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院位於護城河旁。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到了夜間,護城河這一帶紅燈籠高掛,絲竹管弦聲不絕如縷。
河邊的風吹過來,都帶著女子旖旎甜艷的香。
行走在其間的多半都是春風滿意的男子,三三兩兩,或醉或醒,留戀在這夜晚的溫柔鄉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此處大多都是青樓樂坊,做的都是男子的生意。
當然,不遠處的角落中,也有家小倌館,也能看見幾個明顯作男子打扮的女子混跡其間。
吳惟安先下的馬車,聽到後頭動靜,他一邊觀望四周,一邊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五指修長。
旁邊候著的寶福,從來都沒有一雙能欣賞男子的眼睛,見此反而快她姑爺一步,率先伸長手將紀雲汐扶下來。
手尷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
吳惟安搖搖頭,輕嘆一聲,將自己無人問津的掌心收回。
怡紅院是全上京城最大的青樓,出了不知多少名妓。
平日怡紅院就很熱鬧,可今夜,人更是絡繹不絕。
院前不少小廝正在牽著馬,將貴客們金碧輝煌的馬車牽到後頭的馬廄中。
看到紀雲汐,在門口迎著貴客的老鴇眼睛一亮,身姿裊娜地迎了過來。
老鴇上了年紀,臉上皺紋橫生,可風韻猶存,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今夜是什麼風,把三姑娘都給吹過來啦。」
紀雲汐輕笑:「劉媽媽,好久不見。」
劉媽媽的眼神瞥了眼旁邊的男子,沒怎麼理會他,親昵地迎著紀雲汐進了這怡紅院。
附近一直盯著紀雲汐看的一眾男子:「?」
怎麼回事?要知往常,這怡紅院都不怎麼歡迎女客,畢竟女客大多來捉姦,往往都是來大鬧一場的。
可現下,這劉媽媽不理一旁男客,倒是對那女客格外殷勤?
看看那男客,臉上神情都不太好了。
男客吳惟安正仰著頭,雙手負於身後,望著上方流光溢彩的『怡紅院』三個大字,步伐有些邁不開。
早年間行走江湖,什麼地方他沒去過?
這青樓里的花費,他最清楚不過。
是他大意了。
他是真沒想到,他夫人是來這裡用晚膳的。
要是知道……
紀雲汐跟著劉媽媽走了幾步,見人沒跟上。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特地停下來,轉身,用那雙清晰堅定的眼眸,安靜地看著他,等著他。
吳惟安站在街邊人潮之中,看著燈火闌珊處,轉過頭來面容明艷氣質卻清冷的女子,眉眼微微一頓,眼裡幽深一片。
下一瞬,幽深褪去,他揚起了一個稍許勉強的笑。
吳惟安邁腿,深一步淺一步地朝她走去。
紀雲汐見他跟上,才往裡走。
劉媽媽看著這兩人間的暗潮洶湧,什麼都沒說,嬉笑著給紀雲汐介紹:「這批女子都是我前頭特地從江南各地網羅過來的,腦子也水靈。」
紀雲汐嗯了一聲,和劉媽媽聊天時,神情意外柔和,面帶笑容,和在吳惟安面前,甚至她哥哥面前,都不一樣:「劉媽媽好手段,能把聞名江南多年,賣藝不賣身的青簾姑娘都請進你怡紅院。」
這青簾姑娘,可是江南那邊聞名已久的藝伎,今年二十二,在現代還是剛出校園不久的年紀。但在古代,在這青樓水嫩嫩的女子中,不算年輕。甚至可以說,有些老了。
