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宗一

  宮無涯手執長劍,劍本身為萬兵之王,煞氣威重,而狐狸的狐火也是他日夜修煉而成,也是天生的神兵。

  狐狸仰天長嘯一聲,刺耳的嘯聲使得山壁震顫,山洞裡的花也紛紛搖搖,雲棠捂著耳朵,免得自己的耳膜被震破,大聲道:「大家別呼吸,小心迷幻曼陀羅花!」

  至於她吃過鯨王脂,可以不用害怕。

  山洞裡只有一種花,便是那如流光溢彩般的鮮紅花朵。其餘師兄們也聞到空氣中的淡香頓時濃郁起來,花朵落到地面上,花朵破碎,流出鮮紅的花汁,其中幾名師兄微一恍惚,再聯想到蘇非煙入魔之兆,大致明白是那花搞的鬼。

  師兄們斂氣屏息,雙手捂住耳朵,那狐狸見沒能把人蠱惑入魔,狐狸眼一陰,不善地看向雲棠,顯然是在記恨雲棠壞他好事。

  雲棠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貼在山壁上。

  她用手指著地上的蘇非煙:「無涯真君,蘇師妹耳朵被震流血了。」

  隨著雲棠的手指,宮無涯看向蘇非煙,果然,地上的蘇非煙安靜地躺著,白色的裙角已經粘上地上的泥灰,她身上有許多血污,在宮無涯的眼裡,卻也一如既往的聖潔。

  宮無涯當即暫避開狐狸,長袖卷過去,捲住蘇非煙的腰。他正要將蘇非煙攬到懷裡,一團藍色的狐火便從他袖上掃過去。

  狐狸見蘇非煙也許要被宮無涯碰到,當即顧不上搭理雲棠,朝宮無涯攻去:「大膽,放開你的髒手。」

  宮無涯冷哂一聲:「你是什麼畜生,也配對本君指手畫腳?」

  狐狸同樣不甘示弱:「你又是什麼千年的老臘肉,不如攬鏡照照你的尊容,也敢和我搶非煙?」

  這隻狐狸生得的確不錯,膚白貌美,男生女相之時還能兼具男子的英氣,他還騷包地穿了身紫衫,單從臉來說,的確能力壓宮無涯。

  宮無涯如何肯受這個氣,當即和狐狸打得昏天黑地,山洞搖搖晃晃,雲棠和師兄們彎著腰、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個老實巴交的師兄道:「這……我們就這麼走了,不幫幫無涯真君?」

  宮無涯倒也沒想到這個狐狸居然實力不錯,幾乎能和他打平,他倒也希望這些弟子留下來,若有個不測,也好有人搭把手。只是宮無涯不好直說,他堂堂真君,怎能讓一幫小輩留下來幫他以多欺少,這件事,只能讓他們自己領悟。

  奈何一群人中有一個雲棠,雲棠無比誠實地回頭:「你沒看到現在無涯真君和別人打架不是正邪交鋒,而是在搶親?你去幫無涯真君搶親,到時候蘇師妹醒了,無涯真君的臉往哪兒放?」

  其餘人一想,覺得雲棠說得也頗有道理,而且,他們早點出去,還能找別的峰主過來,憑藉他們的修為,哪怕無涯真君真碰上了不測,他們也無能為力。

  一群人趁著宮無涯和狐狸打得不可開交,挪不開手找他們,便頂著二人的威壓悄悄挪出去。

  眼見著他們要走出這間石室,山洞底下傳來一聲轟鳴。山石滾落、石塊撞擊的聲音震得所有人耳麻,山洞搖晃的頻率明顯比剛才要高、幅度要大,山洞快塌了。

  雲棠下意識看向宮無涯和狐狸,那兩人也目露震驚,看樣子,山洞要坍塌的事情也不是他們做的,想想也是,這裡是狐狸的老巢,狐狸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至於把自己老巢給轟掉。

  狐狸仰頭看向山洞頂,然後狠狠瞪了一眼宮無涯,道:「山洞要坍塌了,你想繼續打下去,我也奉陪到底,但是,我要先將非煙給安頓好。」

  聽他這話,這山洞似乎還有其餘的布局,想來也是,狡兔尚有三窟,何況狐乎?

