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白金漢公爵為國王找來的專業人士之前, 國王先見了另外一個人。Google搜索
那就是安格爾的艾德蒙將軍。
這一次國王的計劃能夠如此順利地完成, 安格爾邦國在裡面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加冕完成之後,他們就接收國王的旨意在梅茨爾城中進行了一番清掃, 徹底地解決了格萊斯的大公殘餘的心腹私兵。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平白無故得來的美餐。
安格爾人願意在這次平定叛亂中出這麼大的力氣,自然也不會是出於什麼忠誠。
國王與安格爾達成了合作。
「感謝聖主的保佑,我僥倖完成了您的吩咐,陛下。」
艾德蒙將軍謙卑地向國王行了一禮,他心中此時還有些躊躇。
因為接下來就是檢驗他們安格爾人這場豪賭結果的時刻了。
「應該說感謝的是我,先生。」
少年國王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書,艾德蒙將軍進來的時候掃了一眼,發現那是本關於神學與傳說的手抄本。國王合上厚重泛黃的書, 溫和地對艾德蒙將軍說。
不過,艾德蒙將軍見識過國王是怎麼微笑著, 語氣輕柔地解決了一幫貴族,他可不敢真的將國王溫和當作一回事。
事實上, 他更加緊張了。
「不用緊張,將軍。」國王看出了他的心情,輕快地說,「您和您的士兵這次幹得漂亮極了,也許您願意為安格爾的群山帶回一朵美麗的鐵薔薇?願薔薇家族與勒韋林家族的友誼永開不謝。」
聽到國王這麼說, 艾德蒙將軍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他露出了個喜悅的笑容。
在前天, 新王黨得到一張需要自行填寫金額的紙之前, 佩戴鐵薔薇的保王黨們被豁免了他們之前必須繳納的繼承稅, 並且各自得到了其他不同的獎賞,最後國王親手為他們頒發了新的鐵薔薇勳章。
眼下,國王這麼說,意味著他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諾了。
「看看這個。」
國王從一旁的書桌上拿起一份早已經擬定好的條約遞給了艾德蒙將軍。
艾德蒙將軍雙手接過,快速地翻閱起來,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越來越大。
國王觀察著他的反應,在心底對安格爾的現況有了更加清晰的判斷——看起來比他預想中的更要糟糕一些啊。
「安格爾一年的關稅買不起羅格朗國王袖子上的一顆紐扣」,這句話對其他人來說是個玩笑,但對安格爾人來說卻是一道深深的傷疤。
因為他們確實太貧窮了。
特別是1134降低安格爾民族的刑法通過之後,這種處境就越來越嚴重了。安格爾多群山沼澤的自然條件先天地限制了他們的農業發展,而1134年刑法通過之後,安格爾不僅地位低微,還喪失了與羅格朗邊境進行貿易的資格。
邊境的集市被全部撤離,取而代之的是軍事防禦的城堡,羅格朗王室在安格爾邊境拉起了一條無形的,卻真實存在的長長封鎖界線。
他們被困在群山之中了。
三百年來,安格爾人一直試圖以武力衝出這條封鎖線,但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安格爾人口密度極低,就算他們憑藉著軍事上的驍勇取得了一時的勝利,也會很快地被逼退回去。三百年的時間足夠一些東西成為習慣。
比如人們下意識對安格爾人排斥貶低的心理。
他們被認為是野蠻人。
這一次,安格爾王派出知曉羅格朗禮節的艾德蒙將軍便出於這個原因。他試圖展示給人們看:
安格爾並非冥頑之地。
國王便是對準了安格爾的痛處下餌。
他從記憶中了解到了關於安格爾的一些近況。
這幾年來,安格爾的反叛行為還存在,但在武力衝突的時候,他們屠殺村落的行為大大減少,對待戰俘也不像過去一樣直接殘殺,而是選擇與羅格朗進行贖買交易。這其實就是安格爾展示出來的一個訊號。
他們在尋求文明社會的重新接納。
不過在此之前,羅格朗人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
國王願意給予安格爾人這個機會。
如果安格爾派出精銳的士兵來協助國王平定這場叛亂,那麼邊境的商業大門將重新為安格爾人打開,安格爾的林木能夠再次出現在市場上,與此同時他們可以對1134年的刑法進行重新協商。
「……羅格朗三十六邦國皆為一體,在聖主的榮光之下,羅格朗的子民雖有爭執但終如兄弟……」
這是國王信中的原話。
在必要的時候,國王並不介意以聖主的名義做點有利於他自己的事情。
負責送信的騎士長無疑是個強有力的證明,他是安格爾王室的人,但是國王卻接納了他,委任他作為自己極為重要的誓約騎士長。
安格爾王猶豫了半天,最終看了看誓約騎士長,下定了決心,加入這場豪賭。
這裡必須再次感謝一下格萊斯大公。
——在過去的數十年裡,他為了贏得良好的聲譽,對安格爾人的態度是眾所周知的強硬。