但今夜,這怡紅院九成以上的人,都沖她而來。
多少男子,都想買下這青簾姑娘的初夜。
無他,新鮮罷了。
「三姑娘這誇得讓媽媽我都不好意思了。」劉媽媽笑道,「哪有什麼手段,只要肯下血本,都能成啊。」
紀雲汐笑著頷首:「也是。」
「也不知青簾姑娘有沒有這個運氣,讓三姑娘看上了。」劉媽媽感慨一句,「我經常和我這些姑娘說啊,她們最好的歸宿就是被三姑娘您看上了。」
紀雲汐跟著劉媽媽走上雅間,眉眼帶笑,但笑意淡淡的:「是麼?說起來,我一直看中的都是劉媽媽你。」
劉媽媽拿著帕子掃了紀雲汐一下,香味撲鼻:「若媽媽我年輕幾十歲,那我肯定就應了。我這把老骨頭,折騰不起咯,就守著我這怡紅院過著罷。好的歸宿,還是留給這些還年輕的姑娘們。」
劉媽媽將人帶到最好的雅間,離開前又看了眼安靜不語的吳惟安,給他們關上門離開了。
紀雲汐走進去,在主位坐下。
這處雅間視野極好,窗戶開著,正對著下方的戲台。
一會兒,這批怡紅院的新姑娘們,都會在上方或唱或跳。
初夜價高者得,若是要買人,就得找劉媽媽問價了。
吳惟安在紀雲汐一旁的位置坐下,第一個問題便是:「這雅間,要另外加錢麼?」
紀雲汐看了眼寶福。
寶福這才開口,一臉刁鑽:「茶水酒菜滿一百兩就不用。」
吳惟安態度很好地繼續問:「若是滿不了呢?」
寶福雙手捧著垂在小腹前,吊梢眉里都是明晃晃地瞧不起:「滿不了要加十兩。」
吳惟安陷入沉思。
紀雲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沒忍住,眉眼彎了下。
吳惟安也看向她,眼神飽含真摯,似乎想讓她開口問點什麼。
只要她開口,他就有辦法把這頓推出去。
可紀雲汐什麼都沒說,很快斂了笑意,挺自在地靠在椅背,把玩自己剛染的水黃色指甲。
吳惟安指尖輕扣桌面:「似乎有些貴啊……」
紀雲汐輕佻眉眼,柔聲道:「是有些,這頓就多謝安郎了。」
吳惟安:「……」
門被推開,怡紅院的夥計拿著紙筆快步走進:「三姑娘,大人,兩位可要用點什麼?」
吳惟安率性開口:「你這有菜單麼?」
夥計一愣,忙道:「有的有的。」
他把一張紙遞了過去,看了看主位上的三姑娘,又看了看這位擰著眉認真看菜單的大人。
這位是三姑娘,夥計熟。三姑娘帶著的這位,怕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探花郎了。
這探花郎果然是個本本分分的書生啊,身上沒一個地方和他們怡紅院搭的。
剛剛劉媽媽帶著他們上樓的時候,夥計就發現了。
別的男人眼睛盯著的,都是樓里姑娘們低低的領口,雪白的肌膚。而這位,盯的都是桌上的酒菜,一旁的金瓶玉石。
看來這探花郎以前家裡確實沒幾個銀錢。夥計在這怡紅院跑腿,家裡也是窮苦的,頓時就對這勤儉持家陪著夫人來的探花郎有了些好感。
故而對方一個個問那些酒菜多少銀兩時,夥計都耐著性子回答。
畢竟怡紅院的菜單,從不寫價錢。
要是是其他客人,他可是不回答的。
來怡紅院了,還問酒菜多少銀兩一道?
既然沒錢,來什麼怡紅院啊!
問完,對怡紅院的菜價酒價有了個大概了解後,吳惟安也沒問紀雲汐要吃什麼,自顧自點了一素一葷一湯:「清炒毛毛菜,魚香肉絲,番茄蛋花湯,兩碗白米飯。」
四樣加起來,正好八兩六。
加上雅間費用,最終十八兩六。
不得不說,怡紅院賣的這米這菜,怕不是黃金做的。
錢這麼好賺?
