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唯有麻將

  第二天上午店鋪剛開門,陳三寶還沒等拍桌子講話本子,就有幾個顧客張羅要買幾斤香腸。陳三寶一看,竟然是昨天的回頭客,看來是吃的不錯。

  一個時辰後等陳三寶講完玉兔精的故事,他們家的香腸已經全都賣完了。幸好他把要送給謝乘風的那兩份留了出來,不然一根都不會剩。

  據顧客的回饋,他們大都喜歡甜口的或者原味咸口的,對於麻辣的很多人表示不能接受。

  下午買肉進貨的工作陳三寶交給了陳二寶,他二哥已經識字了,整個店鋪的帳本就是他來記的。

  和謝乘風合作的幾個項目陸續開業後,陳三寶一定會更忙,他家的店鋪他只能引領著來,卻不可能過多參與了。

  西遊記的故事馬上就要講完了,講完之後他便不會再講,除非他家專門請一個說書的先生,但那樣的成本就太高了。

  他家的美食城以後要走的路就是燒烤加燒酒,茶水賣不賣都無所謂了。好在當初投資也不大,現在也都掙回來了。

  把該吩咐的工作都吩咐下去後,陳三寶便徒步去了謝乘風家,小灰驢留給陳二寶以後進貨用了。 ✯

  因為今天香腸的反饋比較好,他決定擴大點規模,多進點肉,多做點,畢竟這東西本來價格定的就高,還是很有賺頭的。

  到了謝乘風家,給他嘗過兩種口味的香腸後,謝乘風也覺得味道很不錯。

  「外面這個皮是什麼做的?這麼筋道?好吃,不過我喜歡吃這個甜味的。柱子,剩下的這些你分一下,給各個院子分點,讓他們也都嘗嘗鮮。」謝乘風一邊吃一邊吩咐小廝把剩下的香腸拿了出去。

  「這個外皮是用豬的大腸里的腸衣做的。好吃吧,我也特別喜歡吃。」

  陳三寶話還沒說完,只聽謝乘風哇的一聲乾嘔,「什麼??豬的大腸?你怎麼拿豬的大腸做的?怪不得叫香腸,這麼來的啊,你這也太噁心了,你不嫌臭麼?這該叫臭腸!」

  謝少爺,你已經不是皇商了,還端著那富貴的架子幹啥啊,剛才你不知道的時候都吃了兩根了,也不挺香的?

  再說了,你也不是沒吃過我家滷煮,滷煮里都是下水,我看你也吃的挺香,這陣還矯情上了。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這是給你家特意留出來的,不留著我早賣沒了,這一斤就四百五十文呢,而且相當火爆。」

  謝乘風眼珠子一轉,剛要說話,就被陳三寶打住了:「你可得了啊,別眼皮子那麼淺,看到什麼好的都想要。我不能光給你打工,我還有一家子要養呢。」

  「你要想賣也行,從我家上貨。或者你們家生產你家銷售我也不反對,每斤給我家二百文的版權費。」

  陳三寶一張嘴把謝乘風肚子裡的一堆話都給懟了回去,好吧,相對比活字印刷和棋牌琉璃等物,這個香腸他還真看不上眼。

  「最近都是我爹在和戶部交接,已經接近尾聲了。我們家經營了很久的商路馬上要讓給安氏了,所以我們真的要加快步驟了。」

  陳三寶點點頭,他隨時準備著呢,就等火鍋店開張了。

  「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朝廷的招安旨意到了承天省,那邊的叛賊並不買帳,不僅不接受,反而把宣旨的太監給殺了。」

  「今天早晨傳回來的消息稱,那伙反賊打著「大周已死元王當立」的旗號,其首領趙家寶已經在承天省的和寧府建立大元政權,自稱為開元帝。」

  「我和我父親叔伯們分析,流民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堅持這麼久的。而且現在承天省已經下雨了,朝廷並沒有趕盡殺絕,反而要招安,按理說這個時候局勢應該穩定了。」