  宮無涯也沒再動手,二人像是有了君子協定一般,各退半步。

  狐狸走到山壁旁,在山壁上敲了敲,以特定的節拍和位置,轟隆隆……在山洞坍塌之時,地底下現出三個石室,無論山洞怎麼震顫,底下的石室室壁也一動不動。

  那底下是安全的,山洞顯然很快就要坍塌,現在底下的石室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贈示意雲棠道:「六師妹……」

  雲棠只微微搖頭,極小聲道:「等一會兒再過去,離他們遠些。」

  雲棠的話音剛落,狐狸便朝宮無涯一抬下巴:「把非煙給我,現在,只有我才知道哪個石室安全,你把非煙給我,此事好說,你不把非煙給我,那麼……反正非煙在今日已經同我成親,哪怕她死,她也是我的娘子。」

  在此情況下,宮無涯不得不妥協,他黑著臉抱起蘇非煙,走到狐狸旁邊,雙手把蘇非煙交託出去:「本君把她給你,你若敢不曾好好照顧她,本君必定……」

  說時遲那時快,狐狸不顧被遞過來的蘇非煙,雙手成爪,朝宮無涯頸側撓去。

  宮無涯脖子上留下一個血爪印,他同時也不是吃素的,在遞過蘇非煙的同時,長劍從蘇非煙腰下一刺,刺入狐狸的腹部。

  他們兩人交起手來,沒人去接蘇非煙,蘇非煙美目禁閉,長發飄散,朝石室底下掉去。

  其餘師兄們都驚訝,剛才兩名男人還為蘇非煙爭得你死我活,可在此危難關頭,居然不約而同地忽視了蘇非煙。

  只有雲棠早知會如此,這二人修為相仿,現在因著外力因素不得不到生死關頭,他們肯定會借著這個契機殺死對方,分出勝負。

  林襄微愣:「雲師妹,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這時已經非常信任雲棠,雲棠道:「你們朝蘇非煙掉下去的石室跳下去,手上的佩劍不能掉,要是有其餘武器,朝狐狸擲去。」

  現在的局面是,哪怕宮無涯也不怎麼講理,但他是太虛劍府的真君,不會殺雲棠他們。而狐狸就不同了,如果宮無涯死在狐狸手裡,狐狸一定會殺了這裡除了蘇非煙在內的所有人,免得事情敗露。

  「好。」林襄道,這時候宋贈忽然前跨一步,擋在雲棠面前。

  他背影並沒太寬厚,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並不偉岸,反而有些狼狽。宋贈頭也不回:「六師妹,你身上的劍已經碎了,所以,偷襲狐妖之事,我們來就好。」

  他聲音里透出極堅定的力量:「今日,多虧了六師妹,你歇一會兒。」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不禁若有所思,的確,偷襲狐妖說著輕鬆,實際極艱難險阻,今日他們多番承蒙雲棠提醒救助,總不可能到現在還要靠雲棠去偷襲狐妖。

  的確,他們是受傷了,但沒有因為他們受傷,就要別人事事為自己出頭的道理。況且,說難聽些,他們現在都各有各的受傷,在現在山洞坍塌中想要活下來,原本就非常難,還不如把生還的希望多給雲棠。

  於是,除了真的奄奄一息的林襄外,其餘的師兄們都隱秘而堅定地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暗器,放在掌心。

  雲棠雖然意外,但並沒有嘴上說著不要不用,拂這些師兄的好意。

  她在魔域這麼久,的確很久沒嘗過被這麼多人幫助的感覺,但是,她來到正常世界,就是要做一個正常人,現在的一切,就很正常。

  雲棠也從發間抽下一支非常不起眼的細銀簪,這支銀簪完全沒入她的發間,從外面看完全發現不了。

  她旁邊的一名師兄忽然見到她從頭上抽出一根長、尖利的細銀簪,表情頓時十分古怪。

  雲棠小聲道:「我頭髮多,這是我拿來固定頭髮的簪子。好了,師兄們,一會兒我們一起……你們暴露了,我也討不了好果子,當務之急是,殺了他……」

  狐狸一現出身形,就已經說要殺他們為蘇非煙報仇了,現在,兩隊人只能存其一,沒有別的退路走。

  雲棠話音一落,她手中的銀簪脫手而出,其餘師兄們也動作迅疾地射出手心的暗器,正和宮無涯斗得你來我往、不可開交的狐狸耳朵一動,覺察到四面八方射過來的暗器,他將身上衣服一脫,在空中盪了幾圈,把所有暗器盡數擋下,再將衣服一甩,之前的暗器全部飛回雲棠等人的位置。

