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桃花釀二

  一晃到了下午,太虛劍府坐落於山頂,如今氣溫悠悠轉涼。之前還待在屋內打坐的弟子們也紛紛出來開始練劍,路上行人如織,絡繹不絕。

  雲棠也趕著時間再去上法術課,遠遠的,譚明一眼就瞧到了她,雖然所有人穿的都是太虛劍府統一發的弟子服,但是雲棠這樣的頂尖美人,自然能脫穎而出,讓人遠遠望到。

  譚明過來打招呼:「雲師妹。」

  他腰間繫著長劍,皮膚是小麥色,有些勁瘦,眼睛黝黑髮亮,一看有些愣頭青。

  雲棠乖乖道:「五師兄。」

  五師兄是和雲棠年紀最相近的一個師兄,而且五師兄性子倔強,有股牛勁兒,之前曾被玄容真君點著說:「你和棠棠,是本君座下最犟的二人,只是一個內斂,一個外露。」

  雲棠看譚明手裡拿著一個錦盒:「五師兄,你拿的這是什麼?」

  譚明把錦盒推給雲棠:「是林襄給你的謝禮。」

  林襄差點被獻魔人所殺,雲棠拖著她逃到山洞內,這樣的救命恩情是獨一份兒。雲棠也沒推辭這個錦盒,她付出心力收一些回禮再正當不過啦。

  她捏著錦盒:「林師兄怎麼沒過來?」

  譚明笑道:「他一傷好,就又領了宗門任務,似乎還是和這次挖眼殺人魔有關。」林襄上次被打得險些半殘,他曾說魔域的人都是瘋子,他再也不要捲入這些事件來,結果這才幾天,又巴巴地去了。

  譚明小聲道:「林師兄天賦很高,右手天生劍骨。他的娘當初也接近真君級修為,但是生林師兄時難產,用盡天材地寶都救不回來,清源峰真君與她伉儷情深,自此……對林師兄寄予厚望,要他建功立業、出人頭地。」

  天道有常,修為越高越難以誕下子嗣,所以,林襄的母親才落得道毀人亡的下場。

  雲棠唏噓之時,又想著清源峰真君哪裡不知道此點,卻仍是要妻子誕下子嗣,只怕伉儷情深也比不過養育後代。

  雲棠聽完點頭:「我知道了,而且我絕對不會再提起此事。」

  林襄師兄年紀輕輕金丹頂峰,已然是少年天才,他自可橫鞭怒馬、恣意天下,何必要再給他添上一抹悲**彩?

  「五師兄、雲師姐!」蘇非煙走過來,巧笑倩兮地朝二人打招呼,她才酒醉醒來,清秀的臉龐顯得更嬌嫩。

  她雙眼柔柔地望向雲棠如烏雲般的髮髻,沒見到她發間有什么九天玲瓏簪。蘇非煙便知道玄容真君還沒來得及把寶物贈給她,她想起自己金丹時,當日玄容真君便把簪子給了自己。

  或許天下的師尊都會更喜歡修為好的弟子,雖然同是金丹期,但是二人潛力有明顯大的差距,想必師尊也會有偏向。

  蘇非煙心情輕鬆,再看雲棠時也真心實意溫柔一笑。

  她道:「雲師姐和五師兄是要去上課?我們一起去吧。」她轉頭對雲棠道:「雲師姐,你昏迷這幾日,妙繆真君又教了新的法術,一會兒我教你。」

  雲棠聽蘇非煙還沒放棄教她法術,稍稍沉默。

  為什麼她那麼執著?雲棠現在覺得玄容真君錯了,她和她五師兄才不是師門內最倔強的人,溫溫柔柔的蘇非煙才是。

  蘇非煙長袖善舞,道:「雲師姐天資聰穎,一定能跟上,我只是比雲師姐多學了幾天罷了。」

  不得不說,蘇非煙想要和人交好時,說話絕不會刺到別人。

  雲棠心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點頭:「好,多謝蘇師妹。」

  蘇非煙沖她笑了笑,三人一起朝妙繆真君的課堂走去。

  如今過了好幾天,但或許是幻身訣有些難的原因,如今妙繆真君仍然會讓人一個一個再施展一遍幻身訣,她好查漏補缺。

  如今,課堂上所有弟子似乎都能施展出幻身訣,而少數人,比如宋贈、譚明以及蘇非煙更是能施展變幻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如今只剩下雲棠一個人還沒被抽到。

