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前路
換以前，黃教根本不管什麼皇帝旨意，在西域和烏斯藏就沒有能比他們世俗地位更高的了。
可如今嘛。
就很是不一樣。
一位強勢且英明神武的皇帝對宗教發展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就算這位皇帝的信仰屬於某個宗教，甚至將其定為國教
更別說朱由檢沒有選擇佛教作為國教。
喀爾喀蒙古內的黃教受到了極為嚴苛的『打壓』。
每一個奴隸都是奴人司的在冊人口，每一個部落里的人丁狀況都得定期上報，官府出資在建城或聚居點的時候會給僧人們修築寺廟，再發個不免稅只免徭役的度牒。
在城外還好，在城內搞什麼大活動都得向官府報備。
自願獻身成為法器材料的行為被絕對禁止，發現了直接沒收度牒，不被官府承認的喇嘛再到處亂冒頭，竟會被官府以『假扮僧人，侮辱僧相』的罪名抓捕關押
諸如種種，關的死死的。
也就是僧人們借著多數部落的支持還能守住原本的寺廟與土地資產，不然自家養的那些好料子就得回流到世俗里去。
也因此。
黃教給了噶爾丹回家的時間，但所謂帶髮修行這事兒還不好說。
回到家的噶爾丹只感覺本就陌生的家更加陌生了。
他記事很早，不然也記不住自己幼時是怎麼被安排的。
當時的部族很小。
只有一萬多人，在不影響部族生產的情況下能拉出去作戰的約有千人。
當時在篝火旁食肉，他的父親還驕傲的給他的哥哥說，早些年他在亞梅什湖只率領兩百人，就一路追殺在當地採集食鹽的哥薩克，戰績斐然。
如今的部族，已經有數十萬人了。
準噶爾諸部聯合起來吞併了輝特，噶爾丹他爹這個在簽訂蒙古衛拉特時混上的『盟主』身份步步拔高，儼然獨霸一方，完全有對外稱汗的實力。
即便在噶爾丹眼中，如今的準噶爾部也不乏精兵良將，只是裝備差了不少。
而他以為從當初那個小部族一步步走到如今，已經多年未見的父親此時定然意氣風發。
可一見面，他的父親綽羅斯·和多和沁正一臉病態癱坐於大位之上朝著他艱難擠出笑意。
「上前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抬手招呼兩下都讓他的臉色更白了，語氣也極為虛弱。
噶爾丹上前兩步，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審視，很難想像之前幾月間與八旗一同橫掃輝特諸部，使得準噶爾諸部徹底一統西域的一方主導者是他。
和多和沁對自己兒子顯得有些冒犯的目光並不惱，反倒微笑道：「你雖一副漢人模樣，但眼神還是沒變，當初你尚在襁褓時我就知道你不凡，所以我給你取名噶爾丹，兜率天.如今再看，你也絕不只是能成就班禪那麼簡單.」
先是做了小活佛，又只在兩三護衛幫襯著下在漢地讀了幾年書的噶爾丹對自己父親真沒什麼感情。
但當和多和沁說：「你的兄長會繼續沿用台吉的名號，最適合成為第一位準噶爾大汗的人是你」
他的心頭還是悸動了一下。
天性不可奪。
塵緣也不可能輕易就散了。
他終究對自己的部族與親人有念想。
但該捨去的終究要捨去。
將自己帶來的一些話本書籍，購置的鐵鍋棉布之類的散下去，給抱著他笑著哭泣良久的母親好看的衣服和首飾，以及這些年他悄悄在京師國子監讀書時經商攢下來的一半家財。
和部族裡的頭人首領們都認識認識，還在校場小小的表演了下並不生疏的弓術馬術。
除了頭上的髮髻網巾有些異類之外，噶爾丹在圖勒扎土城的小日子過的很不錯，每日在部族裡四處晃悠，成為了同齡人中最受歡迎的存在，似乎讓他找回了作為一個蒙古小少年缺失的那一部分自由與不羈。
但黃教催到了他爹那兒。
成就活佛真是噶爾丹的宿命，無論如何都沒法掙脫。
好在帶髮修行的事兒成了。
讓假傳聖旨的噶爾丹略感安慰。
讓他剃回蒙古髮式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全給剃了，他終究年少，對自己儀容儀表還是挺在意的。
這要是沒了頭髮，之後回京師他可就不是國子監校草了。
朱由檢自然不會在調令里特意提一句准許噶爾丹帶髮修行。
他可沒那閒工夫。
電報線路已經拉到了朝鮮巨濟，四島這邊，早已準備好的線路趕緊假裝，沿著鋪就好的水泥官道一路從福岡拉到大阪，再到京師。
唯一能阻撓京師與四島東京通信的，也就只有朝鮮海峽與對馬海峽。
粘杆處的快船每日往返不斷，終是將京師與四島東京的信息差控制在了兩日以內。
也因此，朱由檢得以在東京發動全國的力量籌備大殖民。
信息傳遞速度越快，皇帝離開政治中心對帝國造成的負面影響也就越小，朱由檢之前為自己安排的九九六福報工作制就沒法實現了。
更別說自夏威夷返航的船隻抵達了東京，將先前艦隊一帆風順，直奔美洲的消息傳了回來。
當天朱由檢於東京街市縱馬一路奔騰到港口迎接，一路上百姓只見得煙塵滾滾，便是數騎風馳而過，眾人皆是驚駭避讓！
有巡邏的武士前來阻攔被直接趕走時，眾人才知道剛才過去的是皇帝和護衛。
小鬧了一場，朝廷里的人也好奇皇帝為何如此失態。
一問才知道只是又發現了一座海外小島，土著小國隨船而來，要歸附天朝。
眾人更是疑惑。
大殖民的消息並不公開。
但四島朝廷深知他們的皇帝是何等人物。
最近整個四島征派糧草物資，還新立了一旗，整個大清各地船廠全力造船的消息也遮掩不住，黑黃，黑黑紅，黑藍三旗都在黑旗水師的訓練下訓練水軍。
這妥妥的戰爭信號。
且能值得大清帝國調動舉國之力積蓄力量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個。
瓜分世界的條約里可沒有停戰一說。
大明也在趁著雙方只有邊境摩擦沒有大規模戰爭時積蓄兵力。
朱由檢卻不擔心大明誤會。
因為在他忙著組建一支船隊前往夏威夷珍珠港之前，大明內部又冒出叛亂了，規模還挺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