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真的打算就這麼直接和那恆山縣縣令說?咱們要不要先去安瀾府和府尹大人說一聲,讓他從中調和一下?」
本來陳三寶自信滿滿鬥志昂揚正大步流星往外走,準備直接殺去恆山大幹一番。
結果縣丞劉開章從許百戶那了解了情況後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攔住了他。
「大人,我知道您大有來頭誰也不放在眼裡,這官場確實是看背景出身的,可真在安瀾府呆著的是您自己啊!」
「這官場哪能像商場那般直來直去呢,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誰也說不準以後會不會陰溝裡翻船,有的那記仇的真的在暗處使絆子,癩蛤蟆不咬人它膈應人,咱們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大人。」
「而且當初府衙也安排了人手進行剿匪,如果咱們和上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貿然前去解決,這上面雖然礙於您的面子不會說什麼,但心裡一定會狠狠給您記一筆的。」
劉開章真的是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了。他現在是真的完完全全站在陳三寶這邊,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勢必要成為他的『心腹』。
經過這麼長時間他算是看明白了,陳三寶雖然年輕氣盛容易衝動,但這不正是他的機會麼?這人胸中有丘壑、兜里有銀子、背後有靠山,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跟著這樣的主子還怕以後不能飛升?
所以經過一段時間考察後,劉開章便決定轉變自己的做事風格,去掉那些浮誇的不切實際的,決定用自己的『真誠、勤勞、能幹』打動陳三寶。
陳三寶認真思考了一下劉開章的話,腳步一頓,思考一下確實是這個道理,連後面趕過來的謝乘風聽了也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乎,還未出發的陳三寶連忙調轉車頭,帶著徐百戶、劉興元和謝乘風、劉開章又匆匆向安瀾府趕去。
這是陳三寶自京城回來後第二次來安瀾府,按理說他作為一縣之長應該經常和府衙打交道的,奈何自己社恐加懶加沒時間,有什麼需要跑腿的就讓其他人代勞了。
陳三寶也想清楚了,自己回來是打算干實事的,又不需要溜須拍馬上峰得到升遷,真的沒啥必要浪費時間和府里打交道,這才一直沒來上一趟。
但這次他必須親自找到府尹說一下自己的打算了,正如劉開章所說,這已經不是他個人升遷與否的問題。
府尹宋大人自從陳三寶回到安瀾府便一直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本以為這是一條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龍,沒想到卻是一個只知道在自己領地里幹活翻地的泥鰍。
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宋大人已經確定這陳三寶並無威脅,於是對他的懶散態度便也不再理會。畢竟這可是上面特別關照的人,只要他不招惹自己,自己還是願意與之交好的。
這不,聽聞陳三寶帶人求見,宋大人鬆開纏著自己的美貌妾室,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趕了過去。
從中午幾人出發到現在,已經是下午申時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求見實在不合時宜。但陳三寶天生就是個火命,心裡端著事甚至都睡不著覺,也顧不得合不合宜,帶著眾僚便殺了過來。
「陳大人,真是許久未見啊,這次怎麼有空過來了?你今天來的巧,本官今天正好新得了一罐好茶,正好可以拿來招待陳大人。」
宋大人看到陳三寶,毫無上峰的架子,言笑晏晏態度十分親切的招呼起來。
陳三寶哪能真的喝人家的好茶,嘴裡推辭連連,兩個人你來我往,好一頓寒暄。
待把應說的客套話都說了一遍後,陳三寶才正色的把此次前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宋大人,下官覺得此事可行,還望大人給三寶一次機會。畢竟如果通過這樣的方式解決了那山匪的問題,府里也無需再花費那許多銀子和人了。」
陳三寶還待再次分析一下利弊,宋府尹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陳大人所言極是,陳大人如果有把握大可一試,本官不會阻攔。至於恆山縣的朱縣令那裡也好說,我會派個人與你一同前去的。」
還以為什麼事呢,原來是為了那幫子賊寇,宋大人稍微有點小失望,看樣子這陳三寶果然是個實幹派。
那伙子賊寇雖然看著聲勢浩大,但實際上內里空虛戰鬥力十分虛弱,就算自己不發病討伐,量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
本想著就這麼耗死他們,沒想到這陳三寶為了這幫子賤民竟巴巴的趕過來求情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宋大人還是願意賣給陳三寶這個面子的。
「來人啊,上杜瑞杜同知府上通知一聲,讓他快快過來,我有要事相商。」
宋府尹對外面的下人吩咐完後,轉過頭又對陳三寶解釋了一下這個杜同知。
「之前和恆山那邊聯合剿匪的便是這杜同知,這次也讓他和你一起去吧,他對那恆山縣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陳三寶真沒想到這府尹大人竟然如此好說話,他還以為會是一場攻堅戰呢,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就獲得了他的支持,頓時喜出望外,對宋大人感激不盡。
待那杜同知到了後,陳三寶又把自己的打算同其闡述了一遍。但杜同知聽完後並沒有像宋府尹那般好說話,反而緊皺眉頭,沉默良久後才沉聲道:
「我倒是願意同陳大人走這一遭,也願意為你和朱縣令從中說和,但能不能成功還是要看朱縣令。」
陳三寶沒見過這朱縣令,實在不知道此人到底如何性格,現在得到了府里主要人物的支持,十分興奮,恨不得現在便殺過去,立馬將定康寨收入麾下。
從府衙出來後,和杜同知約定好明天出發的時間,陳三寶看著天色不早,便在府城找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
按理說他這個級別的縣官來府城公出是可以住到府衙的『招待所』——驛館的,但陳三寶實在沒太代入高官角色,而且也覺得客棧更自在,便自費在外面混了一晚。
上次回來時正好是冬天,安瀾府街上行人寥寥,很是蕭條。現在是八月份,雖然白天日頭大溫度高,但傍晚時分涼風習習,溫度十分宜人。
陳三寶好久沒好好溜達溜達逛逛街了,想當初自己還在平陽賣滷煮時掙了點小錢就願意買買買,現在兜里銀子多了反而失去了逛街的興致。
尤其是回到明水後,自己是縣令,要時刻保持當官的威嚴,便需要和百姓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能老百姓正逛街買布呢,聽聞縣令來了再急匆匆的跑出來對他跪拜吧?