  妙繆真君犀利地望向雲棠,並未因為雲棠缺課就放過她:「雲棠,你呢?這些天回去可有好生練習幻身訣?」

  雲棠正要站起來施展法術,蘇非煙卻擔憂她,沖妙繆真君道:「真君,雲師姐這幾日都在昏睡,我每日都去看她幾遍,師姐確實在昏迷,並未作假,這幻身訣還是等之後再抽查師姐。」

  宋贈譚明也為雲棠說話。

  雲棠聽他們為自己辯解,雖然感激他們,但是,雲棠也並不願意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特殊,要給自己開後門。

  雲棠輕輕道:「沒事,真君,我可以。」

  她話語雖輕卻堅定,惹得宋贈譚明朝她看過去,不由欣慰。的確,無論能不能行,願意在眾人面前試一試總是好的,修真一道公平卻也殘酷,大道不會管你是否生病,你走得慢、落得遠,沒有藉口可言。

  宋贈譚明朝雲棠肯定地一點頭,蘇非煙卻有些怔愣,沒再說話。

  妙繆真君本不怎麼喜歡拖後腿的雲棠,但現在看她的態度,卻也不免改觀:「好,你且試試。」

  她剛說完話,雲棠便飛快結印,她結印時甚至沒有凝思,一般情況下,哪怕是法修結印前都得凝神靜氣,才能施展出完美的法術。

  雲棠這樣快,已經讓一些內行人心內皺眉,心道她又要失敗。

  雲棠結印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她也不需要刻意提醒自己將靈力匯聚在指尖,身體便自動如此做,幻身訣自動生成,靈光乍現。

  蘇非煙傾起身子,緊張地看著雲棠會幻化出一個幻身還是兩個幻身。

  見到雲棠旁邊的幻身只出現了一個,她又將身子給坐回去。

  然而,雲棠道:「稟真君,弟子已經完成施法。」

  ……兩道同樣的聲音一起響起,妙繆真君、不,所有弟子都看著雲棠的幻身,面上或是震驚訝然或是不可置信。

  雲棠的幻身……會說話。

  那幻身和雲棠一樣膚若凝脂,雪膚花貌,若陶瓷般細膩白皙的面龐上一雙精緻的眼正半閉著,正和雲棠一樣呼吸、說話,完全能做到以假亂真。

  所有弟子都認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幻身訣。

  試想,若是一個幻身只會木木地不能說話不能動,在和人比斗時有什麼意義?

  妙繆真君也很驚訝,不是有不能動的幻身,但是那是高階幻身訣,需要完善很多細節才能施展出來,她根本沒來得及教這些弟子。

  妙繆真君驚呼:「你怎麼會高階幻身訣?」

  雲棠從沒聽過高階幻身訣的名字,她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沒接觸過系統的法修,她道:「這是高階幻身訣?」

  雲棠眼裡一片茫然,騙不得人。

  妙繆真君深吸一口氣:「你不知道高階幻身訣,那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幻身?」

  雲棠想了想:「因為我覺得呆呆的幻身在戰場上並沒什麼用,如果說我使劍,我的幻身也使劍,兩者相加,會給敵人造成更大壓力。」

  她想的已經不是以幻身訣來欺騙別人,而是將之作為實實在在的攻擊手段,並有能力實現。

  這一點,太虛劍府其餘弟子不是沒想到過,但他們看到玉簡上說的幻身訣只存幻形,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妙繆真君問雲棠:「你現在的幻身,真能做到投入戰鬥?」

  「能。」雲棠點頭。

  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她有想法或許只是一點,但是真能實現的話,他們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兩個字:天才。

  說來可笑,雲師妹在築基期蹉跎許久,如今到了金丹初期,在她玄容真君親傳弟子的加持下,也只能算是堪堪不拖後腿,和天才二字本來搭不上邊。

  但是,現在所有弟子都覺得,這就是天才,至少在法術方面是天才。

  妙繆真君道:「你可別托大,能戰鬥的幻身可不多見。」

  這時候,蘇非煙忽然道:「若不然,讓我來試試雲師姐的幻身是否真能投入戰鬥?」

  蘇非煙仍有些不敢置信,雲棠會高階幻身訣?