夥計第一回,遇見雅間的貴客,就點了這些。
他下意識看向紀雲汐。
吳惟安把菜單紙遞迴去:「好了,就這些,你可以走了。」
「等等。」紀雲汐餘光覷著旁邊的人,垂下眼眸,輕飄飄道,「再加一壺劍南春。」
夥計:「好——」
吳惟安打斷夥計:「你先等等。」
而後他轉向紀雲汐:「你想喝酒?」
紀雲汐:「嗯,不行?」
吳惟安神情認真:「我那還有上好的桂花酒。」
紀雲汐:「我就想喝劍南春。」
吳惟安哦了聲:「可依你的酒量,你不怕喝一杯就倒?那接下來你還怎麼看姑娘?」
想起那晚喝醉的自己,紀雲汐:「……」
紀雲汐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也是,那便來一壺明前龍井。」
夥計:「好——」
「你等等。」吳惟安打斷夥計,對紀雲汐道,「明前龍井的茶葉,你不是有嗎?你手裡的明前龍井是最正宗的,外頭的明前龍井,都有些次了。」
夥計這就不同意了:「大人,我們怡紅院的明前龍井,那可是頂好的——」
吳惟安笑:「可我夫人家的明前龍井,是當今太子殿下賜的,你們怡紅院的明前龍井,難不成比太子殿下的還要好?」
夥計這哪還敢說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忙道:「不敢不敢,那當然是太子殿下的好多了。」
吳惟安朝紀雲汐一笑:「你看。」
紀雲汐面色冷清,不為所動:「就加一壺明前龍井,我現在就要。」
吳惟安無奈嘆了口氣,他起身:「這樣,我去馬車裡取茶具茶葉,我親手給你泡。您看成嗎?」
紀雲汐抬頭看他,紅唇輕啟:「也可。」
吳惟安便走出了雅間,而且不由分說把夥計也給帶走了。
寶福看得目瞪口呆,見姑爺走後,她委屈朝紀雲汐哭訴:「小姐,您看看姑爺!他就給您點這些玩意兒!」
紀雲汐坐在主位,輕輕彈了彈她的指甲,不緊不慢道:「寶福,你去找夥計,給我加兩道菜。就——」她想了想,他手裡頭應該就五十兩,「鯽魚豆腐湯,紅燒排骨。」
寶福:「好的!小姐!!」
吳惟安靜靜看著眼前的鯽魚豆腐湯和紅燒排骨。
而後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紀雲汐。
紀雲汐拿著茶盞,面色平靜地望著前方的戲台。
她輕抿一口上好的明前龍井,看著台上女子淚光盈盈地唱著歌,嗓音帶著哭腔,哀怨淒婉,我見猶憐。
可直到這首歌唱完,席間有人出價,紀雲汐依舊不為所動。
這鯽魚豆腐湯從熱氣騰騰到涼氣陣陣,吳惟安就沒見紀雲汐吃過幾口。
她這人,嘴巴挑著。
這怡紅院貴得要死的鯽魚豆腐湯燒得一般般。
而且她不止嘴巴挑,眼光也挑。
鯽魚豆腐湯都涼了,她也就出手買了三個姑娘。
能進怡紅院的,容貌身段都不會差。可站在這台上,每個人的表現卻不盡相同。
有哭哭啼啼的,唱得斷斷續續,害怕得畏畏縮縮的。這種,紀雲汐一個都沒要。
有已經認了命,眼裡一分光彩都沒的。紀雲汐也沒要。
有得意洋洋,妖嬈嫵媚的。紀雲汐更看不上。
她出手買的那三個姑娘,均是堂堂正正站在台上,和其他人一般無二,跳著舞唱著歌,但那雙眼裡都透著不甘,藏著火焰。
也許只要給把草,就能燎原。
最後一個,自然是那萬人期盼的青簾姑娘。
吳惟安早年間在江南見過。
遊走在一眾男子之間,濃情蜜意,借力打力,卻依舊能保自己清白之身。
是個聰明人。
只是平衡終究會被打破,再狡猾的兔子,也會被獵人攜手瓜分。
吳惟安當時猜她頂多再撐三年,可不曾想,居然撐過了五年。
五年過去,江南怕已沒有她的立身之處。她倒也聰明,索性來了上京城,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吳惟安看向紀雲汐。
果不其然,紀雲汐在寶福耳邊輕聲囑咐。
青簾是最後一人,這場熱鬧即將到達尾聲。
吳惟安垂眸,輕輕放下手中筷子,剛想站起來,一隻手忽然伸過來,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口。
那手五指瑩潤如玉,指甲修得微長,染著水黃色。
