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個人還是懵的。
秦見深也給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愣了一下。
蘇梨手撐著地面,頗有些不可思議。
對上男人要笑不笑的視線。
「是這個板凳它壽命到了,不是我太沉。」
秦見深頷首,「恩。」
蘇梨:「……」
「時候不早了,在屋裡洗吧。」秦見深將地上的柳條斂了斂,放進藤筐。
「屋裡……」蘇梨含糊著,璀璨眸子閃爍望他。
屋裡兩個人,又沒什麼遮擋,不方便呀。
「我給你提水。」語氣不容拒絕。
秦見深起身,掃了掃膝上的柳葉,踩著一地柳葉出去了。
蘇梨心情也跟簌簌柳葉一樣,碎了一地。
雖說兩人抵足而眠這麼久,畢竟只是『床友』,還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真要她在夫君面前寬衣解帶,想想就羞死人了。
可夫君堅持。
難道他是故意的?
秦見深拎著一木桶熱水回來,小臂衣袖卷著,露出微鼓的肌肉。
熱水放在地上。
說是洗澡,就是擦擦身體,畢竟農戶沒有那麼奢侈去用浴桶泡澡。
廢水廢柴還麻煩。
「一桶夠嗎?」
洗澡這種私密的事,有個男人給自己提水,即便是自己夫君也很難為情。
「夠了。」她說。
這打水的木桶大,她平日一桶就夠。
蘇梨扔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羞澀,「夫君不洗嗎,我還未見夫君洗過?」
秦見深神情就變得耐人尋味。
「你還想親眼見?」
蘇梨點完頭,才琢磨出不對勁。
這話說的,怎麼這麼露骨呢?
她想親眼盯著夫君洗澡一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趕緊說,「我的意思是,夏日炎熱,多洗洗澡會比較舒服。」
「山上有眼泉,我每日上山會在那洗。」
秦見深三言兩語說完,踏出屋子,順手帶過門。
蘇梨摸摸熱意未消的臉蛋。
原來他不在屋裡。
剛褪下外裳,門又被敲響了。
「阿梨。」秦見深低聲喚。
雖只出去一會兒,他還是恪守禮節敲了門。
蘇梨披著外裳開門。
秦見深靜靜立在門口,掌心托著一方木盒遞來。
「這是什麼?」蘇梨疑惑。
「澡豆。」
澡豆?
蘇梨驚喜。
「從哪來的?」
「問娘要的。」秦見深目光落在小姑娘掠過喜色的雙眼上。
「這個很貴吧?」蘇梨打開盒子,盒中立時飄出淡淡的草木香。
以前小夥伴趙含桃就有一小盒澡豆,攢了很久銀錢才買到的。
「不貴。」秦見深停了下,「用完要還回去。」
蘇梨乖巧點頭。
「去吧。」秦見深催促。
眼前屋門關上。
秦見深就守在門口,坐在台階上,拿柳枝繼續編。
秦見溪路過,笑嘻嘻地湊來,與他坐到一起。
「四哥也守在外面?」
秦見深長腿曲著,粗衣覆身,姿態卻穩重清嚴,舉止夾著慵懶感。
手中柳條飛來飛去,一頂帽子形狀逐漸成型。
他漫不經心嗯了聲。
秦見溪被秦見深手下動作吸引,不由夸道:「四哥編魚簍真快。」
他已經聽說秦見深編魚簍的本事。
秦見深看著手下明顯是個帽子的東西,默了默。
「四哥瞧著身子比往日強健許多,小四嫂果真有福氣,她一來,咱們家的運氣都變好了。」
秦見溪這兩日沒少聽徐以然提蘇梨,知道兩人要好。
他對蘇梨接受良好,除去年紀小了點,旁的倒也與四哥相配。
秦見深緘默不言,秦見溪自顧自說著。
「大哥二哥都有自己的活兒干,三哥身子不好,四哥以後可有打算?」
「先做點兒小生意。」秦見深沉思片刻。
秦見溪不假思索,「四哥一看便是有大本事的人,來日若有好打算,記得拉小弟一把。」
四哥生意能不能做成且放一放,大腿先抱了再說。
秦見深:「……」
-
清晨蘇梨醒來,屋裡空空,便知秦見深又上山去了。
他這幾日總是醒來很早,天不亮上山,早飯前回,時常帶些能吃的東西。
只是今日晚了些。
早飯吃過許久也不見秦見深的身影。
蘇梨有些擔心。
看過番薯苗從菜園出來,迎面撞上個賊眉鼠眼的男人。
這人很眼熟,正是她在聚寶盆畫面中見過的王氏的弟弟,王狗蛋。
蘇梨加快腳步想先一步把大門關上。
王狗蛋眼中精光一閃,跑了幾步去攔她。
「你等會兒!」
蘇梨腳步急剎,厲聲呵:「你是誰?攔我路作何?!」
「我,你是秦家人嗎,我來找我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蘇梨板著小臉繞過他。
「我也不認識你,誰知你姐姐是誰?」
「我姐夫是秦見江。」
他聲音大,很快王氏在院子裡聽見出來了。
「你來幹什麼?」她扶著木門,面色不是很好。
王狗蛋嘿嘿一笑。
「姐,這不爹的腿耽誤不了太長時間,你說回來借錢,一直沒回去,爹娘讓我來看看,你直接把銀子給我,就不用自己跑一趟了。」
王氏扶著木門的手緊了緊,指甲在門上留下幾道白痕。
「我聽說,王子志要定親了?」
王狗蛋心道壞了。
「是有這回事,不過那姑娘要彩禮錢太高,咱家哪有錢啊,還沒談下來。」他擺擺手。
「真的嗎?」王氏盯著他。
王狗蛋心虛的時候愛摸後頸,根本瞞不過王氏。
「之前我問婆婆借的一兩還沒還,這次實在沒有了,爹娘手中應該有銀子,若沒有,你這個當兒子也該去借一借。」
話里話外,是不打算管了。
王狗蛋一下就著急了。
「那怎麼行,你得管啊。」
爹娘手裡的錢是給他兒子下聘的!
王氏把蘇梨牽到身邊,作勢要關門。
王狗蛋抬手就推了一下。
他力氣大,王氏懷著身孕不敢用力,被門一推,險些往後摔倒,多虧蘇梨在後面扶著擁著她。
「大嫂小心些!」
王狗蛋看她不給,打算耍無賴,手死死擁著門,不讓關。
忽然他頭頂投來個影子。
一隻大手拎住他後衣領,狠狠一掄,扔了出去。
「夫君!」蘇梨喊道。
秦見深背著藤筐,手中鐮刀一橫,指著王狗蛋,眼神冷而淡漠,看似隨意的動作卻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