  妙繆真君點點頭。

  蘇非煙提起劍,就朝雲棠的幻身攻去,雲棠看著她衝過來,想了想,忽然運轉身法,兩個雲棠不斷交錯,很快,蘇非煙就分不清誰是雲棠,誰是雲棠幻身。

  她躊躇不過一瞬,蘇非煙便決心二人同刺,只是,先刺哪個呢?

  這時候,其中一個雲棠忽然動了,蘇非煙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雲棠動之後,另一個雲棠才跟著做一樣的動作。

  蘇非煙當即一喜,雙足在空中一點,拎著劍朝第一個雲棠刺去,她輕呵一聲,身形優美,劍法精湛。

  蘇非煙別開雲棠的劍,快刺到雲棠身上,「咦?」她感覺自己刺破了一個屏障,就見第一個雲棠忽然停滯不動,身後反而傳來破空聲。

  障眼法!蘇非煙這下明白了,雲棠故意的。

  第一個先動的雲棠是幻身,她刺破了屏障,所以她不動了。真正的雲棠……是後一個。

  蘇非煙當機立斷,調轉劍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刺過去。

  她還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和同門比斗輸過,蘇非煙天資極好,故而,她心高氣傲,不能容許自己失敗。

  誰知,在她奮力一擊,不可回頭之際,面前的雲棠被她刺中腹部,汩汩鮮血流出,四周卻並沒響起呼聲。安靜的可怕,蘇非煙腰間一涼,一柄長劍抵在她後腰上,是那個一動不動的雲棠。

  蘇非煙面色煞白。

  「精彩!」弟子們道,「原來還可以幻身動,本體不動,這樣,誰還猜得出哪個是幻身,哪個是本體?」

  「虛虛實實,精彩極了。」另一名弟子道,「雲師妹以金丹初期就有這樣的水平,實在是我輩楷模。」

  沒有人會在意落敗者,大家都圍著雲棠,就連妙繆真君也道:「你私下一定用了心,否則達不到這樣的水平。」

  蘇非煙沒受一點傷,她劍尖上的血消失了,但是同樣的,鮮花和誇讚也隨之消失

  她剛才的努力,十成十的爭強好勝,有些像一個笑話。

  所有人都圍著雲棠,蘇非煙也不好表現出差異,淡笑著走過去。她把劍收好:「雲師姐出其不意,果然能以弱勝強,令人佩服。」又轉過頭,「真君,還不複習接下來的法術嗎?」

  蘇非煙的提醒讓妙繆真君意識到還要授課,雲棠的黑馬之姿只能暫時擱置。

  眾人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個複習的是催生花葉術,這個術法沒什麼攻擊力,學它的目的主要是讓弟子們學習掌握催用靈力的度。

