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謝掌柜後,陳三寶先回了趟美食城,縣城的購買力還是比鎮裡要強很多的。平陽的滷味居最近生意少了很多,但縣城還沒受太大的影響。不過畢竟縣城已經有幾家陸陸續續開始模仿他們家的吃食,客流量還是被分去不少。
陳三寶從美食城出來也沒直接回平陽,而是圍著碼頭走了走。發現明水的水位線也變淺了很多,河邊停泊的小船很多都沒了船夫。碼頭有很多等待做工的男人,百無聊賴的曬著太陽,相互抱怨著好幾天沒有做活了。
哀民事之多艱,陳三寶很慶幸自己剛來就努力抓生產,搞建設。現在多少積累了一定的財富,真的有什麼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他們也不是毫無招架之力。
陳三寶下午回了平陽後直奔陳家村,先是把作坊的雇員們召集到一起開了一個大會。謝掌柜走了,銷售渠道這塊就斷了。他們家粉條雖然也可以零售,但現在糧食成本提高,市場購買力低,作坊現在也只能暫時停工了。
陳三寶把原因和大家說了一遍,並安慰了一下他們只是暫時停工,等糧價穩定了,謝家那邊傳來準確的消息再籌備開工云云。
無論陳三寶說什麼,十幾個僱工聽了後都神色驚慌。今年眼見著天氣越來越熱,雨水越來越少,地里的莊稼哪怕天天挑水澆地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這地里的莊稼糧食眼看著是要減產或絕產了。全家上下就等著他們這點工錢吶,這作坊還停了,可教人怎麼活啊。
陳三寶什麼也沒說,只是等著他們慢慢安靜下來,然後把最後幾天的工錢給結了。
平時人來人往熱鬧喧騰的粉條作坊停工了,所有的生產工具都被收拾到了屋子裡。僱工們幹了半年多突然停了下來都萬般不適,家裡額外的收入沒了,現在只寄希望於老天爺快點下雨,地里有點收成吧。
陳大富看著空蕩蕩的作坊,也是滿臉不舍和無奈,臉上充滿了沉重。
晚飯後,陳二寶表示還想回到美食城繼續做掌事,現在家裡的作坊也停了,他也識了不少字,在家待著也是待著。
陳三寶認為回去可以,但是掌柜的還是由專門的人來擔任吧。陳昌盛一直以來做的很認真,在他的管理下美食城經營的也很不錯。陳大富就去過兩次,對美食城的經營不是很懂,但點頭表示支持了陳三寶的決議。
晚上陳三寶和陳大富一起檢查了一下他們家屯的糧,看著滿屋子的糧食,陳三寶安心很多。
陳大富巡視完也沒回去直接睡覺,重新裝了一袋子煙,坐在院子裡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爹,你別太著急,地里的糧食不出息,咱家還有鋪子呢,每天鋪子還有進項呢。」
「咱們家是農民啊,農民就得種地啊,地才是咱們的根本啊。這日子本來就過得緊緊巴巴的,老天爺還不賞飯吃,過段時間說不準又有人家要賣兒鬻女呢。」
望著一片雲朵沒有的天空,陳三寶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自己的小家擺脫貧困,可是他左右不了天下不下雨,也改變不了大環境。在自然界面前,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第二天一早陳三寶就和小趙氏、陳二寶一起回了平陽,陳二寶叮囑了一番讓金柱好好學習,就轉道去了明水。
接下來的幾天陳三寶都老老實實在學堂念書,同時他也注意到平陽的街道兩邊多了好多衣衫襤褸的乞丐,不知道他們本來是平陽鎮下轄的村民還是從外地流浪來的。
每天高懸的太陽讓刮的風都是燥熱的,這天是一點要下雨的意思都沒有。這天陳三寶正在學堂里搖頭晃腦時,突然聽到學童叫他,原來是他爹來找他。和穆夫子請了假後,陳三寶大步朝門口走去。
「爹,你怎麼來了?大爺你怎麼也有空一起來了?」到了門口竟然發現族長陳明啟和陳大富一起在等著他。
「三寶,咱們村和上面的永安村打起來了,好多村民受傷了。」
什麼?打起來了?兩個村打群架?「為什麼啊爹?」
「還不是天越來越熱, 河裡的水越來越少,大家都想用水,可是永安村太過分了,竟然在上面堆了個土壩。把水蓄在他們村那,你大爺就帶著村裡的老少去找了,可是他們一點不講理,兩個村就打起來了。」
這個永安村也太過分了吧,你們缺少了就堵個壩,不管下游的死活,怎麼能這麼自私。
「那爹,你來找我幹啥啊?」有病治病,有傷治傷啊,他也不是郎中,什麼忙也幫不上。
「三寶,你是不是和回春醫館的孟大夫比較熟悉一些,你看能不能和孟大夫說醫藥費給便宜點啊,村里家家戶戶都沒啥錢了,這年頭活著都夠難的了。」
族長大爺,陳大富老爹,你倆說想讓我掏錢就說唄,拐那個彎幹啥啊。這是村裡的大事,還有人受傷了,我還能真的那麼冷血不管不顧啊?
陳三寶回了鋪子取了錢就和陳大富一起去了回春醫館,一進去發現里里外外都是人,大約七八個人躺在那裡,孟大夫正在給他們醫治,每個患者身邊還站著個一兩個家屬。
走近一看,竟然還有燕子,只見燕子的右臉青青紫紫的,胳膊包紮著,被吊了起來,腿上身上都有好多傷。他媳婦兒孟氏正在給他餵藥,陳三寶注意到他媳婦兒的肚子微微鼓了起來。
「燕子,怎麼樣?傷到哪了?」
「別的地方還好,就是胳膊讓一個狗娘養的用刀給劃了一下,要不然我都不能來。」
還上刀了?他還以為就是拳打腳踢呢,看來這場爭奪水源的鬥爭很是激烈啊。
「別大意,該吃藥吃藥,別怕花錢,別讓二爺爺操心了。」
「嗯,沒事啊,那幫狗娘養的,實在不是人,他們要喝水,我們就不喝水了?竟然攔住了,不打他們慣的毛病了。你別看咱們挺慘的,他們受傷的比咱麼還多呢。哼,下回再犯賤還打回去。」
「行了,知道你厲害,老實的躺著得了。」看他手舞足蹈的又要和人打仗,孟氏拍了他一下。
「弟妹好久不見,恭喜了。」
「三寶哥,還沒恭喜你考上童生呢,你看燕子這樣,都快當爹了還不老實。」孟氏還是那麼豪爽。
「大爺,他們這麼過分,咱們不用去官府報官麼?」這可是兩個村的械鬥,這性質就嚴重了。
「報官有啥用,官差來一趟說兩句話就走了,他們一走永安村再堵。這時候就看哪個村人多力量大了。」陳明啟身上也有傷,但是不嚴重,就沒有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