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僅僅只是緩解了洛冰的病症,還遠遠不到根治她的效果,若此時貿然跟這位兩界城的城主提出索要九紋石印璽,只會令對方覺得自己動機不存。
所以。
這個要求,他還是暫且不提為好。
當下他一臉正色道:「為他人救苦救難,本就是吾輩修士應盡之務,又何須什麼報酬條件?」
「哦?」
聞言,洛城大有深意地斜瞥了何淵一眼,道:「倒是本座格局小了,沒想到小兄弟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廣闊的胸襟。對了,認識了這麼久,本座還未請教小兄弟你的師承,不知小兄弟可否方便告知呢?」
何淵隨口扯了個謊道:「小子不過是一介散修,因為一個偶然的機緣找到了萬毒門的一處遺蹟,從中獲得了一些傳承,這才擁有了眼下的修為,以及能夠治癒令千金的醫術。」
「唔!」
洛城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自然知曉何淵並未同自己說實話,不過眼下他還指望著何淵來醫治自己女兒的肺癆之疾,所以便沒太在意這一點。
「父親,多虧了何先生,女兒的咳血症才能得到緩解,何先生是女兒的大恩人。」
這時,檀木床上的洛冰突然費力地坐起身來,替何淵開口維護道。
嗯?
耳聽自己的女兒竟維護起了何淵,洛城劍眉不禁微微一皺,但很快便就舒展了開來。
下一刻。
就見他轉過身,用右手食中二指搭在洛冰一隻皓腕之上,仔細感受了一番她體內的情狀。
沒過多久。
忽聽這位兩界城的城主老懷欣慰道:「不錯不錯,肺部的郁疾明顯緩解了許多,連氣海丹田都開始凝聚了些許靈氣。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自發催動體內的靈氣來調養自身了。」
其實像他們這些修煉者,無論是人類或者妖族,哪怕是身受再重的內傷,只要體內還能調動靈氣,便就可以自發調解身體,自我療傷。
但洛冰的這種肺癆之疾,傷的乃是她的本源。
故而這三年來,她的丹田氣海形同一片荒原,靈氣注入其中,宛如石沉大海,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
哪怕是洛城這種金丹期的大能,對此也只能束手無策。
畢竟他只是金丹期的修者,而非醫者。
因此,他沒辦法掌握洛冰肺部的癆病險惡程度,不敢貿然用靈氣來強行修補她的心肺。
是的。
修道界有一個傳說,一旦個人的修為達到一定的境界,可生死人肉白骨。
然而,那也至少得是化神乃至渡劫期以上的絕頂大能才行了。
僅僅只有金丹六階的洛城,自問做不到!
洛冰怯怯地飛快抬起螓首偷偷朝一旁的何淵瞥了一記,旋即又裝作看向覆蓋自己嬌軀的錦被,道:「所以父親這次可得以上賓之禮對待何先生,切不可怠慢了他!」
聽到這,洛城心中不禁泛起一抹苦澀。
他自然清楚自家女兒所謂的上賓之禮是什麼意思,她這分明是不想讓他繼續尋根問底地追問何淵的來歷,以便使得何淵為難……
唉!
自己養了幾百年才堪堪化作人形的女兒,如今才不過與何淵這個小子有了一面之緣,蒙對方施了一次針,居然就胳膊肘往外拐,開始維護起這個傢伙來了!
可望著女兒那剛剛有了幾分血色的俏臉之上,隱隱浮現出的一絲央求神色,洛城又哪裡會忍心拒絕?
他點了點頭,朝洛冰投來一個安心的眼神,柔聲道:「冰兒放心,為父還指望著何小兄弟來治癒你的肺癆之疾呢,又豈會怠慢於他?」
說著,他側首看向何淵,道:「小兄弟,請隨本座來,讓本座為你安排一間上好的廂房暫住吧。」
何淵沒有拒絕,隨著洛城邁步走出了洛冰的閨房。
甫一出門,何淵倏然停下腳步,看向洛城的目光也多了一絲異樣,道:「洛城主是故意支走小子的吧?」
伴隨何淵的話音落地,前方的洛城腳步同樣一頓。
片刻之後,便見他緩緩轉過身來,兩眼微眯地打量著何淵,道:「原本本座覺得已經高看你了,然而卻萬萬沒想到,你何淵竟還能給本座帶來驚喜!沒錯,方才胡狼和贔屓帶領族人和一干散修叛亂,本座與兩人對戰時,吃了一記暗虧。」
「咳咳……」
說話間,只見他的嘴角漸漸咳出了一縷黑血,道:「雖然本座強行重傷了這對叛徒,後背卻也被贔屓那個混帳突施偷襲而打中了一掌。贔屓身為黿族,掌心常年凝聚劇毒,所以那一掌,已讓本座的臟腑侵入了不少毒素。本座亟需閉關逼毒!」
「所以!」
他語氣忽地加重了幾分,道:「帶你出來,一是不想讓冰兒替本座擔憂,二是本座這次閉關,至少也得一個晝夜的時間,因而有些要事需提前交代於你。」
何淵心下恍然,正待開口。
哪知。
就在這時,驀聽城主府的大門方向傳來一道陰冷的尖銳低喝道:「洛城,原來贔屓的那一掌當真令你身中了劇毒!呵呵,當時你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本王還道你是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贔屓的毒素對你無效呢!」
原本在說第一句話時,聲音還在大門之外。
然而當對方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本人卻已出現在了內院的一面圍牆之上。
何淵瞧的分明,來人的形貌與他當初在天海海島上見到的那個奎狼頗為相似,鬢角比正常的人類同樣多出了兩撮絨毛,且雙手依然呈狼族的利爪形態。
唯一不同的是。
奎狼鬢角的絨毛是紅黑相間,而來人則是純灰色。
「唰!」
便在來人現身於內院院牆上的那一剎,可以明顯看到洛城的眼中陡然迸射出兩道凌厲無匹的殺機,聲音也透著徹骨的冰寒,道:「胡狼,本座念你當初跟隨本座征戰多年,所以方才才留了你一條性命。如今你既然一味找死,那本座便就成全了你!」
「呸!」
來人正是與贔屓反叛兩界城的胡狼,他憤怒地朝洛城狠狠啐了一口,道:「洛城,你少在那裡假惺惺地跟本王攀交情了。是,當初我們擁護你當上兩界城城主後,你的確待我和贔屓不薄。」
「但這三年來,自從你的寶貝女兒得了咳血症後,你卻是如何對待兄弟們的,需要本王給你一一列舉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