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為他們行事作風詭異，出手從不留情，甚至喜歡慢慢折磨對手，所以讓人聞之色變，幾乎沒人懷疑，地盟會在邊境建立一個王國。
但是僅僅只是一年之後，地盟九幽就銷聲匿跡了，地盟也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解釋，後來大家也就把這個曾經囂張一時，風頭盛極的殺手團漸漸淡忘了。
「我和小念兒相識，是在十二年前，那一年，我剛剛過完十四歲的生日。」墨子染再次開口，緩緩說道。
十二年前。
霍祁嚴的反應很快，地盟九幽消失的時間也是在十二年前。
他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有一個猜測悄然形成。
墨子染的目光慢慢沉了下來，聲音里夾雜了一絲極幽微的恨意：「我被地盟的人扣住了，當時抓住我的人，就是地盟九幽。」
「十二年前。」霍祁嚴又重複了一次，語氣中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沉重。
墨子染反應了一下，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於是轉過身來，直視著高定沙發上，那個在外界看來永遠波瀾不驚，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先生：「那一年，小念兒十二歲，她那一晚，殺盡了地盟九幽。」
霍祁嚴的視線落在前方空茫處，像是什麼都沒有看，但是周身的情緒，卻籠著一絲悲傷。
墨子染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在察覺到霍祁嚴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沒有驚訝，沒有詫異，只有無盡的沉默時，他的心頭有什麼悄悄地鬆了，然後說道：「其實那個時候，她真的打不過。」
十二歲的孩子，就算顧念再天才，也不可能打得過一個早已成名的第一殺手團。
其實好幾次，他都以為顧念撐不下去了。
他被關在籠子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念一次次的倒下，再一次次的站起來。
她渾身都是血，甚至最後她的手被九幽用匕首釘在了樹上。
但是她卻硬生生的挺過來了，她拔出掌心的匕首，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反殺了那個人。
到最後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在血泊中整整躺了一夜。
他那一晚，一直趴在籠子的欄杆前叫她，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反應。
直到第二天，天光放明的時候，她才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後她依舊一動不動的躺了半個小時，眼中的焦距才慢慢清晰。
墨子染咬著牙，每次回憶到那個夜晚，他都會後怕的渾身發抖。
那個時候，顧念似乎每動一下，都要蓄力很久，等到她終於把籠子打開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
他背著顧念，每走一步，都哭著祈求她千萬不要出事。
霍祁嚴的目光有些空，他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指節夾著的煙慢慢的燃燒，直到菸灰燒盡受不住，斷裂後落在了昂貴的地毯上。
那晚，霍祁嚴在書房坐了一整夜。
霧都的雪來的太早，去的太晚。
從11月到3月，整個霧都都被攏在白茫茫之下。
現在的時間放在國內，已經快要春節了。
顧念的手機從早上開始就響個不停，傅應深和傅景鑫幾乎是輪流給她打電話要她回國去過年，顧念的腦袋裡根本沒有過年這個概念，所以也領會不了傅應深語重心長的說的「過年一定要一家團聚很重要」。
有多重要？
她之前好幾個春節都在深山老林里滾泥巴，也沒覺得少了什麼。
但是當顧念搬出這個理論的時候，傅應深那邊就沉默了下來，幾秒之後就把電話掛了，顧念不確定是不是在他掛電話之前聽到了一聲沉重至極的吸氣聲，但是在幾分鐘之後傅應深再次打來時，她的語氣就不自覺地好了不少。
傅應深的聲音比之前低啞了不少，絮絮叨叨的開始碎碎念：「念念，以前是爸爸不好，以後春節我們念念都不會一個人過了，你回家來，爸爸和哥哥都在.」
顧念簡直頭大，傅應深已經榮登為她最不會應付的人榜首，而且甩開了第二名十萬八千里。
沒過幾分鐘，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鈴聲很短，是信息提示音，顧念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梁小冰的消息，一連發了好多條，直接刷了屏。
顧念翻到最上面的那條開始看，是一個快遞開箱的視頻，點開視頻就能聽到梁小冰的尖叫聲：「啊念念！！！你怎麼弄到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辰熙的專輯！市場上都還沒有出的小十！你怎麼弄到的！」
梁小冰顯然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瘋狂的發著消息：