  眾人紛紛跳開,稍微有慢了些的,便被武器沒入身體。

  饒是如此,他們也沒放棄,一次暗器失敗了,還有第二次暗器……宮無涯也並未掉鏈子,在狐狸同時應付宮無涯和身後的偷襲者、還要應對坍塌的山洞時,宮無涯所占的上風越來越大。

  狐狸的臉上露出濃重的煞氣,他尖銳地咆哮一聲,朝宮無涯口吐一團金色狐火。這團狐火威力巨大,遠不是藍色狐火所能比較,連宮無涯也不得不退開幾步,狐狸眼見著要逃入石室之中,忽然,他脊背一涼,察覺到背後有一柄利劍刺來。

  此劍不容小覷,狐狸不得不轉身回防,然而,他身後僅只有一支細細的銀簪,哪裡有什麼長劍?

  正在此時,狐狸露出這麼大的破綻,被宮無涯不惜冒著狐火上前,一劍穿透心臟。

  事情眼看著塵埃落定,然而,就在狐狸死亡之時,山洞徹底坍塌,包括雲棠在內的人要麼力竭,要麼身負重傷,現在事態緊急,只能跳下離自己最近的石室,宮無涯也衣袍翻飛,跳入之前蘇非煙掉下去的石室。

  那石室非常高,常年在地下,也沒什麼新鮮空氣而言。眾人掉下去一剎那,都覺得心裡憋悶、喘不上氣。

  幸好他們是修真者,能適當調節呼吸,一段時間的龜息也能做到。然而,饒是如此,許多人也暈了過去,雲棠雖不至於那麼慘,但其實按照純修為來說,雲棠是所有人中最低的那一位。

  她也靠在石室上,慢慢閉眼,陷入一種奇妙的、既能休息又充滿警覺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山洞的轟隆聲、坍塌聲才漸漸有所平息,雲棠第一個睜眼,從袖內掏出一顆夜明珠,夜明珠的光暈把整間石室都照亮。

  隨著光亮襲來,一些師兄們漸漸醒來,其餘沒醒的師兄,則由雲棠他們慢慢檢查過去,看傷勢到底在哪兒。

  這麼折騰半天之後,這間石室內的三十名人,全部存活。如今雖然在這石室里,不是什麼能享受的好地方,但他們心底都充滿平靜。

  活著真好。

  林襄的聲音充滿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終於活下來了,我想我爹了,我爹常說我個子長得高,本事沒多少,那時我還不信,我已經是金丹頂峰,我想建功立業,現在一看……世界真大。」

  太虛劍府已經是修真界的大宗門,林襄一直以為他是鶴群之中出色的那隻鶴,今天碰到種種,才知道修真界真的很廣袤。

  「我也是,但我不後悔。」另一名弟子躺在地上,「這一次出來,也算值了。我們修真的人,要是圖安穩,拿上幾百年壽命找個地方一活,怎麼都能安穩。這一次死裡逃生,反而讓我受益良多。」

  太虛劍府的弟子,雖然這樣的名門大派,一些弟子被保護得太好,但是能進太虛劍府的弟子,又有誰是真正固步自封的蠢才。

  他聲音忽然低落下來:「我唯一感覺愧疚的是雲師妹,之前對你有一些誤解,我……」

  之前,無論是雲棠一直不長進的修為,還是雲棠親爹娘都辱罵指責她不知努力修煉,這些弟子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流言影響,真以為雲棠是那種人。

  雲棠搖搖頭:「這沒什麼,當初你看不慣我,不也干不掉我?」

  夜明珠的光落在她眼裡,清淺柔和,雲棠放鬆下來,無比愜意鹹魚地靠在石壁上,微眯眼睛:「而且我長得特別好看,我知道,如果我修為高,我會得到非常多的讚美,就像蘇師妹那樣,但如果我修為不高,因為我的臉,就會給人一種固有的、不努力的的印象。」

  雲棠說她特別好看時,其餘幾位師兄都咳起來,沒想到她那麼直白,不過……她說得也確實很對,沒人能否認雲棠特別好看這一點。

  他們在石室里慢慢聊天,放鬆心緒,等著身上疼的地方過去,忽而,便聽到旁邊傳來啜泣聲。

  這啜泣聲非常柔和清亮,聽起來,有些像蘇非煙。

  雲棠等人一下安靜下來,這個石壁能聽到旁邊石室的人說話?不只旁邊的人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雲棠敲了敲石壁:「蘇師妹、無涯真君?」

