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遺忘的力量
少女抬手一指，飛舞的火蝶便從她身後穿梭而來，它帶著無盡的炙熱，侵蝕著沿途的一切。
「轟轟轟！」火蝶與死亡刀刃相碰，立刻引發了劇烈的爆炸。洶湧的火焰將地面燒融，凌厲的氣浪將房頂掀開。
淡薄的晨曦順著廠房樓頂破裂的大洞灑下，為剛剛失去燈光的內部提供些許光亮。
綻開的火焰還未消散，便有一位黑刀從火焰中穿出。她居高臨下使出一記下壓，攻向下方的少女。
匕首應當是以如暴雨般迅猛的揮擊，這樣才能將敵人壓製得喘不過氣來。不過黑刀卻用它來進行勢大力沉的下劈。
很自然的，這一記略顯彆扭的攻擊被少女輕而易舉的閃避過去。
不過很快，少女就知道黑刀這樣做的用意了。只見黑刀雙手握著匕首，將其深壓入地面之中。
「唰唰唰！」無數道由黑焰組成的劍氣以黑刀為圓心，席捲而來。黑紅劍氣所過之處，一切都化為烏有，仿佛被抹去了一般。
好在作為執行官的第三席，少女的身體早就無比強橫。憑藉著超人的身體素質，她還是反應了過來，有些倉促的跳出了劍氣的攻擊範圍外。
黑刀抽出深扎於地面一下匕首，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步伐混亂的少女。
愚人眾的執行官，會不懂得任何戰鬥技巧？
她搖了搖頭，講這些雜念拋之腦後。會不會，等會就知道了。
少女在不斷後退著，她的腳步沒有任何章法，氣息也凌亂無比。就仿佛真的如同一個剛剛逃離危險的少女一般。
「嚓嚓嚓！」後退的少女突然聽到一陣輕靈的甲片碰撞聲。而她的眼前，也出現了一片輕紗，那是黑刀鱗甲外的輕紗。
陡然出現在少女身後的另一名黑刀沒有任何客氣的意思，她抓起少女的細腰將其提了起來。
隨後便是和當初餘燼處決博士一樣的動作——黑刀提起膝蓋，將少女橫放到上面，然後就舉起巨大的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
黑刀的動作比餘燼更加順暢，更加熟練。橫躺在黑刀板凳大小的膝蓋上，少女只覺得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縱使有千鈞之力，也無法施展出來。
「嗯？」預想中鮮血飛濺的場面沒有出現，黑刀的匕首插入少女的身體內卻沒有任何感覺。
血肉的阻力，切割組織時的撕布聲……，這些統統沒有！就如同扎進了一團空氣中。
「嘿嘿！」少女發出一聲古靈精怪的輕笑，隨後她的身影就化為光點消散。
「我不知道什麼是受傷哦。」輕快爛漫的笑聲傳來，光點又聚合成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遠方。
短暫交鋒過後，黑刀們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她們看著毫髮無傷的少女，在思考著對策。
「不出手了嗎？那我就來嘍。」看著黑刀久久沒有任何動作，少女的第一對翅膀再度扇動起來。
又是如雨般的白色羽毛落下，隨後這些羽毛便突然有了某種動力，極為迅速的朝著黑刀刺去。
「哧——」白羽越變越大，最終它們還燃起了火焰。火羽在滿天飛舞，就如同一把把凌空穿梭的火劍。
火羽穿梭在空中，它們互相配合著朝著黑刀發起攻擊。不過很顯然，少女沒有考慮到黑刀隱身的棘手程度。
十一個身影突然消失，偌大的廠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噼里啪啦」聲。
少女見狀，細細感知了一番，結果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感知道任何氣息。
於是她的第二對翅膀扇動，沒有目標，那就都劃定為目標吧！
一道不可見的波紋在殘破的廠房中迴蕩，它們好像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這只是錯覺，波紋掃過廠房，就有黑刀的氣息突然不穩定起來。這一點點的氣息泄露，立刻被全神貫注的少女給發現了。
「呼！」尖嘯的風聲傳來，空中飛舞的火羽瞬間化為一道道火光，朝著氣息泄露的方向刺去。
「噹噹當！」火羽轟擊到一處空地，便傳來了一陣清脆金鐵交鳴聲。
空地之中突然出現兩道身影，一道是剛剛氣息泄露的黑刀，一個是其他黑刀。
被圍攻的黑刀揮動匕首，劇烈的黑焰在刀身上凝實，化為數米之長的利刃。
黑焰掃過之處，火羽頓時消散於天地之間。就算有一些漏網之魚穿過，也被黑刀身上的鱗甲給擋住。
很快，廠房又安靜了下來。少女看著天上寥寥無幾的火羽，素手一揮，其就自動消散於天地之間。
她看了看眼前恢復正常兩名黑刀，細眉微挑，好奇道：「互換意識？你們好神奇啊！」
那模樣，就像是天真的孩童遇見新奇的玩具一般。
「呵呵，你也不賴，能短暫讓思維停滯。一般人恐怕還真的會栽在你的手上。」黑刀笑了笑。
世界不一樣就是好，這種力量，之前她們可沒有見過。
「嘻嘻，謝謝誇獎。」少女撓了撓頭，好像真的因黑刀的讚賞而不好意思。
黑刀看了看臉上露出笑容的少女，她面紗之下的雙眼睜開一次後又重新緊閉，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變化。
看不見，所以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會受傷。
【得想辦法讓她睜開眼睛，不然咱們沒法打。】叄看了看依舊開心的少女，心中默念道。
【沒法打就算了，任務完成，也鬧夠了，該回去交差了。】亞勒托聽見叄的話，也覺得眼前的少女甚是棘手。
亞勒托一發話，眾黑刀便熄滅了內心的想法。大姐頭的話，是除餘燼之外最管用的。
少女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遺憾的說道：「伱們要走了嗎？」
黑刀沒有回應。
於是少女嘴角的笑容咧得更開了，已經可以清晰看見她那潔白的貝齒。
「你們這麼好玩，我不會讓你們走的，當我的玩具吧！」
天真爛漫的少女有時候也會喜歡惡作劇。
第三對翅膀扇動，少女雙手合十，像是祈禱般抬頭望天。
「哈啊——，啊啊啊……」
聖潔而又帶著悲傷的詠嘆從少女口中發出。
晨曦被少女四周潔白的光芒覆蓋，這道光芒越擴越大，最終延伸出廠房之外，宛如一道通天的光柱。
無數白羽從光柱內外飄蕩而下，如同大雪紛飛。
至冬的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們看見這道聖潔的光柱照亮了所有黑暗，晨曦的光芒與之相比是如此微弱。
所有人都聽見了，他們聽見這讓人落淚的詠嘆，一切的悲傷都好像隨著這美妙的歌聲流走。
「這就是……，少女嗎？」僕人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通天接地的光芒，那是和神明同等力量的威光。
處於光芒中心的黑刀們停下了腳步。白色的光芒降臨到她們身邊，輕盈的羽毛撫弄著她們的身軀。
它們一起，帶走了黑刀許多東西。
同餘燼一起的日子、被餘燼救贖的時光、世界崩毀時的迷茫、分散後被刑罰折磨的苦痛、黑刀之夜的緊張……
所有的記憶在白光中逐漸流失，黑刀們逐漸只剩下本能，她們忘掉了一切，忘掉了自己的名字。
當所有全部遺忘之後，黑刀們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十一把刀，十一把從地獄磨鍊中走出，只會殺人的刀。
黑刀的氣息在白光中消失，這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她們。
少女總是天真爛漫的，有時候闖了禍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