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只覺丟臉丟到家了。
秦見深目光剛落到他身上,秦秋寶就有點犯慫。
蘇梨這時將他抱了起來,放在騾車一堆糧食袋子上。
「這樣會不會累著騾子?」田桂蘭不放心。
騾子和驢現在是家裡重要勞動力,千萬不能出問題,不然這一車糧食就要折在半路了。
「不會的,小寶還小,每天坐上一小會兒休息不礙事。」蘇梨又對秦秋可招手,「可可也過來坐吧。」
秦秋可一路走來同樣累的不輕,她愣是咬著牙一句話都沒說,硬生生撐下來了。
「四嬸,可可不用。」秦秋煙忙拉住秦秋可的手,「她若是累了,我也會背她的。」
「你還背著行李,哪能再背個人吶,上車坐一會兒不礙事。」
蘇梨淺淺笑了笑,把秦秋可也抱上車。
「夫君,我們這樣走路要多久才能走到洛州?」
「四五日功夫。」秦見深沉吟道。
「中途豈不是都要在野外過夜?」蘇梨耳邊是秦老三的咳嗽聲。
很多地方雪未融化,冷的要命,這樣的天睡在外面一定會生病的。
想起生病,她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們沒有準備草藥。
如果有人著涼生病,對他們來說將會是大麻煩。
「沿途有破廟或者農家,可以上前借宿。」
這一點秦見深也沒辦法,逃亡路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自不可能跟在家裡一樣舒服。
蘇梨只好在心裡祈禱,千萬別有人生病。
這祈禱還是沒什麼作用,沒兩天秦秋可就病倒了,燒的臉色發紅,人也混混沌沌沒什麼精神。
一行人在荒郊野嶺的破廟落腳,廟裡有些災民,勝在都相安無事。
秦見湖把秦秋可抱到鋪好的稻草上,讓秦秋煙照顧著。
蘇梨蹲在旁邊伸手一探,掌心灼熱溫度已經很高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燒的失去意識。
「不行,燒的太高了,棉被呢把棉被拿來,她需要喝藥才行。」蘇梨眉毛擰著,「可是這麼冷的天,上哪找草藥?」
「棉被來了!」秦秋澤抱著被褥,蓋到秦秋可身上絲毫不起作用,秦秋可依舊冷得發抖。
「此處距離洛州不遠了,也就再走上兩日。」秦老根沉著臉算路程。
「兩日也了不得,燒不退這么小的孩子,兩日不得燒糊塗了?」
畢竟是自己的孫女,田桂蘭心疼。
「我出去找草藥,你們在這兒守。」秦見深眉心緊鎖,當機立斷。
「你去哪找?」秦老根拉住他,「荒郊野外的又沒有醫館也沒大夫。」
「行軍認識一些草藥,我看看附近有沒有。」秦見深看向葉庭等人,「葉庭和思義留下,平安觀雁跟我走。」
其他人匆忙架起火堆。
角落擠在一起的災民動了動,彼此嘀咕一番,終於有人走過來。
「等一下,你們不能在這留著。」
是個頭髮花白上了年紀的老人,衣裳破破爛爛,露在外面的手臂瘦的只剩骨頭,嗓音也如枯樹皮一樣沙啞。
「為什麼不能?!」
秦見湖趕了這麼多日路,累的不輕,本就因為女兒生病心情煩躁,這時候又跳出一個不讓留宿的,暴躁感可想而知。
「是啊,這是破廟又不是你們家,憑什麼你們可以住,別人就不可以?」柴氏橫了那人一眼。
蘇梨把裹著秦秋可的被角掖好。
「其他人可以留下,但是這兩個生病的不行。」老災民指指一直咳嗽的秦見海和秦秋可。
「大家本就過得辛苦,一路逃難至此,身無分文也沒糧食,要是再被傳染上病,那就真要坐著等死了。尤其是這個男的一看就病的厲害,一直咳嗽不止,絕對不能在這留著,你們不怕生病,我們怕。」
「這麼冷的天,你讓他們去哪?」田桂蘭向著自家人,「寬限一日,等我家老四找回草藥就好了。」
「不成不成,你是沒見過這一路病死的人那麼多,多少就是因為風寒發熱再也沒醒過。」老災民言之鑿鑿。
見秦家人不肯離開,後面聚在一起的十幾個災民蠢蠢欲動,在老災民後面為他撐腰。
秦老根一陣頭大,「老婆子,這怎麼辦?」
田桂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秦家是不怕動手,但這樣關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梨看著那些災民,開口說:「你們是不是都很久沒有吃飯了,我這還有些乾糧餅子,你們拿去吃。」
她把身邊的包袱丟過去。
田桂蘭靈光一閃。
「對,我們這還有些乾糧餅子,你們分分吃了。」
她又把另一個裝餅子的包袱扔過去。
災民們聽是吃的一擁而上,很快兩個包袱的餅子就被搶光,每人都搶到兩個。
老災民混濁的眼神看他們一眼,不再阻攔他們留宿,退回角落去了。
秦家人鬆了口氣。
秦見江和秦見溪去周圍看了看,從結冰的河裡砸出一塊冰,帶回來燒化用作擦洗清理。
蘇梨打濕布巾,放在秦秋可額頭上幫她降溫。
「四嬸。」秦秋可往她懷裡靠了靠,咕噥一聲,昏昏沉沉又睡過去。
王氏扶著肚子躺在稻草上休息,秦家男人自發在外圍形成保護圈,破廟外面的驢車騾車有葉庭二人看守。
天色漸暗,出去尋找草藥的三人一直沒有回來。
蘇梨強撐著精神等,時不時摸摸秦秋可的額頭。
「四嬸,妹妹給我照顧,你休息休息。」秦秋煙見她對秦秋可這樣上心,眼中閃過複雜情緒。
「對阿梨你去睡,秋煙也睡,我來照顧。」田桂蘭小息片刻,精神好了許多,見狀將照顧孩子的活兒攬過來。
蘇梨朝門口瞧了眼。
「不用擔心老四,等他回來我會跟你說的。」田桂蘭安撫道。
蘇梨縮在稻草上,裹緊白狐披風。
招財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走過來,鑽進她懷裡找了個舒服姿勢蜷著不動了。
抱著貓蘇梨有了點踏實感,意識漸漸飄走,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