  那邊的聲音仍然沒變,顯然,聽不到雲棠這邊的聲音。

  柔和的女聲哭得非常傷心,另一個男聲稍沉,帶著幾分微怒,又像是不忍心苛責她,道:「非煙,那狐狸把你好端端地囚於此地,我殺了他,你還要為他傷心?」

  蘇非煙泣聲漣漣:「可他是我的朋友,卻因我而死,你要我怎麼才能不傷心?」

  「朋友?!」宮無涯提高音量,「非煙,你們是什麼朋友,朋友的話,這滿山洞的迷幻曼陀羅,加上他們狐族特有的能力,你身上入魔的跡象都還沒消失,什麼樣的朋友會這麼對你?對了,他還說,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非煙,我還不知道你?你會喜歡這樣一隻山野的狐狸,不過是他強迫、哄騙於你,你還當他是什麼好人。」

  「入魔……」蘇非煙的頭有些暈,她的臉頓時白了下來。

  宮無涯本不忍,但想到她這次的行為,還是狠下心來道:「對,他故意引導你入魔,目的就是得到你,非煙,為什麼你有事情不找我,單單要找他,還和他進他的洞穴,你就沒想過他是個男子,你是個貌美女子,他會傷害你嗎?」

  蘇非煙好像沒聽到宮無涯的話,她只是臉色煞白:「難怪……難怪他讓我和他喝酒之後,借著酒勁吻我,那時我聞到了他身上的異香,原來那就是迷幻曼陀羅……」

  蘇非煙的話還沒說完,宮無涯便驚道:「他吻了你?」

  宮無涯的語氣里已經有著隱怒,蘇非煙這才抬起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無涯,他只是碰了我的唇一下。」

  「只是碰一下,所以算不得吻?」宮無涯快要氣死,雲棠都聽出他的暴躁。

  雲棠和其餘師兄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對宮無涯的看法: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要不是今天,他們還不知道無妄峰的無涯真君居然對蘇師妹抱著那樣的男女之情,他們算算輩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平輩,蘇師妹是玄容真君的弟子,師尊如父,那麼,無涯真君也就相當於蘇師妹的叔伯?

  以後這事兒要是成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彼此該怎麼稱呼?

  他們還在亂想,忽然,便聽到蘇非煙的一陣嗚咽聲、掙扎聲,像是什麼東西堵住了蘇非煙的唇,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雲棠石室內的三十名弟子,全都沒有道侶,哪裡聽過這陣仗,現在全都面紅耳赤。

  要不是他們這邊的聲音無法被那邊聽到,他們一定起來提醒他們別那麼忘我。

  慢慢,蘇非煙不再掙扎,她紅著臉靠在石壁上,任宮無涯採擷,一滴清淚緩緩落下。

  宮無涯嘗到眼淚的鹹味,這才克制下來,放開蘇非煙的唇:「非煙,你難道真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這麼些年,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出來?」

  蘇非煙的語氣明顯淡漠下來:「無涯真君,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是亦師亦友……」

  宮無涯語氣揚高:「亦師亦友?本君……我無妄峰難道缺弟子,我宮無涯就這麼缺一個徒弟?七十三峰峰主,只要我願意,誰不能為我友,為什麼我偏偏和你一起?之前你自殺之時,我險些以命換命救你,你無論哪一次來找我幫忙,我可曾拒絕過你,非煙,你當真以為我有這麼閒?」

  蘇非煙語氣仍然不變:「無涯真君,如果那些你都認為是想得到我才做的付出,那你找錯人了。」

  「你……」宮無涯氣急,繼而撫掌大笑:「好、好,是本君找錯了人,是本君一廂情願,本君也不是那等厚顏之人,今日你既然將此話說得如此透徹,今後,如若本君再不知好歹,來糾纏於你,如同此臂。」

  雲棠等人只聽得一聲悶哼,繼而,好像是鮮血滴滴嗒嗒往下滴落的聲音。

  譚明訝然:「這……無涯真君這是何苦。」

  宋贈道:「果然情之一字,最是害人,連真君都無法避免。」

  雲棠也被迫吃了瓜:「長痛不如短痛,宮無涯雖然性格像個智……」

  見眾人朝她看過來,雲棠察覺不小心將心裡話說了出來,立即接上:「智……慧的化身,但還非常果斷。」

  眾人聽到這兒,以為此事告一段落,無涯真君受了情傷,之後應當會在無妄峰閉關一段時間。

  然而,另一側又響起了蘇非煙的哭聲。

  蘇非煙道:「無涯……你何苦這麼逼我,你明明知道……我現在不可能愛你,為何還要苦苦緊逼我?」

  她的態度稍有軟和,另一邊的石室里,林襄緊緊皺眉:「……無涯真君現在逼蘇師妹什麼了?」

  他不是放手了嗎?