前日,他親眼看見她的丫鬟們給她染的,而她人就懶洋洋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紀雲汐交代完寶福,偏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吳惟安不緊不慢,語氣微微疑惑:「雲娘,怎麼了?」
紀雲汐鬆開他的袖口:「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可以走了。」
吳惟安嗯了一聲,從席間起身:「你先等我一會兒,剛剛茶喝得有些多,我去去就來。」
紀雲汐跟著起身:「正好,一起罷。我茶也喝了不少。」
吳惟安笑容微窒。
紀雲汐寸步不離地跟著吳惟安。
哪怕吳惟安上茅廁,她也在門口等著。
怡紅院的茅廁,也修得金碧輝煌,就是窗被鎖死了。可能是怕怡紅院的姑娘跑出去。
最終,兩人踏出怡紅院的大門之時。
紀雲汐買了四個姑娘,花了整整一萬兩。
吳惟安請夫人吃飯,用了整整四十八兩六。
紀雲汐帶著四個姑娘,在回吳家之前,先去了一處宅院。
院子不大不小,也是她手裡的宅子。
紀雲汐和吳惟安下車後,新買的四位姑娘早就下了車,低著頭在一旁候著。
她們此時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主顧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雖是如此,但四人表現也還算穩得住,眼裡不帶任何淚光,也沒有妄想逃跑,而是選擇靜觀其變。
青簾經歷過大風大浪,年齡在四人間最長。
她禮儀極佳,聽到有人下了馬車,就先福了福身,眼睛也一直看著地面,沒抬過頭看過哪怕一眼。
紀雲汐一一看過,什麼都沒說,當頭朝大門口而去。
行走間,裙擺飛揚,淡淡的松脂香味傳來。
眾人一愣,除了青簾外,其他三人皆愕然地抬起頭。
前方,紀雲汐一步步拾級而上,走得極穩。
吳惟安伴在一側,時不時摸摸腰間錦袋,有些心不在焉。
步入正廳時,心不在焉的吳惟安忽而回了神。
廳內,有四名男子候著,每一個均是上等之姿,特別是最左邊的那位,容顏上佳,氣質縹緲如雲,笑起來眉目含情。
一看,就是女人最愛的長相。
這人吳惟安雖然沒見過,但他聽過。
這是和怡紅院同一條街的,街口那小倌館的大紅牌,魚躍公子啊。
魚躍四人朝紀雲汐見禮,嗓音清亮,帶著年輕男子的風味:「見過三姑娘。」
紀雲汐微微一笑:「不用多禮。」
吳惟安霍然看向紀雲汐,那雙眼裡,都是控訴之情。
紀雲汐沒理他,轉身看向後頭跟著的四位姑娘。
青簾也已抬起頭來,她極為注意分寸,並沒有直視紀雲汐,而是避開了一些,餘光不經意掃到旁邊的人。
她目光忍不住一凝,神色微微愕然。
吳惟安低垂著眉眼把玩他腰間的錦袋,並沒有任何回應。
紀雲汐眉間微微一動,朝著青簾的方向,看了眼吳惟安。
寶福從外頭進來,手裡拿著八人的賣身契,她把賣身契遞給紀雲汐。
紀雲汐接過,收回視線,走到一旁坐下。
吳惟安跟著坐下,青簾的目光忍不住跟了一會兒,意識到什麼,又立馬收了回來。
當年在江南,她十七,這位小她四歲,十三。
青簾親眼見到他殺人,還不小心見到面罩滑落後他的長相。若不是她反應快,靠出賣城裡幾位大人家的消息,並且對月發了毒誓,躲過了一劫,她怕是已經命喪黃泉。
當初,青簾其實還大著膽子,仗著自己年輕貌美,才藝一絕,妄想讓這位帶著她離開,給她一個容身之所。
青簾直到今日,還能想起那日的畫面。
她長於樂坊,生於樂坊,可她不想一輩子都在樂坊,供人取樂。
青簾當時雖然害怕,但她也不是尋常女子,隱隱覺得面前這人,絕對有能力帶她離開。
機會向來轉瞬即逝,青簾會努力抓住每一個機會,她朝他跪下,淚眼婆娑:「這位公子,求您帶青簾離開此處。」
少年郎站在樹蔭之間,月色從上方灑落,落在他手裡帶血的刀上。
他歪了下頭:「好處?」
那時候的青簾,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好處?
