謀了。
畢竟只要懂行的來鬱林一看就知道,他們的造船工程看似轟轟烈烈規模不小,其實完全不得章法,那船的質量和真正的戰船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就在兩天後的一個夜晚,炎熱的西南鬱林城,黑旗軍全軍上下兵分三路,分別往山間小路、水路以及主路進發。其中小路和水路人數微少,主力部隊全部集中在主路這一線。
一切都在靜默中進行,沒有激動人心的戰前動員,沒有三軍威猛的誓言,甚至連黑旗軍真正的主人都未現身。
然而此時無聲勝有聲,沒有說出來的話都將在之後的戰鬥中實踐!
隨著一隊隊人馬開拔出發,整個鬱林城又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陳三寶作為『文臣』,並沒有跟著任何一隊,而是隨玄甲營留守在鬱林。
中毒事件已經過去幾天了,但玄甲營好多士兵的身體並未恢復,全營上下有接近一半的人都中了招,光脫水而死的便有二百多人。
這些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一個孩子的報復上。
那些恢復過來的玄甲營士兵對此深惡痛絕,將一腔怒火直指城中百姓。一時間整個鬱林城中兵民矛盾上升,一旦點燃便是爆炸。
大軍開拔,帶走了陳三寶最新研製的火統,雖然數量很少,但火統在這場戰役中的作用除了開路外,便是心理上的震懾。
沒錯,黑旗軍和南周的對壘中雖然一直使用火器,但火器的效果不大。而這次經過陳三寶改進之後,是時候讓雲弗閔這個西南土鱉見識見識火器的真正威力了。
相對比陳三寶的歲月靜好,前線黑旗軍的情況卻並不樂觀。
鎮國公的計劃不說完美,卻也算上上策,大家也做好了雲弗閔會在各個卡口都做好防禦的準備,卻沒想到黑旗軍主力沿著主路一路向前推進時還是遭遇了埋伏。
當初鎮國公選擇的這條主路是三條路中最寬最闊的一條,兩邊山頭也較矮,不利於埋伏突擊。
幾個主將當初在商量計策時便將能想到情況都估算了,卻沒想到南周人生性如此謹慎,就連這樣的地勢也做足了準備。
七月的西南雞冠山,一條『官路』上,炮聲一下接著一下,大地晃動,濃煙四起,空氣中瀰漫著飛揚的塵土和砂石,以及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會突然竄過來的流矢刀劍。
黑夜的黑被陣陣火光碟機散,整個戰場如同白晝,呼喊聲、廝殺聲,慘叫聲,每一個聲音進了耳朵,滲在心裡。
這場遭遇戰提前爆發,雖然南周埋伏的人沒一會便被黑旗軍徹底消滅,但他們聲東擊西的計劃也算失敗了!
此時的南周已經得知黑旗軍的主力順大路而來,將之前布置在河邊和山路那裡的部隊全都向主路的方向調動。
鎮國公已經知道自己暴露,當機立斷,下令整個黑旗軍不做任何停歇全力趕路,既然雙方不用陰謀陽謀,那就來一場實力之間的碰撞。
第二天下午申時,黑旗軍和南周最後的主力軍終於在桂陽城五十里外的蘑菇亭相遇,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鎮國公立於馬上,遠遠的看著對面的南周軍隊,此時的南周大軍正中間一個穿著玄黑鎧甲的老者正是雲弗閔本人了。
鎮國公知道,成與敗,這都是他在西南的最後一次戰役,他必須沉住氣,沉著應對。
既然是遭遇戰,鎮國公先讓第一梯隊的步兵後退,將陳三寶改造後的兩門重型火統調到第一線,輔以其他傳統火器。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時候的黑旗軍再也不用在沉默中行進,他們亮起了自己的黑色軍旗,發出了自己的怒吼。
「天佑大周,黑旗當立!討逆驅虜,戰無不勝!」
「蒼天無道,群雄當逐而代之。南周氣數將近,汝等助紂為虐,當誅殺之!」
雲弗閔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的中間位置,看向黑旗軍那黑壓壓的大軍,不僅沒有懼怕,反而提起嗓子反駁。
「南周的將士們,生死一戰,我雲氏弗閔和諸位共存亡!」
「火器營,點火!」鎮國公一聲令下,決戰開始了。
「嘭……」
「嘭……」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