  其餘師兄們也不知道,雲棠也道:「比起這個問題,我更好奇他們怎麼談到這兒的,之前不是在談狐狸的死嗎,怎麼現在話題轉得那麼快。」

  宮無涯聽見蘇非煙的發言,果然道:「非煙,我逼你什麼了?你可以暫時拒絕我,但是你不能無視我對你的付出,或者將它曲解為同門之情。最後……」

  宮無涯手指顫抖,強作沉穩之狀:「你為什麼說,現在不可能愛上我。」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蘇非煙苦笑一聲。

  「是誰?」宮無涯緊緊攥拳,「是那隻手段卑劣的狐狸?」

  蘇非煙搖頭:「如果是他就好了,我所愛之人光風霽月、高不可攀,他什麼都好,獨獨有一點不好,他不愛我。」

  宮無涯眼睛都要滴出血來,蘇非煙每夸那人一句,就像拿著刀在他身上捅。

  他咬牙切齒道:「是誰?」

  蘇非煙閉了閉眼,將憋悶了許久的心事說出:「是我師尊,玄容真君。」

  「噗——」譚明一個沒注意,一直壓著的傷一激動,復發出來,吐出一大口血。

  「咳咳——」宋贈也情不自禁咳嗽起來。

  雲棠瞪大眼睛,沒想到今天能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其餘師兄們也神色古怪,他們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只是單純的狐狸、無涯真君喜歡蘇師妹的事,沒想到,還牽扯出蘇師妹喜歡玄容真君。

  他們知道了這麼多,之後不會有事吧?

  每個人都壓抑著扭曲的面色,不敢多表現出來。

  那邊廂,宮無涯也極為駭然,他微扯嘴角:「玄容……難怪……」

  室內響起蘇非煙的哭聲:「你也覺得我痴心妄想嗎?他是我師尊,我卻對他抱有這等想法,可是我控制不住,就像你控制不住愛我一樣。」

  雲棠等人聽了一堆秘密,聽蘇非煙還要再說時,不禁有些疲勞。

  他們累了,不想再聽,但那該死的好奇心卻又使得他們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正在這時,他們腳下的石室都震顫起來,像是有人要將這座山給活活撕開。

  山洞外。

  鶴陽子勸說道:「老祖宗,我已經下令讓人慢慢從山底挖進去,看看我們失蹤的弟子是否在裡邊,老祖宗,現在風雲變幻,暗處還有奸人窺伺,老祖宗實在不宜大動肝火……」

  看燕霽這架勢,不就是要把此山給活活劈裂開?

  鶴陽子正說著時,山中頓時躥出兩人,趁著燕霽劈山之時偷襲,燕霽眸冷如冰,連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劈山也是劈,劈人也是劈。

  他出劍,一柄漆黑的長劍自空中刺下,沒有什麼風雲變幻之勢,但是,在劍身落下之時,仿佛連風勢都變慢了,在長劍襯托之下,風被割成兩半,山頂中間形成一個無風的地帶。

  燕霽立於半空之中,他還未親自執劍,如今不過是御的飛劍,劍身離那兩人還有幾米遠時,兩人便頓時化成齏粉。

  他們連反抗都沒來得及,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死去。

  大山被這一劍刺下,從山頂開始開裂、一直蔓延到地底,整座大山分崩離析。

  原本困著雲棠等人的石室也不見了,雲棠和大家一起走出來,一眼便見到半空之中黑衣獵獵的燕霽。

  燕霽冷冷地看了眼雲棠,這才將手中長劍收起。

  鶴陽子頗覺古怪,怎麼他感覺老祖宗劈山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救雲棠,順帶救其他人?鶴陽子搖搖頭,燕仙君的確喜愛雲棠,但也不會無分寸到這個地步。畢竟,燕仙君曾是正道楷模,雖殺伐果斷,但也是最清正不過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