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亂了好，雖然不能依靠先知做什麼事，但好歹她的命運改變了。
季長月走到沈瀾華面前，瞅見他胳膊上的血跡，心中嘆道，不愧是天命之子，流這麼多血還活著。
沈瀾華眼神雖和旁人一樣空洞無神，眉目卻舒展開，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季長月湊近，踮腳盯著沈瀾華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走向一旁的陸棲綾。
陸棲綾似乎不怎麼好，兩道柳眉皺起，眼角沁出水漬，似乎很傷心。
「喂，溯夢，你確定你設的夢境是美夢？」因為不知道那聲音叫什麼，季長月索性就問它叫溯夢。
掌管溯夢之境，名字叫溯夢，她覺得很合適。
「當然是美夢。」被起了新名字，那聲音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有些驕傲，「溯夢之境能從修士記憶中提取出最開心快樂的那段時光，勾勒出最真實的夢境，千萬年來，皆是如此，便是化神修士也不能輕易逃脫。」
「嗯？」季長月眼眸閃過懷疑，「你確定？」
那聲音聲音頓住，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除外！」
如果可以，它真的想弄死這個女修，毀掉從業生涯唯一的敗筆。
察覺到它聲音中隱含的殺氣，季長月乾笑一聲，誇讚道：「那你好厲害啊，我長這麼大還未見過化神修士，你這麼厲害，一定見過不少化神以上的修士吧？」
「自然比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厲害。」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碧靈果樹下，冰藍色的眼眸流轉，如碎玉冰石。
「你便是溯夢？」季長月驚訝，溯夢之境的背後竟是一隻小狐狸。
白色的狐狸動了動嘴巴，「別叫我溯夢，溯夢是幻境的名字，不是我的名字。」
說罷它揚起下巴，」本尊名清澤，乃溯夢澤之主。「
「清澤……」季長月念出他的名字。
「怎麼？聽過本尊的大名？」清澤輕哼，」既然聽過，還不快給本尊賠禮道歉，將那三顆碧靈果拿出來孝敬本尊!」
「不是。「季長月搖頭，「我只是好奇，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方才是柔媚的女聲，此時卻變成清脆的少年音，帶著一絲稚氣，像沒長大的小孩。
清澤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神忽閃，立馬變了音色，「你聽錯了，我就是女孩子！」
季長月一言難盡，好好的一隻公狐狸，為什麼要學女孩子說話？但既然他不承認，季長月便不再多問。
反倒是清澤，見季長月不說話，甩著毛茸茸的尾巴，跳上碧靈果樹，威脅道，「快將碧靈果交出來，不然我就吞了你！」
季長月往他跟前走了幾步，「我就站在這裡，你來吞我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依著清澤對碧靈果的寶貝程度，他若是真想動手，季長月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遲遲不動手，只能言語逼迫，季長月猜測，他不是不想動手，而是不能動手。
這裡應該對清澤有限制，以至於他不能對修士動手。
「你！」冰藍色的眸子噴出火焰，清澤暗暗施展溯洄之術。
人類最是貪婪，愛恨嗔痴，權利慾望，皆是他們的弱點，修士也是人類，他就不信了，這個女修從未從上面獲取幸福。
海棠絢爛，嬌嫩欲滴，將季長月圍繞其中。幾隻暗紫色的蝴蝶纏繞著海棠花瓣，翩翩起舞，蝶翼之上，一顆顆星芒閃爍。
季長月扶著額頭，使勁晃了晃腦袋。怎麼感覺有點頭暈。
「呵。」清澤冷笑，「沒人能從本尊手下逃出去，既然不願交出碧靈果，那便進入溯夢之境，永遠沉睡入美夢吧！」
就在清澤以為要成功時，季長月手腕處，海棠花印記光芒閃動，一股巨大的靈力從季長月身上爆發。
「砰！」
白色的身影被甩出去幾十丈，清澤從地上爬起來，白色的毛髮沾染上地上的灰塵，整隻狐狸變得灰撲撲，仿佛剛在土裡打了個滾。
嗯，嚴格來說，他也算在土裡打了個滾。
周身的海棠消散，蝴蝶也消失不見，看到不遠處的清澤，季長月眨了眨眼睛，「一會兒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丑？」
清澤拉著一張狐狸臉，「你到底是誰？！」
他便是不能對修士出手，修為被壓制在金丹後期，也不至於被一個築基初期的女修彈飛。
而且彈飛他的那股力量身上還有一絲天道之力。雖然很薄弱，但他對天道之力太熟悉了，很容易便分辨出來。
天道之力是天道對其寵愛的人類饋贈，一般人身上絕對不可能有，這個女修看著年輕，身上卻有一股死氣。
天道寵愛之人，各個都是氣運滔天，生機盎然，人中龍鳳，就算身處逆境，氣運也是滔天，絕非一般人能比。
這女修氣運一般，身上也無一絲功德之力，怎麼配有天道之力。
清澤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男一女，那才是天道選中之人，將會帶領此界走向輝煌。
季長月被他冷冽的目光看的發毛，察覺到他的不善，手心握住爆裂符。
「我是誰關你什麼事！」
「呵。」清澤冷笑，聲音恢復成清朗的少年音。「身負天道之力，難道你想忤逆天道，竊取天命。」
聽到忤逆天道，季長月握住符籙的手頓了頓，她不按照既定的命運走，可不就是忤逆天道。
但憑什麼，她就要去成為別人感情上的踏腳石。
「忤逆天道又如何？我就是要好好活著！」
清澤冷哼，「天道所為，皆為天命，妄圖改變天命，痴心妄想。我勸你立馬收手，將天道之力還回去。有些東西不該你拿，你就一分也不能沾染。」
「我沒拿別人的東西，又何來還回去之說？」
天道之力，天道之力，他一直在說天道之力，可她從未碰過什麼天道之力，也從未偷過別人的東西。
難道改命也是錯嗎？
「還在狡辯！」清澤聲音冰冷，白色的狐狸身形不斷漲大，在季長月面前化為一個白髮白衣的少年。
甫一變成人形，清澤便揮掌，掌心溢滿靈力，直衝季長月心口，「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就該還回來，既然如此冥頑不靈，我也就不必留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