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里正召集

  白州城門關了?

  蘇梨心中發冷,白州與蕪州距離這樣近,那邊城門一關,無處可去的災民豈不是要涌過來?

  田桂蘭同樣意識到嚴重性,有點慌了神。

  她想問秦見深的意思,秦見深卻不欲理會。

  「我們走吧。」

  蘇梨歪頭看他,男人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沉穩的眉眼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她怔怔看著出神時,秦見深轉過頭來,一隻手隨即搭在她的肩上,嗓音醇厚低沉,「無論事情如何發展,我們隨機應變就是,何必苦思徒增煩惱。」

  蘇梨抿唇,不再多想。

  確實也不需她多想,家中事情有爹和娘在,再不濟還有夫君與幾位兄長,怎麼算都輪不到自己來發愁。

  蘇梨成功把自己安慰好了。

  前腳剛進秦家大院,田桂蘭就找到秦老根提及此事。

  秦老根昨夜做了個夢,夢見老六在雲州出事了,正心煩的不行,乍一聽她又說災民的事,眉毛都擰成了死疙瘩,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白州關了城門,那咱們能怎麼樣?村子裡幾十戶人家,災民還能明目張胆跑過來搶劫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

  「能不能你心裡清楚。」田桂蘭一把將掉地上的髒衣服撿起來丟在箱籠上,「災民那麼多,一個個餓得如狼似虎,在他們眼裡,王法是什麼?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今年老四賣炭有了銀子,地里莊稼收成也好,本可以過個好年,臨近年關誰知竟發生這種事?

  秦老根沒睡好覺,又被她一頓嘟囔,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行了行了,過兩日我去二叔家看看。」

  -

  十一月中旬,漫天雪地里隔壁李家給小兒子請道長做了法事,在山上選取福地下葬。

  沒兩日李伯伯也去了。

  出殯那日雪剛停,大家都躲在屋裡不出門,蘇梨更是在床上懶洋洋睡了一日。

  屋子裡有些悶,她下床將窗子推開一條小縫。

  外面天還陰著,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雪終於停了,夫君還要去蕪州送炭嗎?」她問另一頭的男人。

  上回有老闆訂了二十兩銀子的木炭,昨日秦見深對她說已經燒出來了。

  「不必,對方親自來取。」

  蘇梨樂見其成,她也不希望夫君頂著風雪去蕪州送炭。

  總躺在床上有些無趣,蘇梨開始計劃年後做什麼。

  家裡的番薯要留著當種子,她還想把聚寶盆里的堅果種子找機會拿出來種上,可是其來歷和種在何處得琢磨個好由頭。

  咣咣咣。

  趴在床上甩尾巴的招財一下子炸起來。

  「是誰在敲鑼??」

  蘇梨一愣,她來杏花村這麼久只在楊里正家見過銅鑼。

  「我去看看。」秦見深合上手中書籍,大步流星踏出屋門。

  蘇梨在床上攤了一會兒,也爬起來披上披風出去。

  院子裡秦家聚了一圈,秦老根掃了幾個兒子一眼,說:「是楊家那小子敲的鑼,召集大夥去他家,里正有話要講,你們誰跟我一塊去?」

  冬日事情少,連老二所在的飯館都關門了,兒子們全在家貓冬。

  「我去吧。」秦見湖閒不下來,也挺有頭腦,在家呆了幾日著實有些憋得慌。

  「成。」秦老根答應下來,又添了句:「老四,你也跟我一塊。」

  秦見深未開口,是默許的姿態。

  秦見江唇瓣囁嚅,似乎有話要講,見秦老根三言兩語決定下來,便不再開口,悶頭回了大房的屋子。

  王氏月份已大,預產期是來年一月,正扶著肚子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天冷出去怕著了涼,她只能在屋裡活動,以免到生產的時候胎兒太大,出不來可要受罪了。

  見丈夫回來連忙問道:「怎麼樣?誰敲的鑼?」

  「里正家敲的。」

  「這個時候敲鑼,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王氏思來想去,沒想出什麼由頭。

  這大冬天的,家家戶戶又沒有莊稼伺候,能有什麼急事需要喊大伙兒去商量。

  「我怎麼知道。」秦見江略感煩躁,扯了扯發悶的領口,撈起桌上一壺水灌下去。

  「那你咋沒跟著一塊去聽聽?」王氏順著問。

  「我本來想去,可爹讓老二和老四跟著去聽了。」秦見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從前老四沒醒的時候,老二是酒館掌柜,一個月有八百銅板的工錢,他雖然是長子,秦見湖在家中的話語權卻與他差不多。

  自己年幼時未曾讀過書,早早就幫著家裡下地幹活,大字不識一個,幾個弟弟多多少少都念過一些,他也素來很謙讓這些弟弟。

  現在老四醒了,會燒木炭,幫家裡賺了大錢,日後家裡一定越來越好。

  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老四得了爹娘看重,自己說話的重量便又分出去一些。

  長此以往,他雖是家中長子,卻無半分含量,讓外人知道該如何笑話他?

  王氏不知丈夫心中所想,摸了摸大肚子,「原來是這樣,老二老四主意大,讓他們一塊去聽聽也好。」

  秦見江嘴角一扯,勉強笑道:「是啊。」

  王氏見他心情不怎麼好,便走過去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滿懷期待。

  「你說咱們這一胎會是兒子還是女兒?」

  秦見江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感受到手心的胎動,呼吸都幾乎停止,神色浮上幾縷溫情。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

  心裡卻想,希望是個兒子。

  家中話語權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還是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秦家這一代本就陰盛陽衰,已經成親的除去老四老五時候尚短,老二老三都已經有了兒子,只有他們大房是四個丫頭。

  生個兒子,他才能在爹娘鄉親們面前挺直腰杆。

  王氏聽了圓臉上露出微笑。

  「我希望是個兒子,咱們已經有四個姑娘了,如果再生一個兒子,便能湊得一個好字,有兒有女福氣美滿。」

  秦見江吐出一口濁氣,「希望如此。」

  他感覺到娃娃在蹬自己手心,臉上不自覺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