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弱小又無助

  直到天邊漸漸地泛起一道魚肚白,顧北辰的體溫才漸漸地降下來了。

  這也叫顧若溪鬆了口氣,與此同時,她也是因為熬了一晚上的夜,眼圈也泛起了一道淤青,看上去無比憔悴。

  顧北辰就這樣看著夢中的自己,緩緩醒來,當他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到床邊依靠著的顧若溪時,眼底瞬間便閃過一絲驚詫,隨之又變得厭惡起來。

  他大聲開口呵斥:「混帳,你還要不要點臉了!誰叫你睡在這裡的!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果然是鄉下長大的野丫頭,真是不懂規矩!」

  顧北辰的怒斥聲,瞬間將剛剛靠在床邊迷糊著的顧若溪嚇得渾身一陣的激靈起來。

  她睜開眼睛,便慌不擇路地從床邊站了起來,有些無措地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向大哥解釋。

  「大哥,我……」

  「滾出去,別叫我再看見你!」

  顧若溪被趕走了,而此時,顧北辰看著剛才被顧若溪做過的床單,壓力頓時閃過,一絲嫌惡。

  他喊來了下人,像自己的床上所有顧若溪碰過的東西全部從頭換了一遍。

  這才頓時感覺到心裡舒服了不少。

  然而,顧北辰看到夢中的自己,竟然做出如此過分的舉動,那些往日的記憶也漸漸地湧上心頭。

  溪兒在那天晚上照顧了他整整一夜,這一整個晚上,她都沒有閉過眼。

  可是他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又做了什麼呢?

  他非但沒有領溪兒的這份情,反而還訓斥她不懂規矩,不要臉?

  這真的是一個哥哥能對自己妹妹說的嗎?

  正當顧北宣看著夢中的自己開始反思曾經所做的那些荒唐事時,畫面又突然間有了變化。

  顧若溪被他趕出去後,便一直耷拉著小腦袋,很是傷心地往自己的小房子裡走著。

  明明是大白天的,然而那個小房子裡,卻很小也十分的昏暗,沒有精緻的擺設,也沒有和顧若婷房間裡一樣的夜明珠。

  台上只有幾根細細的蠟燭,勉強能將這一處的小房子照亮。

  顧若溪走進房間,將門關上後便獨自一人蹲坐在地上。

  她雙手環繞著雙膝,看上去顯得是那樣的無助與彷徨。

  顧北辰甚至都能夠感受得到顧若溪周身縈繞著無措與失望的氣息。

  小小的院落里,安安靜靜。

  仿佛是丞相府唯一一處被遺忘的地方。

  沒有,院子裡精心栽種的綠菊,隨著清風微微地擺動著。

  那是四弟最喜歡的花兒。

  就連顧北禹都養不好,竟然被顧若溪精心培養得如此之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依舊沒有起來的意思。

  漸漸地,她的臉頰微微透出一抹不大正常的紅暈,小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上去,她很想要睜開眼睛,然而她怎麼努力,奈何眼皮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樣,怎樣也無法睜開。

  就在這時,一聲虛弱的咳嗽聲響起,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水……」

  小姑娘坐在那裡,想要起身去倒杯水來喝,可是,卻沒有力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好冷……」

  明明外面的溫度還很溫暖,但是小姑娘此時卻感到自己周身傳來森森的冷意。

  她的聲音響起,可是最終又被寂靜所吞沒。

  沒有人回應,房間裡除了他的呼吸聲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顧北辰就這樣看著,他很想上前去幫小姑娘一把,可是這卻是他的夢。

  在夢中,他根本就沒辦法接近夢中的顧若溪。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只感覺外面的天漸漸地暗了下來。

  原本連著的那幾處細細的蠟燭也不知在何時熄滅了,房間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也慢慢地恢復了些許的體力。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眼前漆黑一片。

  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艱難起身,可卻在這時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就好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嗽出來一樣,胸腔處傳來陣陣的痛意。

  她還是沒有多少力氣。

  身體還在發燙,就連走路,也能夠感覺到雙腿的虛軟。

  她努力強撐著,去匣子裡找來火摺子,又往蠟燭的方向緩緩走去。

  可還沒走到蠟燭跟前,雙膝因為無力,便頓時一軟跪倒在地上。

  瞬間,房間裡便響起膝蓋和地面撞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這一跤摔得很重,也很瓷實。

  顧若溪的整張小臉也瞬間揪在了一起,眼底也頓時充滿了濕潤。

  足以可見這一跤,摔得是有多疼。

  但是很快,這個倔強的小丫頭又支撐著地面緩緩地站起身來。

  她微微喘著氣,額頭上早已經布滿了細細麻麻的冷汗,拿著火摺子的那隻手,此時還在發出微微的顫抖。

  她強撐著將蠟燭點燃。

  房間又瞬間恢復了光亮。

  然而這樣也瞬間叫在陷入夢中的顧北辰看清了顧若溪此時的臉色。

  小姑娘此時早已經沒有了昨天他看到的那樣充滿血色,現在整個臉頰慘白得可怕,眼下的淤青十分明顯,一看就是因為昨天照顧病重的顧北辰一夜導致的,還有她渾身上下早已經被冷汗所浸濕。

  小姑娘想要喝一點水,但是來到水壺旁邊,拿起來才發現,水壺裡的水早就沒了。

  是她昨天因為照顧顧北辰,所以自己才忘記了灌。

  多麼諷刺啊,堂堂丞相府家的小姐,可是喝一點水,都要自己去弄。

  這要是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可是,顧若溪身為丞相府的五小姐,在丞相府每天就是過著這樣的日子。

  她舔了舔有些脫皮的唇,腳步也漸漸變得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

  她想要回床上去躺一會,可是還沒走兩步,別像是扛不住了一樣,癱倒在地上。

  她很難受,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叫她有些受不住,更擔心自己會在這小小的房間裡不聲不響地死掉。

  她努力睜開雙眼,看著屋頂,蠟燭的閃爍在屋頂搖曳出陣陣光影,她就這樣絕望的躺著是那樣無助那樣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