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可敢與我一戰?

  易塵沒有看刀,而是看向了章景山,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變化,手中小心翼翼地抓著那塊布包裹,口中罵道:「這群粗坯,讓他們拿布將這鏽刀包起來,娘的找的這是什麼布啊?臭氣衝天,別他媽的是那夯貨的兜襠布。」

  易塵不動聲色地往外面挪了挪,皺著眉頭看章景山用旁邊的一根筆將那布挑開,然後扔到了外面。又對著那軍士罵了幾句才進來。

  外面嘻嘻哈哈的,一聽就是那軍士被眾人嘲笑的聲音。

  章景山毫不在意,走過來站在易塵旁邊。

  兩人一同看著桌子上的那把鏽刀。

  鏽刀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與氣息放在桌子上。

  它,曾經可能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利器,如今卻已然飽經風霜,被歲月的痕跡侵蝕得面目全非。

  刀身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被一層厚厚的鏽跡所覆蓋,那些鏽跡如同一些古老的文字,記錄著這把刀的輝煌與沉寂。

  鏽跡呈現出深褐色和暗紅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紋理,讓它看起來蒙上了一層神秘的氣質。

  刀柄部分也同樣受到了侵蝕,原本光滑的木質變得粗糙不堪,甚至在刀柄的頂端已經開裂,漏出了內部的木質,刀柄上的紋路也是模糊不清,難以辨認,只是隱隱約約間還能看到似乎有一些銘文雕刻其上。

  章景山看了半晌,只是喃喃一句好刀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易塵要幹什麼。

  易塵當然能看到不一樣的地方。

  除了這把刀本身具有的好刀特徵以及霸道的氣質以外,他還看到了刀鋒上面涌動著的靈息與紫色的暗光。

  章景山看易塵面露凝重,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這難道是邪物?那我那副隊胡星是不是沒得救了?」

  易塵搖搖頭道:「也不好說,只是這把刀身上的氣質不像是多麼邪惡的東西,但是那胡星應該也是被他奪舍。」

  章景山詫異道:「奪舍?」

  易塵解釋道:「嗯,就是人的靈識被這東西所占據,這樣吧,把這刀還是送到胡副隊那裡,看看它下一步如何,我會跟著他們。」

  章景山有些擔心,不太確定地道:「這樣豈不是要置阿塵你置於危險之地?不成,除非我也在場。」

  易塵想一想,沒有反對。

  夜色降臨的時候,軍士來報,說胡星忽然醒了,抓起那把刀就衝出了軍營。

  易塵聽得此話,一個箭步也衝出了軍營,朝著軍士所指的方向,手中鐵索一揮追了上去。

  身後的章景山大喊:「喂喂,阿塵,等等哥哥!」

  胡星並未跑遠,易塵覺得他可能也跑不遠,頭上的白布滲出血紅來,看起來激烈的跑動讓他挨的那一軍棍又滲出了血。

  胡星轉頭看到易塵馭劍而來,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我就說若非是修行者,尋常人怎麼可能打得過我!」

  易塵沉聲問道:「所以你是誰?」

  胡星聲音奇怪,面目猙獰,過了一會很痛苦地回應道,那聲音在易塵的耳中聽起來,似乎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我是誰?對啊,我是誰?」

  看他的樣子有些癲狂,又有些傷感。

  「我忘了,我是誰。我是一把刀,但是我想不起來我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像是在給易塵訴說,又像是喃喃自語,若不是易塵有著過人的耳力,如何能聽得到這句。

  「一把刀?」

  「自然,我是一把刀,出自名匠第五屏之手。」

  第五屏?易塵愕然,他知道這個名字,在院門的所藏的《天下名器》中看到過此人的名字,但是,那是一千年之前的鑄器師啊?

