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夙是在傷口疼痛中醒來的。
睜開眼睛後,便看見顧昭昭在幫他清理傷口。
「你醒了。」顧昭昭看了他一眼道:「雖然幫你扎了止痛針,但還是會有些許疼痛,你稍微忍忍。」
「我能忍住。」燕夙道。
顧昭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道:「青黛,給我止血藥。」
青黛很快遞給了顧昭昭。
顧昭昭一邊幫燕夙再次上藥,一邊道:「本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不過梁軍師來了,似有緊急軍情向你匯報,我只能快點幫你處理。」
「勞煩。」一聽這話,燕夙也徹底清醒過來,心中那點旖旎情思也散開了。
顧昭昭動作很快,幫燕夙重新處理了傷口後,燕夙就坐起身,攏好了衣服,讓梁博延進來了。
「打擾王爺治傷了。」梁博延一進來便告罪。
燕夙抬手道:「不必說這些,你著急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麼,安國有了動靜?」
梁博延看了顧昭昭一眼,還是直接說了出來。
「雖然傳出王爺再次遇刺,命在旦夕的消息,但安國沒有絲毫動靜,看來前去景國之人,的確便是安國太子安擎月,且王爺已經派出了一隊精銳燕甲衛在山澗口圍堵,等安國太子返回,直接來個瓮中捉鱉。」
「既然不是安國之事,是發生了何事?」燕夙問。
梁博延道:「剛傳來的消息,今年雪太大,好些村落的房子年久失修,被雪壓塌了好多,死了一些百姓,還有一些無家可歸。」
燕夙聽到這消息,倒是沒驚訝,很快做出決定道:「讓那些無房可住的百姓,都先去善堂,再多送些吃的和炭火過去,等來年春天再重返家園,再吩咐那些巡邏的將士,路過村落之時,順手幫百姓清理積雪。」
「是。」梁博延應下道:「我這就去傳令。」
燕夙又道:「記住,不可拿取百姓吃食。」
「是。」梁博延再次應下,這次才匆匆離去
等梁博延走後,顧昭昭道:「你真是愛護百姓。」
「百姓也愛護我。」燕夙說完,又自責道:「這次是我疏忽,忘了提前派兵去清理百姓積雪。」
顧昭昭安慰道:「這些不是將士們原本的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如此體恤百姓,便是雲王也做不到。
燕夙點點頭,站起身道:「昭昭,如今大雪連天,出行都困難,怕是燕北境內發生了許多事,我先去處理一下,明日再來看你。」
「你不是說要臥床靜養。」顧昭昭道:「這些事,你吩咐下去便是了,你也不必過來,我明日去你營帳便是。」
燕夙一愣,隨後沉重的表情,輕鬆了一些:「好,我等你。」
而後,燕夙便冒著風雪離開了。
這一夜,雪再次下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青黛道:「郡主,外面積雪不過一夜,都已經給沒過了膝蓋,就連營帳半夜都再次清理了一次積雪,您出去一定要帶好手爐。」
顧昭昭聞言,一拉開營帳的厚重帘子,便見天上的雪依舊簌簌而落,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除了清理出來的一條可供單人行走的小路,這一日過去,周圍的積雪都有半個營帳那麼深。
顧昭昭忍不住擔憂道:「如此大雪,那些百姓不知如何過的。」
她隨後折返營帳內道:「青黛,你帶上熬好的藥,隨我一起去給燕北王送藥。」
「郡主,您剛起身,還是先吃點東西再過去吧。」
顧昭昭也才想起自己還未洗漱,答應一聲道:「也好,這種時候,可不能讓他為我擔憂。」
於是,顧昭昭先將自己料理好,這才帶著青黛過去。
剛到營帳,就看見好幾位將軍從燕夙的營帳中出來,都是面色匆匆,顧昭昭連忙帶著青黛避讓到一邊。
這些將軍也沒時間多看顧昭昭是誰,都快速離開。
等走後,顧昭昭才繼續過去,到了營帳門口,帘子再次被掀開,梁博延走了出來,看見顧昭昭一愣,讓開了道:「郡主是來探望王爺的吧,王爺就在裡面,還請郡主費心,勸說王爺多休息。」
顧昭昭頷首:「多謝軍師。」
有梁博延幫忙打帘子,顧昭昭便直接帶著青黛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見燕夙果然是臥床休息,只是他面色凝重的坐在床榻上,根本不曾安眠。
「你一夜未睡?」顧昭昭見了燕夙,也沒行禮,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你來了。」燕夙眉心舒展開,對顧昭昭擠出一抹笑道:「我睡過了。」
顧昭昭打量燕夙的面色,質問道:「你睡了多久?」
燕夙表情微微一僵,但在顧昭昭的目光中,還是老實回答:「一個時辰。」
顧昭昭便沉下臉沒有說話。
轉頭道:「青黛,將藥端給燕北王。」
「是。」青黛將用厚棉套子包裹保溫的藥端了過來,不是如此,這藥一離開營帳,怕是就結冰了。
燕夙乖乖接過,打量顧昭昭的面容問:「你可是生氣了?」
「王爺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愛護,我又有何要生氣擔心的。」
顧昭昭的聲音硬邦邦的。
但顧昭昭越是如此說,燕夙便越是覺得顧昭昭生氣了。
他喝了一口藥解釋:「雪太大了,我擔心有消息傳遞迴來,不能及時安排,所以……」
「王爺受傷,又不能親自去救助百姓,那些消息,你讓梁軍師或者其他人處理也可,難道整個燕北,整個燕北軍,離了你,都活不成了?」顧昭昭訓斥道。
燕夙聽完這一大長段訓斥的話,忽而笑了起來。
笑的絕美,笑的恣意,也笑的幸福。
顧昭昭擰眉:「你笑什麼,即便我說錯了,你也沒有必要取笑我。」
「我不是取笑你,我是開心。」燕夙道:「原來你關心我是這般樣子。」
顧昭昭一愣,隨後道:「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關心你。」
「不。」燕夙搖頭道:「關心病人不是如此,我能察覺到,昭昭,你對我是不一樣的。」
顧昭昭心中莫名生出煩躁情緒來,但還是有理有據反駁道:「你身份特殊,我對你自然與普通病人不同。」
燕夙卻堅定道:「不是病人,是你心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