所以趁著自己在這安瀾府無人認識,陳三寶跟騷包謝乘風好好走了一圈,兩個大老爺們先是去謝氏的商鋪走了一圈後便去那賣吃食的地方秋風掃落葉,一頓狂摟。
本打算吃喝飽餐一頓就可以回去呼呼大睡的,奈何劉開章又細細的勸導陳三寶一番人情世故:雖然招安定康寨是朝廷大義,但這是多少有點不太地道,打了恆山縣縣令的臉,差不多點的還是要給那朱縣令點面子,買點小禮物也顯得咱們有禮不是。
陳三寶細細想來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臨走又給朱縣令買了四樣禮物。
這一天下來,陳三寶累得滿身疲憊,酒足飯飽後狠睡一覺,第二天一早還不到辰時幾個人便收拾完畢,和杜同知匯合後便向恆山縣進發。
恆山是安瀾府最偏的一個縣城,這裡臨近北地的遼源省,山多地少,恆山連綿萬里,留給恆山縣的不僅是山匪,還有豐富的森林資源。
這裡盛產各種山珍,春天的黃花、野菜、夏天的蘑菇木耳甚至是各種藥材,這裡的人只要不懶,什麼季節做什麼事,日子過的還是比較富足的。
但自從那窩山匪占據了山頭後,好多臨近大山的村民便被斷了財路,這日子便過的不上不下的,對山裡的山匪那叫一個仇視。
陳三寶幾人走的是水路,速度很快,還不到兩個時辰,便趕到了恆山縣的碼頭。
這碼頭和明水碼頭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破破爛爛毫無規章,淤泥已經堵塞了淺灘,稍微大點的船都不能靠近,只能讓人半路下去換乘小船才可,這麼費勁的方法竟然在恆山縣形成了規則,可見這河道堵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陳三寶四下看了看,覺得但從碼頭的治理上來說,這恆山的朱縣令便遠遠不如自己。
這利國利民的好事不去做,天天想著如何把山上那些山匪打掉,估計也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由於早晨出發時比較慌張,大家都沒吃早飯,陳三寶便提議在臨近碼頭的一個茶寮簡單的吃一口再去面見朱大人。
陳三寶等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們坐下後,原來茶寮里閒談的聲音都淡了下去。
但還是有那沒心眼的不注意,依然高聲闊論著:
「這幫子該死的山賊,這都是第幾次了,街頭那田家的大姑娘馬上就要議親了給擄走了,簡直不是人啊,那山上旱了不知道多少男人,這田家姑娘進去了還能有好麼?」
「就是啊,哎,算上田家這個,一共有五個了吧,這山賊忒的不是人,專門坑害老百姓,真是該殺!朱縣令這次做的好,就該像昨天似的,突然襲擊。」
「嗯,昨天突然襲擊定康寨我還在外面看熱鬧了呢,關捕頭帶著一連串的山匪下來的時候,咱們縣好多人都鼓掌叫好呢。據說朱縣令今天就在牢里審他們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來點有用的東西。」
「啥是有用的東西,能把他們抓回來這就是有用了,你聽說了麼……」
這路人丁話還沒說完,就聽胸前桌子砰的一聲,桌上原來的茶碟茶碗都晃悠了一下。
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滿臉鬍鬚頭髮張揚凌亂,長相魁梧的壯漢,只見這壯漢一拳砸完桌子後沉聲問道:
「你們剛才說的什麼?縣太爺昨天對定康寨發動突然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