國王現在覺得格萊斯大公可親極了,瞧瞧他不知不覺中幫了自己多少忙啊。
看著艾德蒙將軍喜悅離去的身影,國王若有所思地喚來了自己的誓約騎士長。
詢問了一番之後,國王確定了他的猜想。
安格爾今年情況的確糟糕透頂,他們遇上了可怕的嚴寒……如果國王沒有送去那封信,那麼他們最後恐怕也要主動向羅格朗王室低頭了。
「天災啊。」
國王似乎是憐憫地說了一聲。
他知道之後自己該做什麼了。
……………………
艾德蒙將軍帶著協約離開梅茨爾前,將一半的士兵為國王留下來了,以此展示安格爾的誠意。
在他離開不久,國王見到了他想要見到的人。
一位出身薔薇家族的聖殿騎士長——當然,是過去式。
這位前聖殿騎士長在三年前就以「在為聖主奮戰的時候,受了無法好轉的重傷,希望能夠死在羅格朗的土地上」的名義離開了聖廷,回到了羅格朗。聽白金漢公爵的意思,似乎這些年來他一直負責著驅趕梅茨爾周圍的黑暗生物。
「您看起來可不像重傷垂亡。」
國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面前的前聖殿騎士長。
「當然啦,陛下。」前聖殿騎士似乎對名聲狼藉的國王早就有著不錯的印象,他快活地朝著國王擠了擠眼,回答,「您不能指望真正的薔薇家族成員對聖廷盡心盡力,懷抱忠誠吧?」
「那想來您一定十分厭惡格萊斯大公了?」
國王帶著笑問。
「如果那種向聖廷搖尾巴的蠢貨最終卑鄙獲勝,那麼,就算違背律令我也會把他的頭顱砍下來,扔到深淵海里去。」
前聖殿騎士長回答,他站直了身,語氣里的殺意表明這並非一句討好,而是他堅持的信念。
國王明白了一點。
看起來,薔薇家族與聖廷的仇怨似乎不是從普爾蘭這裡開始的,而是由來已久。
「什麼是違背律令?」
國王不動聲色地問。
「嗯……」前聖殿騎士長露出遲疑的神色,「請原諒我的隱瞞,陛下。由於一些約束,我無法同您詳細解釋,但我可以告訴您,像我們這樣的,像那些黑暗生物的,全都無法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凡俗的戰場上。」
國王指尖相抵,想起自己那天問魔鬼,得到了類似的答案。
這個世界還存在著什麼制約的東西。
「那麼,讓我們來談談正題……」國王將一些揣測暫時壓下去,「如何對付一位強大的魔鬼?」
「我可以知道那位魔鬼的名字嗎?」前聖殿騎士問,緊隨著他補充,「抱歉,我無疑窺探秘密,但在黑暗的法則里,名字本身就象徵一種力量。不是他自己聲稱的姓名,而是他呈現在契約上的名字,那是無法隱藏的。」
國王沉默了一會。
「一個魔鬼的名字在契約上被隱藏了那是因為什麼?」
前聖殿騎士也沉默了一會,謹慎地採取措辭:「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因為他足夠古老,古老到連名字本身也是禁忌。」
連名字本身也是禁忌?
國王想了想魔鬼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有些無法將這個說法與那個傢伙聯繫起來。
「那就是超出了您的應付範圍了嗎?」
「很難對付。」前聖殿騎士長坦白地回答,但他話鋒一轉,「不過,陛下,我們現在是在薔薇王宮。在這裡弒龍者的後裔才是真正的主宰。」
「弒龍者的後裔?」
國王微微揚了揚眉。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傳說。」
「不,陛下。」前聖殿騎士站起身,「請看……」
他走到了房間的立柱前,用自己的血一根根地塗抹過去。隨著血滲入那些刻滿浮雕的立柱,國王開始聽到響動——漸漸地有強烈的氣流在房間中盤旋起來,那氣流中夾著一種古老的巨大的聲音。
國王站起身,目睹那些浮雕仿佛變成了一根根盤旋的薔薇藤蔓。
薔薇家族由來的傳說浮現在了國王的腦海中。
屠殺惡龍的人,他們在巨龍埋骨之地建立起了屬於他們的國度。
巨龍埋骨之地,身為羅格朗心臟的薔薇王宮……心臟……
答案呼之欲出。
「是的!陛下!」
前聖殿騎士長站到了房間的正中心,他滿手鮮血,但毫不在意。房間裡每一根柱子都沾染了血。
他站直了身,展開雙臂自豪地讓國王親眼目睹堪稱奇蹟的一幕。
在國王的視野中,房間的支柱,房梁都變了。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一根根森然的,巨大的白骨。
「這裡是巨龍的心臟!這不是傳說!陛下!」
仿佛有巨龍的喘息跨過數千年的時光傳來,強烈流轉的氣流中國王的長袍烈烈作響。
古老的傳說在這一刻與真實的歷史交織在一起,那時間的洪流里一個家族傲然屹立。以薔薇為標誌的那群人,他們在巨龍的骸骨上建立了羅格朗。
這是瘋子一般狂妄無畏的家族。
他們屠殺惡龍之後,在它的心臟上建立起了屬於凡人的宮殿!
「這是榮耀!」
「薔薇家族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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