  催生花葉,將葉子完全舒展開,青翠欲滴為佳,花朵完全綻放卻又不開敗為佳。

  眾人一個個施展這個法術,有的恰好,有的卻又葉子小了、花朵敗了,什麼情況的都有。

  到蘇非煙時,蘇非煙凝出一整樹的玉蘭花,枝繁葉茂,雪白聖潔。她臉色有些蒼白,顯然生生以靈力凝聚出一整樹玉蘭花,還要慢慢體現它的生根發芽、開放的姿態有多累人。

  一個隨堂測驗罷了,連帶著妙繆真君都有些不能理解。

  蘇非煙蒼白一笑:「真君,弟子習慣……做到最好。」

  「可是,一會兒我們還有其他的法術要學習,你靈力無以為繼的話怎麼辦……」妙繆真君道。

  蘇非煙收了此玉蘭花:「弟子、弟子有分寸。」

  很快,輪到雲棠,蘇非煙目光灼灼地看著雲棠,雲棠沒有多做什麼,她凝了一朵特別朝氣蓬勃的向日葵,連葵花盤子上黃色的小細絨都看得一清二楚。

  妙繆真君點點頭:「好,這個法術主要是看你們的控制力。」她特意提醒大家,「隨意凝些花兒就是了,只要體現你們的控制力,不可多用靈力。」

  她得提醒大家,不要再浪費靈力。

  蘇非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妙繆真君如此說,只覺妙繆真君是在含沙射影。

  她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好表現出來。

  過了一會兒,等到妙繆真君再傳其他法術時。蘇非煙果然靈力不繼,她已然想做到最好,可總是難以做到,最後,又是雲棠做得最好。

  等到課下,一堆人便圍過去問雲棠:「雲師妹,你怎麼學會的這些法術,你私底下有練習?」

  雲棠誠實搖頭:「沒有。」

  「那你怎麼會?」

  「……就……看一眼就會了。」雲棠其實也很好奇為什麼別人不會,或許,這就是人的擅長有所不同,比如蘇非煙,她就能條理清晰地把每個步驟都拆分開,雲棠自己都做不到。

  她也忽然明白了燕霽的想法,怪不得燕霽那天問她為什麼不會,他也是真的覺得很簡單!

  雲棠覺得自己在這方面也是天才了,不用被燕霽的光輝給壓住。

  不過,別人似乎都被雲棠的回答給扎到了心,擺著手對雲棠說再見。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他們要少些攀比,多些努力。

  既然已經下課,雲棠便收拾東西回去,現在天色已暗。她今天雖然不覺得癸水疼,但是舅母對她說,這幾天不要像之前那樣修煉修得那麼狠。

  這癸水也是神奇之物,舅母告訴她,癸水是因為女子能懷孕才有的,而女修修為越高,越不容易懷孕,癸水來的次數也會越來越少。

  雲棠真是想立刻修到高修為,她倒是不怕疼,雲棠看起來身嬌肉貴,實則皮糙肉厚,把她扔進油鍋炸一圈兒,她能活蹦亂跳地變成春卷再爬出來。但是,這幾天不能像之前那樣修煉就影響到她了。

  雲棠要回房休息,不想,蘇非煙從她身後跟上來。

  蘇非煙臉上的笑沒之前燦爛,卻也仍保持著:「雲師姐,你的法術真好……你,真的沒在私底下練過嗎?」她像是打趣般說道,「我還班門弄斧,說教你法術,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雲棠哪兒沒提醒她。

  蘇非煙要教她劍術時,她提醒她不需要……還有之前也是,雲棠提醒蘇非煙不需要的事,蘇非煙都沒聽。

  蘇非煙能不厭其煩說說說,雲棠都沒耐心一直陪著她解釋。就像有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轉,最開始她還對蒼蠅說走開,之後就漠然了。

  雲棠正要說話,燕霽便大步走過來,對她道:「跟我走。」

  燕霽一出現,蘇非煙便有些怕,明明燕霽也是優質男子,但是蘇非煙就是不敢面對他身上的煞氣。

  這樣的人,應該是誰都搞不定。

  可是現在雲棠不知道燕霽找她幹什麼,有些懵,燕霽明顯不耐煩,卻也只是牽著雲棠的袖子,雲棠感覺他跟牽狗一樣就把自己牽走了。

  ……還在蘇非煙面前呢,能不能給她留一些面子?

  雲棠輕咳一聲:「燕霽,我還在和別人說話呢。」

  燕霽步子稍頓,然後看向蘇非煙,蘇非煙白著臉倒退一步,燕霽道:「有時間只用管自己修煉,別人如何,不必你操心。」

  雲棠到底修煉了多久、在什麼時候修煉,和她蘇非煙有什麼關係?