  「而這些人不僅沒有接受朝廷的招安,反而自立為王,這就很奇怪了,我覺得這些人和北方的草原部落有什麼勾結也說不定。」

  陳三寶本來滿心歡喜,以為天下雨了,蝗蟲被攔住了,朝廷要招安了。沒想到這伙反賊竟然這麼能扛,還自立為王了,這是要和大周皇帝一干到底的節奏啊。

  陳三寶的表情漸漸凝重,雖然他不想這麼快回明水,卻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家鄉遭受苦難。由於是那裡還有他太多的牽掛,穆夫子、李連政、陳掌柜、甚至,甚至以前他那麼討厭的花氏。

  「大皇子已經回京了,他傷的挺重的,繼續待在承天省也是個拖累。走的時候多風光,回來的時候就有多狼狽。哼,一夥流民組成的叛賊都平定不了,這讓很多支持他的大臣對他很是失望。」

  本身就不是嫡出,只不過早出生了那麼幾年,結果能力還如此平庸,戰場上急功冒進,不僅自己受傷,還連累的威遠將軍和他手下的五千人的隊伍全軍覆沒,簡直是個廢物。

  這種人也就能在朝堂上玩玩勾心鬥角,真到關鍵時刻屁用不是。

  「崇德帝除了他回來第一天派了個太監慰問了一下,再也沒了別的表示。現在大皇子由於受傷暫時失勢,二皇子還被關押著沒出來,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看好誰。」

  據說原來擁護大皇子的很多大臣已經轉而擁護四皇子,還有一部分投到了八皇子旗下,這京城的水啊,是越來越深了。

  四皇子的母妃是齊賢妃,娘家是現在禮部尚書范修明,這四皇子以前一直是大皇子的跟屁蟲,可自大皇子負傷回來後,四皇子一次都沒去看過。

  他的外家范修明已經利用自己在朝堂的影響力為外孫拉攏人脈了,看樣子是要擺脫大皇子自立門戶了。

  而八皇子則是爆了個冷門,他的母妃本是個卑微的官婢,只因為長的很是美貌偶爾得了皇帝的一次寵幸便懷了龍胎。就在大家都以為這女子會一飛沖天的時候,沒想到在生產時不知遭了誰的道竟血崩而亡。

  美人還沒欣賞夠就香消玉殞,這讓崇德帝很是遺憾,無奈之下便把多餘的感情轉嫁到了這個剛出生的娃娃身上。

  但這八皇子也真是會長,完全繼承了他娘親的美貌,這讓崇德帝每每看到這張臉便能想起自己的美人,便會對他更是疼愛一分。

  皇帝哪怕再寵愛他也不能每天看著他,這孩子還沒個親娘,身邊每天轉來轉去的都是些太監宮女之流的,沒人好好引導,這好好的皇子竟然脾氣暴烈如雷。

  一個男人長了一張女人的臉,要是普通男子還能夸一句如玉公子,作為一個皇子就遭到了很多的非議。

  能力如何不知道,這脾氣真是不小,尤其是不能接受別人對他的臉評頭論足。前幾天有一個找死的二世子,看到八皇子的臉驚為天人,當即色心大起,語言挑逗調戲起來。

  結果那八皇子也沒管著他是誰家的,直接將人打死。那二世子的爹還是朝廷正四品的官,本以為告到皇帝那能討回公道。

  結果沒想到皇帝不僅沒給他公道,還罷了他的官,理由是教子無方。而八皇子只是輕飄飄的被打發去城外的大昭寺閉門思過了事。

  就在前幾天八皇子已經自己回來了,朝廷諸臣看到皇帝這麼維護,也沒再出來給自己找晦氣,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有那好投機的看到皇帝如此喜愛八皇子,巴巴的上去說願意投靠,據說都被八皇子給打跑了。

  關於朝廷,陳三寶真的不太懂,他除了上次因為治蝗之法和那個據說是大皇子一派的魏博士有了點聯繫外,和哪個皇子都沒任何關係。

  畢竟他和那些天之驕子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而且他對政治也實在沒什麼興趣,實在不懂為啥謝乘風每次都要給他分析這些。

  不過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哎,我想起上次在你岳父家,你說什麼承恩侯府已經知道我了,就等我考上秀才就重用我是怎麼回事?」

