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僱傭槍手

  爹,你兒子最近接連遭遇挫折,請你一口氣把話說完行麼?兒子最近心理很脆弱,真的經受不起更大的打擊了。

  「天氣?怎麼奇怪了?前幾天不是還下了場小雨麼?」

  「三兒,你每天坐在學堂里不知道,前段時間咱們春季糧下來,很多人家都減產了。把稅交完都不夠下半年口糧呢,這剛開春好多人家就不得不挖野菜吃了。」陳大富還沒開口回答,陳老太太又插了一句。

  「今年春天到現在了一共才下了五場雨!要是這個月再不下點雨今年的地都種不了了。」

  什麼?這麼嚴重?

  「爹,趁著咱家現在還有點余錢,你快在咱家院子裡打口井吧!萬一真的有啥問題,咱們也不用和別人家搶水喝。」

  陳大富又狠狠抽了口煙,沒回答陳三寶,反而轉過頭來問了問李氏:「老大家的,你這個月是第幾個月了?」

  陳李氏本來靜靜地坐著,突然被公爹點名,還愣了一下,摸了摸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低頭說道:「五個多月,快六個月了。」

  「太慢了!太慢了!」陳大富聽了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

  陳三寶被這壓抑的氛圍攪的坐立不安,「爹,你別擔心,天塌下來還有大個的頂著呢,現在雨水少,又不是一滴不下,過幾天就好了。」

  他除了上次收糧在家呆了一天,已經有段時間沒下地幹活了,真不清楚地里的情況。陳大富看他這樂觀的樣子也不願讓他徒增煩惱,在老天爺和朝廷面前,他們個人的煩惱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天晚上,陳三寶難得的沒睡著覺,總有點心緒難安。第二天一大早,陳三寶和小趙氏就出發了,朱氏和王氏得知自己以後不再去鋪子很是不滿,鎮裡多好啊,乾淨還不累。奈何東家做的決定,她們再不樂意又能如何。

  陳三寶怎麼想怎麼覺得害怕,到了鎮上先是打聽了一下鎮裡的打井隊,親自去問了一趟。原來打井也不是一定成功,要是成功就要二兩銀子,不成功的話也至少給五百文。陳三寶預付了三百文的定金,告訴了地址後又去了糧鋪,買了一千五百斤粗糧加五百斤細糧,又去雜貨鋪預定了三十斤的食鹽。

  看著空癟的錢袋子,陳三寶微微嘆了口氣,希望這些是他杞人憂天,哪怕啥事沒有,糧食賤賣他都樂意。

  忙完這一切後陳三寶才心思沉沉地重新返回學堂,這就是為什麼讀書要從娃娃抓起,孩子心思純粹,可以一門心思的鑽進去。像他,這面還得照顧著家裡的鋪子,那邊又要擔心地里的糧食,現在又多了一項:擔心老天爺能不能風調雨順。

  陳三寶一走三四天,穆夫子本來挺生氣,張嘴就想罵他一通。但看他眉宇間淡淡愁緒,估計家裡又有了什麼變故,便閉嘴沒提,只是點頭讓他回了座位。

  下午的時候宗禹回來了,這次是為了道別的。他已經考取了秀才,雖然名次不好,但是年紀還小,前途不可限量。以後他就不用來秀山書院念書了,他可以去縣學繼續深造。

  哪怕考取了秀才宗禹仍然還是那樣謙虛淡定,陳三寶真是羨慕的不行,看著宗禹和昔日的同窗們告別,真是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啊。

  秀才啊,真正的讀書人了,見了縣官不用下跪,種地不用交稅,那可是國家承認的特權階級了。

  宗禹看到他一臉的羨慕,走了過來拍了拍他,「謝謝三寶送我的那塊硯台,我真的非常喜歡,也許這次僥倖能中都是因為它帶給我的好運呢。三寶,學習貴在持之以恆,你有天賦,不要過分被雜事所纏,我相信我一定會在縣學看到你的。」

  「謝謝宗小夫子,學生三寶謹記!」說罷還裝模作樣的作了個揖。宗禹被陳三寶弄得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第一天教他上課的樣子了,兩個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宗禹穿的還是去參加府試的那套衣服,陳三寶記起了他當初也是因為家貧才願意給自己輔導功課的。想到自己現在還在謀劃中的書坊,再想到宗禹的踏實穩重,把他拉到角落,就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開書坊?」宗禹本來還疑惑陳三寶有啥事神神秘秘的,沒想到竟然和他說要開書坊?

  「對,我打算自己開個書坊,我知道你可能會比較忙,所以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如果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來參加。我打算把咱們書院前段時間落地的考生全都召集過來,先出個十本八本的,到時候書坊開張了你在縣裡可要過來捧場啊。」

  「那是一定啊!不過你說的參加是什麼意思?」宗禹並不是個死板的人,他家境一般,在縣學裡念書花費更不可能少,現在陳三寶給他伸出了橄欖枝,他豈能不接?

  「我有好多個故事梗概,但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寫下來,你們可以充當槍手,幫我把故事完善了。或者我們這邊已經寫出來了,你直接抄!但那個費用就會少很多。」

  「哦?故事梗概?比如你的」西遊記」麼?」

  難道他的笑話連宗禹都知道了?古代消息這麼發達了麼?他在縣城鬧得笑話怎麼鎮裡都知道了?