江南多少公子少爺,都想得到她啊。
青簾輕聲:「青簾願以身相許,此後都是公子您的。」
他當即就笑了:「我比較愛財。」
青簾反應也快:「青簾手頭有一千兩,我還有很多首飾,出去當一當,也能當一些……」
少年郎輕嘆了口氣:「不夠多啊,用了也就沒了,又有什麼用呢。」
而後,他話頭一頓,說了一句「你是個聰明人。」,沒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便離開了。
青簾確實是個聰明人,她向來愛惜生命,也知道對方是篤定她確實不會說才願意放她一馬。
她也知道,這種事情她只能爛在心裡,這些年從未提過。
可不曾想,在這上京,她居然還能見到他。
「這是你們的賣身契。」紀雲汐一張張看過,而後扔到一旁的桌上,看向廳中站著的眾人,「從此以後,你們便是我的人。」
魚躍公子在這上京城最久,他知道紀雲汐是誰。
他也知道,如今開泰莊管各地寶物採購的人,就是從他們小倌館裡出去的。
一開始,那位前輩是負責在台上講解拍賣的。
當時,不少小姐都衝著那位前輩來,硬生生把開泰莊的人氣帶了起來。
再後來,開泰莊發展越來越好,已經不需要靠美男美女吸引顧客了,那位前輩也顯示出了他的才幹,不再需要靠著皮相拋頭露面。
如今,那位娶了妻子,生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平和美好。
魚躍隱下內心情緒,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是,魚躍全聽三姑娘吩咐。」
其他七人中,也有幾人知道這些事,當即跟著行禮。
青簾也是內心震動。
她到上京城不久,可她向來會為自己籌謀。
她和怡紅院的劉媽媽這些日子處得不錯,劉媽媽常說,她這怡紅院的姑娘們,也有不少被贖身贖走的,但要說歸宿最好的,便是被三姑娘贖走的。
而後青簾又特地去了解了這位三姑娘,知道對方是清遠侯的妹妹,家世顯赫,開蘊當鋪和開泰莊,都是紀家的產業。
這當鋪和開泰莊,江南各地可都有分店。
「我最近開了四家布莊,每家布莊都還缺一男一女幫我招攬生意。其實和你們先頭也沒太大區別,都要靠你們的容貌招人。」紀雲汐不緊不慢開口,「你們可願意?」
青簾猛地抬起頭來,她和附近的幾位姑娘公子對視了一眼,大家沒有二話,直接雙膝跪地。
他們這些人,畢生所求,便是離開那些奢靡之地,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紀雲汐給的,恰恰是她們可望不可即的一切。
雖然都說靠臉,可青樓和布莊,完全是天壤之別。
「行,具體的會有人告訴你們。」紀雲汐示意寶福把賣身契收起,從椅子上起身,留下一句話,「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兩人朝外走去。
吳惟安品了品她這一手,贊道:「雲娘真真會算計人心。」
那些貴家小姐,早就想一見傳聞中的魚躍公子了。
可她們都愛面子,斷斷是不可能去小倌館的。結果,紀雲汐直接把人請到了自己布莊裡。
而青簾姑娘,不少少爺公子也早就聽說過她在江南的名號,很想見一面呢。
最主要的是,這兩人,在歡樂場混跡這麼久,都是最會玩弄人心,吃人不吐骨頭的。
那些小姐公子進了布莊,錢袋怕是要不保了。
「不比安郎。」紀雲汐看他一眼,「青簾我都是第一次見,你似乎早就見過了。」
「是啊。」吳惟安摸著錦袋,輕嘆,「那魚躍公子我也是第一次見,雲娘你不知何時,都已經買回來藏在外頭養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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