  謝乘風自己正滿肚子彎彎繞繞想著以後站哪個皇子的時候,沒想到這陳三寶的腦迴路從來這麼清奇,一下子繞到了前幾天他隨口說的一句話上了。

  「你還當真啦?哎,也是那天我魯莽了,那魏博士也忒不是個東西,他以前和我爹認識,我一直以為他這人不錯,沒想到這個小人竟然把所有的功勞都撈到自己身上了。」

  「我那天就是為了嚇唬嚇唬我岳父,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找魏博士或者承恩侯去求證,讓他知道你的分量很重,他也好有所顧忌麼。」

  陳三寶簡直要目瞪口呆了,那魏博士是個讀書人吧?沒有最起碼的廉恥心麼?還是個官,好意思冒領他的功勞麼?

  也就是說他勞心勞力、忙前忙後的想出來的治蝗之法,幫皇上解決這麼個心腹大患,竟然沒人知道他?

  宗禹好歹還能進國子監上學呢,他呢?竹籃打水一場空?

  媽賣批的,這什麼狗日的博士,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妖魔鬼怪在廟堂。

  謝乘風覷著陳三寶的神色,見他猶自氣憤,也沒太敢說話,畢竟這事也是他的不對。

  誰知道平時人模狗樣的魏博士竟然是這麼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啊,這麼大的功勞都敢冒領,簡直太無恥了。

  「三寶啊,這事是我錯了,哎,我還是太年輕了,不該輕信他人。後來我爹也給我狠狠地批評了。」

  「嗯,伯父批評的對,你確實該罵,我這外來戶啥也不懂也就算了 ,你不說一直自詡是皇商麼?剛才還侃侃而談哪個皇子好哪個皇子不好麼?你這麼厲害不知道那個魏博士靠不靠譜?」

  「我這法子拿給誰,誰不得感激我,不說感激我,至少能給我點賞銀吧,可倒好,啥都沒撈到。」

  謝乘風讓陳三寶說的訕訕的,他感到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陳三寶現在應該正在凌遲他。

  為了減輕壓力,謝乘風不得不僵硬的轉換話題,「三寶啊,存仁叔這幾天已經僱傭了幾個員工了,正在培訓。他告訴我說,如無意外的話再過三五天就能開業了,就看這幾天哪天是黃道吉日了。」

  「嗯,能開儘快開吧,開業典禮就舉行我家作坊當初的做法吧,熱鬧還新鮮。」

  「行行行,你說的對,那樣的確實熱鬧又新鮮,嘿嘿嘿。」因為理虧,現在陳三寶說啥謝乘風應和啥。

  「你能別那麼笑麼,你這樣猥瑣的笑,我都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你第一次來我家時啥樣了好不。你和你前皇商的氣度完全不符,請時刻保持形象。」

  聽到陳三寶這樣的批評,謝乘風立馬氣質一變,拿起桌子上的摺扇,啪的一下打開,又要恢復成以前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裝模作樣,哼。」

  謝乘風的扇子也不搖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萎靡了。他算是理虧了,怎麼都不行了。

  「三寶,要不咱們打場麻將吧?我前幾天把我爹教會了,我爹嫌棄咱們的材質太差,找人專門做了一套骨質麻將,這個手感可比上次的好多了。而且存毅叔最近已經聯繫了一家城東的鋪子了,估計過幾天就能有信了。」

  「你別生氣了,大不了我故意讓你幾把,你掙點錢消消氣。」

  陳三寶一聽打麻將欣然同意,現在也只有麻將能排解他滿心的憤懣了。何以解憂,唯有麻將。

  「你可別那麼說,什麼叫你故意讓我幾把?你就是使盡全力,也贏不了我,可別給自己賣好了。」

  「是是是,三寶的牌技就是比我強,那我就使盡全力,看看能不能贏三寶兩把。」

  剩下這半天陳三寶在謝乘風家打了半天麻將,全然忘了今天來的初衷是要商量看看過幾天上山找找製作琉璃材料的事了。

  果然麻將誤國誤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