  「年輕人,來,陪我這把老骨頭好好對戰一場,我也不負第五屏的心血。」

  「所以,你奪舍就是想要?」

  「自然是想要酣暢淋漓的來上一場對戰,不過運氣不好,若是被你撿到手裡,一定能......」

  易塵看著那把鏽跡斑斑的刀,搖頭道:「沒有如果,你被塵封太久了。所剩的靈息與器力皆在消失之中。」

  胡星聽到此處,啞著聲音道:「那就全力以赴地陪著老骨頭我最後打上一場,如何?」

  易塵看著眼前的胡星,搖搖頭道:「不行,若是跟你對戰,你我勝負未分,這位兄弟可就要先走一步了。」

  此時身後傳來不知何時跟來的章景山那洪亮的聲音:「前輩何不附身於我?我可要比那胡星厲害得多。」

  易塵和胡星同時轉頭,看著大步流星走來的章景山。

  「既然是名劍,既然對人無害,自然不能讓名劍留有遺憾。我雖一介武夫,且並不是修行中人,但對於刀劍,亦是喜愛。若是能在前輩的加持之下,感受一番劍意,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易塵沒有說話,他覺得這個辦法的確很好。

  胡星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老骨頭我就可不客氣了。」

  說完只聽一聲轟響,剛才還身姿挺拔的胡星瞬時軟倒在地上,看起來依然昏迷不醒的樣子。而對面的章景山卻多了一些霸道氣勢,對著易塵道:「小子,如何?抓緊時間,咱們現在就來一戰?」

  易塵點點頭,對著章景山拱手一禮:「那小子就請教前輩了!」

  二刃青鋒出鞘,一陣清嘯劍鳴在曠野之中響起。

  對面的章景山不由一愣,低聲嘆道:「好劍!我說如此熟悉,原來是你!」

  易塵率先躍起,他身形如風,瞬間拉進了與章景山的距離。二刃青鋒在空中劃出一道歐美的弧線,帶著凌厲的氣勢直逼章景山。

  然而章景山絲毫不亂,沉穩地站在原地,在那二刃青鋒即將觸及他身體的一瞬間,他忽然揮刀迎擊。

  「鐺!」鏽刀與二刃青鋒撞擊,震得空氣都仿佛顫抖起來,瞬時竟然迸發出耀眼的火花。章景山眉頭一挑,大聲道:「小子,莫要留情。我自有護體護著你這哥哥,你就拿出修行者的本事,否則可糟踐了你手中的那把劍!」

  易塵沒有回答,只是沉聲喝道:「游龍驚鳳,起!」

  他沒有嘗試過這種劍招,但既然那金鐘老前輩說劍招可以隨意組合,在這種不會傷人且需要巨大威力的時候,嘗試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隨著他的輕喝,二刃青鋒黑色的劍尖之處,一道藍色的龍影奔涌而出,甚至帶著一些龍吟之音,緊接著一道紅如火的鳳凰亦從劍下面一道劍尖出飛出,與那先前奔湧出來的龍影糾纏一處,衝著章景山手中的鏽刀鋪天蓋地而去。

  之前只有三丈臂展的鳳凰,此時卻感覺不止大了十倍。

  一時間,夜色中的荒原上,紅藍交接,將黑沉沉的天空映照得絢麗多彩。

  「轟~」一道雷鳴從地面湧現,龍鳳的光影被那鏽刀打破。

  易塵疾速向後掠去,而雙手執刀的章景山,亦是在腳下噔噔噔退出十幾丈遠!

  「痛快!」章景山大笑道,易塵握著劍的手有些發麻,看著對面那鏽刀斑駁的刀身,似乎隱隱有裂開的傾向。

  「也算是死得其所。」章景山,或者是說鏽刀的聲音低低傳來,它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再說什麼了,只留下一句:「二位小友,多謝。老骨頭我,無憾了。」

  鏽刀橫斷兩節。

  章景山拿著剩下的一半殘刀,拍拍刀背,有些意猶未盡又有些傷感地道:「原來,這就是修行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