「為什麼你能弄到小十！我還以為要等到年底！」
「念念你看到這個封面了嗎？！這是辰熙的簽名！親筆簽名！他已經很久不簽專輯了！這可是小十！」
「我圓滿了，現在就算世界立刻毀滅我也甘心了！」
「啊啊啊啊啊！念念我愛你！」
顧念抿了抿唇，指尖輕輕調小了音量，這些消息真的吵到了她的眼睛。
朱雀堂。
鄒潔走進大廳的時候，裡面的討論聲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一瞬，然後都像是看到了什麼尷尬的事情一樣，打著哈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按照考核的制度來說，其實鄒潔應該要被遣送離開莊園，但是因為她是汪隊介紹來的，所以相應的也就放寬鬆了些。
鄒潔握緊了拳，這些人明明就在孤立她。
但是她現在真的沒臉回刑偵隊。
來的時候那些師兄弟是怎麼說的？
「師妹你一定可以考過，那些考核對你來說不是小意思嗎？」
「就是，師妹你都是要參加黑客聯盟的考核的人了，還會怕這些新人的選拔考試嗎？」
「論實力，我們警花一定是最強的，我還沒見到過哪個女生能比我們警花厲害。」
鄒潔來的時候信誓旦旦，壯志滿滿，連向西向南都對她客客氣氣，但是現在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冀北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鄒潔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鄒潔的笑容幾乎掛不住，這語氣就像她不該出現在這兒一樣。
以前朱雀堂的情報廳，她都是能隨意進出的。
「我來練習一下程序。」鄒潔勉強笑了笑，紅唇一勾，面上不如以前神采飛揚了。
冀北點點頭，「哦」了一聲，看上去並不太在意，只是把手裡的拿給了第一排的人，然後說道：「你們試著研究一下這個程序，是顧小姐寫的。」
「顧小姐寫的？」
「我要看！」
「我也要！」
「還有我！」
大廳里剛才還靜默的一群人瞬間沸騰起來，就像是在油鍋里倒了水一樣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炸開了。
第一排的幾個人先搶到了文件，寶貝一樣護著不願意分享，他們一邊往角落裡縮，一邊把那些人往外推，像武鬥現場一樣激烈的很，嘴裡還不停的喊著：「別搶別搶，弄壞了怎麼辦！我們先看看，看完了就給你們！」
鄒潔心頭止不住的煩躁起來，不過就是兩張紙，有什麼好搶的。
冀北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然後狀似隨意的開口說道：「顧小姐好像想帶幾盆花回國，但是這幾天還需要有人照料，你們誰願意去？」
「我去！」情報堂分堂的堂主立刻舉了手，像是雷達掃描到了武器一樣，兩隻耳朵都支棱了起來，連聲說道。
「鄒堂主你怎麼這麼沒出息？」採購堂的堂主不屑的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拖長了聲音，「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情報堂什麼時候還會養花了，鄒堂主可不要本末倒置。」
冀北點點頭：「謝堂主說的有道理，那你有沒有好的人選推薦一下？」
謝堂主滿意的一笑，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來：「你看我怎麼樣？」
冀北：「.」
原來他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自己去。
旁邊的人頓時不樂意了，怎麼還假公濟私呢，堂主了不起嗎？他們也想跟著顧小姐啊，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能濫用職權呢？
上次就被老貓兒占了個大便宜，這次還不准他們爭取一下嗎？
冀北有些頭大，他想了想，然後清了清嗓子，十分認真的建議：「大家這樣爭執不下也不是個辦法，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去。」
謝堂主：「.」
鄒堂主：「.」
眾人：「.」
冀北引起了群毆。
鄒潔站在角落裡，望著那邊的吵鬧的畫面，心頭煩躁的很，眼不見為淨的轉了身，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打開了電腦開始編寫程序，努力想把那些聲音隔絕在外。
大廳的門被敲響。
裡面的聲音安靜了下來，冀北咳了兩聲，回頭看了過去，然後有些意外的說道：「沈少爺？」
鄒潔在聽到這聲問好的時候才轉了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是沈卓熙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盯著沈卓熙沒有先開口。
沈卓熙這兩天對她的態度都很疏離，就算是她主動叫沈卓熙去打遊戲，他都藉口說自己累了就推辭了。
鄒潔不明白，為什麼她只是輸了一場考核，大家的態度就都變了。
「鄒潔小姐，我能和你說兩句話嗎？」沈卓熙穿著棕色的大衣，整個人貴氣十足，就像是故事裡走出來的富家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