  「我前兩天去縣學認了一下門,就在縣裡溜達了一下,順耳聽到了,三寶不要多想。」宗禹似笑非笑的說,「我大體聽了一下,覺得故事很好聽,就是沒太聽全。」

  「對,就是那樣的故事,我口述出來,你可以考慮有時間完善充實,這樣我們兩個合作,你掙錢我省勁。」

  「謝謝三寶,我知道你這是在變相的幫助我,我打算過兩天就走,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還是那個行動派啊,一旦拿定主意就要付諸實踐。就像當初想讓他念書一樣,愣是把穆夫子也拽過來一起勸他,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值得他學習。

  「今天下午你要是有空把咱們之前的那幾個同窗叫來,我知道時間緊任務重,這是路費,你租個驢車。等我下學後在我家鋪子集合。」

  「好,一言為定。」宗禹也不矯情直接接過了錢。

  兩人商量好後,宗禹收拾了自己在秀山書院的東西,和穆夫子告別後就走了。

  其實陳三寶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把書坊開起來的,但一方面已經答應了劉師爺給他送三成乾股了,要是拖延下去他怕劉師爺等不及,再以為自己是在開空頭支票戲耍他,別再報復回來。另一方面就是他爹昨晚的話讓他有點不安,他現在迫切的希望再多掙點錢掙更多的錢。

  這一下午陳三寶雖然人在書院,但是大腦始終都在思考他的書坊。一放學連狗蛋和金柱也顧不上自己就往鋪子趕去。

  到了鋪子果然看到好幾個這兩次落榜的前同窗們都在等著他了,陳三寶一看加上他和宗禹一共才八個人,覺得要想支撐一個書坊的運作的話八個人有點太少了。

  但是槍手不是誰都能當的,必須有一定的通俗文學功底才行,你讓穆夫子來寫他還不一定能寫出來呢。原作可以讓這幾個人先寫,然後抄寫版可以讓他的其他同學幫忙進行。

  「好久不見了各位,連政、周安、馬忠越、姜永山、路勇、高鵬舉,抱歉久等了。」這幾個都是他的同窗,年齡大約都在十七八歲,實在念了這麼多年書也沒撈個功名,家裡及時止損不再繼續供了。

  這幾個人已經有兩個在鎮裡商鋪找到了帳房的活計,其他人還賦閒在家,一聽陳三寶有讀書人的工作,立馬就過來了。

  「我想各位來之前都聽宗禹說了吧,我打算開個書坊。但是開書坊必須要有自己的東西才能站得穩腳跟,光賣別人家的書或者是市面上都有的那樣競爭力太小了。我打算邀請各位來充當我的書坊的寫稿人,我出故事,你們寫。我們簽訂協議,我可以提前預付你們一部分勞動報酬,整個故事寫完,後期收入我分你們三成。」

  其他七成他還得給劉師爺預留出來,還有自己的前期投資、已經招人抄寫,這都是成本。也就是說前期他是干搭錢,一文錢收入沒有。

  幾人來之前已經聽宗禹說了一些,聽罷就開始點點頭。他們之前只是死讀聖賢書,沒寫過話本子,實在腦子裡沒貨。好在陳三寶說他出故事,這點倒是挺好,他們的文學功底還是能支撐他們完善一個故事的。

  「我手裡有江湖武俠、才子佳人和東方魔幻。你們自己想寫哪種?」

  「三寶,我就想寫那個西遊記,你把整個故事給我吧。」還是宗禹先發了言,他知道一點關於西遊記的故事,覺得真的很有意思,非常想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情節,也願意自己把整個故事默下來。

  其他同窗實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都持觀望態度。陳三寶也理解他們的迷惑,於是先把西遊記的前幾章又說了一遍,這次說的更細緻,以便宗禹寫的時候少些障礙。

  其他同窗們第一次聽到這樣有趣的故事,聽得時候眼睛都亮了。待陳三寶說完,紛紛表示自己也願意寫這個,簡直太有趣了。

  在陳三寶說的時候,宗禹就已經把紙筆準備好了,把故事的梗概記了一下。之後陳三寶看了一下,果然是能考上秀才的人,這筆速、這概括能力就是強。

  如果要把西遊記整個故事說完,那可就太長了,所以今晚陳三寶花了好久一段時間說到了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這一下子就酉時了,給陳三寶累得口乾舌燥。很多同窗下午就來了,本來晚飯沒吃,但聽陳三寶的故事聽得是如痴如醉,已然忘了吃飯這個事。還是苗蘭花看著不妥,張羅了一桌子飯菜。

  西遊記就到此為止了,這就夠宗禹寫一陣了。陳三寶三口兩口把飯吃完又把倩女幽魂的故事說了一下,這個故事短,但是同樣精彩,剛一說完李連政就迫不及待的搶了過去。

  之後陳三寶又分別給其他同窗簡要的說了白蛇傳和封神榜。哪怕是簡要概括,陳三寶說完舌頭也麻了。看著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眼瞅著到子時了。這幫人一個個眼睛睜的溜圓,聽得根本停不下來。

  陳三寶實在累得受不住了,只能讓另外幾個同窗明天再來吧,他真的太累了,嗓子啞的發不出聲音了,精神都快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