  蘇非煙聽此冷言冷語,恍若內心最隱秘的秘密被戳破,她臉色當即變得非常難看,燕霽冷笑一聲,牽著雲棠回了她所在的碧天峰。

  雲棠不知道燕霽怎麼那麼著急,她想了想:「燕霽,你是不是有張顯聖的線索了?」

  「沒有。」燕霽看著他,那副侵略性極強的眼神,幾乎讓雲棠回到了她和燕霽剛在血潭見面的時候。

  「那你找我做什麼?」雲棠道。

  「你現在,立刻睡覺。」燕霽道。

  雲棠不解:「那你呢?」

  「我看著你睡。」雲棠聽燕霽說完此話,感覺滿頭問號。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雲棠睜大眼睛看著燕霽,也不好說這怎麼可以,她委婉一些道:「燕霽,我身上可有血。」

  「你覺得我會怕血?」燕霽冷冷道。

  ……雲棠一想也是,燕霽要是怕血,那世界上就沒有不怕血的人了。畢竟,他可是個泡麒麟血的奇男子。

  雲棠垂頭:「你不怕血,可是我擔心呀……你幹嘛看著我睡覺,我都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燕霽發現雲棠這個女人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她這人直接,說話常常氣人。但是該服軟、認慫的時候她比誰都快。

  比如在此時,燕霽居然從她微垂的眼眸中看出了一絲可憐。

  就見雲棠又扁扁嘴:「你不會是睡不著覺,就想來看我睡覺吧?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在旁邊我可能睡得不怎麼香,一會兒再給你留下陰影了,要不你等我睡著再過來?」

  她給燕霽出主意:「你稍微輕手輕腳一點,我不會醒的,實在不行你對我下點藥吧。」

  「閉嘴。」燕霽頭疼,「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睡不著覺?」

  雲棠真摯地看著他,分享自己在魔域聽說的經驗:「因我聽說有的人殺了很多人,一閉上眼,就會是那些殺了的人的模樣,特別悽慘。」

  「會嗎?」燕霽回望他,「再殺一遍不就得了?難道你之前殺人,也會這樣?」

  很好,這個回答非常具有燕霽的風格。

  雲棠搖搖頭:「我沒有過。」

  她睡覺還來不及,只想著補眠,哪兒有時間傷春悲秋。

  燕霽勾唇:「嗯。」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又被雲棠帶著去說了不少廢話,一向沒那麼羅嗦的前燕仙君·今大魔王皺眉,及時打住再和雲棠插科打諢的嘴。

  他道:「你現在快睡。」

  雲棠不是不能睡,但她總要知道為什麼。燕霽卻道:「給你說了原因便沒用了,快。」

  好吧……

  雲棠聽他的話,努力想睡覺,她閉上眼,過會兒睜開:「你不會是因為想要我多休息才故意這樣吧?」

  燕霽一愣:「……以後我讓你多休息,但現在不是,你快睡。」

  「哦。」雲棠點頭,閉眼一會兒,又猛地睜眼,「你一直在我床邊站著不累嗎?去拉條凳子過來坐吧。」

  她現在完全不怕燕霽會對她做什麼。

  燕霽忍了忍:「不累。」

  雲棠又失望地「哦」了一聲,她原本睡眠質量很好,一倒就能睡,但是……或許人就是這樣,現在燕霽讓她趕緊睡,她反而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過了會兒,雲棠又睜開眼,這次燕霽完全不意外,一雙冷幽幽的眸子正對上雲棠軟軟的眼睛。

  雲棠:「……燕霽,我們來做一個法術吧,你學過催生花葉術嗎?」

  「沒。」言簡意賅的回答,雲棠一聽也不覺得意外,燕霽那時候是先法時代,靈力如海,堆著用都用不完,自然不用像現在的修士那麼精細。

  雲棠來了興致:「我教你吧。」

  出乎雲棠的意料,燕霽居然破天荒一口氣答應下來。雲棠湊到燕霽面前,給他凝了朵向日葵:「就是這樣,你學學。」

  她是個完全不稱職的老師,雲棠既不說靈力走向,也不說該怎麼做,就在燕霽面前晃了一眼那朵向日葵。

  燕霽看她一眼,不聲不響、面無表情地凝出一朵一模一樣的向日葵,他遞給雲棠,冷聲:「你看看。」

  雲棠好奇地湊過去,她得看看燕霽的向日葵的小細絨凝得怎麼樣,雲棠一湊過去,燕霽的向日葵中猛地現出一長串睡眠咒,印在雲棠腦海中。

  她手一松,握著的向日葵掉下去,繼而往後面倒去。

  燕霽也擔心磕到她,單手環住雲棠,把她給輕靠在自己懷裡,再慢慢放到床上。

  雲棠只剩一個感覺……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