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在太高了,顧昭昭甚至不敢往下看,自然也不敢鬆開手,只能緊緊抓著燕夙落下。
此刻,忽然一陣風吹來,讓本就簡單的木板在空中晃了晃。
顧昭昭心中一慌,下意識往燕夙的方向靠了過去,抓著燕夙衣服的手,也沒忍住緊緊抱住了燕夙。
此刻一隻手回抱住了她,頭頂聲音傳來:「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掉下去。」
這一刻,顧昭昭覺得很是心安。
在空中覺得時間太長,實際上不過發生了短短的一瞬間,木板降落在了地面。
燕夙道:「可以下來了。」
顧昭昭才睜開了眼睛,恍惚了一瞬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麼,快步鬆開燕夙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是故意的。」顧昭昭聲音里有些惱怒。
「是我的錯,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燕夙直白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雖然的確是想讓顧昭昭看看他守護的燕北,也因為手傷不便,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上下。
但看見顧昭昭害怕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顧昭昭沉默無言,直接轉身便走。
燕夙見此,只能連忙跟了過去:「昭昭,你聽我解釋。」
「燕北王不必與我解釋。」顧昭昭聲音冷淡。
「我的手受傷了。」燕夙道。
顧昭昭卻聽都當沒聽見,繼續往前道:「我這次不是博取同情,我的手剛剛拉扯了一下。」
顧昭昭轉身看著燕夙,燕夙隔著頭套也看著她。
雖然對燕夙的話產生了懷疑,但這的確是要緊事,便道:「隨我去營帳吧。」
兩人匆匆走過,在帳篷上清理積雪的將士,想看又不敢看,等兩人身影一前一後消失。
才有一個將士小聲說笑:「日後咱們王爺,怕不是會懼內吧。」
「誰讓你說實話的。」另一個士兵阻止道:「小心被王爺聽到,你被罰軍棍不要緊,別連累我,大冬天我可不想屁股疼。」
營帳之內是梁氏兄妹,梁暮煙聽到這話,氣得將杯子重重扣在桌子上。
「軍營重地,竟敢私自議論王爺,看我怎麼罰他們。」
站起來,就想要出去,卻被梁博延攔阻:「行了,你是因為他們私自議論王爺生氣,還是因為議論的內容生氣。」
「有區別嗎?」梁暮煙質問。
梁博延道:「適可而止,事情鬧大了,丟臉的是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為什麼你不幫我。」
梁博延看了一眼梁暮煙道:「我是你哥哥,但我也是王爺的軍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我只是被燕北王府收養,並不是燕北王府的主人。」
梁暮煙氣紅了眼,但到底還是沒出去。
顧昭昭返回的時候,看見也有士兵在給自己的營帳頂上清理積雪,她看了一眼道:「辛苦兩位軍士了。」
「郡主客氣了,不辛苦,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兩個燕甲衛很是受寵若驚。
「你們繼續清理。」燕夙淡淡吩咐。
燕甲衛應了一聲,繼續加快了動作。
顧昭昭和燕夙一前一後進入了營帳內,青黛正在裡面烹茶,顧昭昭見了道:「青黛,一會兒送兩碗熱水出去給幫我們清理積雪的燕甲衛,外面太冷了。」
「是,郡主。」
青黛答應,連忙找出兩隻碗來。
顧昭昭這邊才對著燕夙道:「將你的衣裳解開,我再看看傷口。」
青黛疑惑:「郡主,王爺的傷口不是才剛看過,您不是說傷口沒長好之前,不要總是打開嗎?」
「那是在靜養的情況下,燕北王扯到傷口了。」
雖然顧昭昭對燕夙這話存在懷疑,但也不敢去賭。
這次燕夙,倒是沒發生單手自己解不開衣裳的情況,他重新露出傷口位置。
顧昭昭解開裹傷口的白布條,發現燕夙的傷口真的有些扯到了。
「你為何如此不小心。」顧昭昭生氣開口。
這傷口來回折騰,若是很久都不癒合,以後肯定是要留下後遺症的,顧昭昭氣燕夙不愛惜自己,只是為了故意讓她上當。
「是我的錯。」燕夙倒是低頭承認錯誤:「方才那陣風有些大,為了穩住身形,稍微用了點力。」
顧昭昭就想起,方才降落的死活,燕夙完好的右手抓緊了繩子,左手緊緊抱住了她。
「是我的錯,不該上去。」顧昭昭覺得若不是她自己想上去看看,也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隨後又看著燕夙道:「你躺下吧,我給你扎針梳理一下,再重新幫你縫合傷口。」
燕夙便乖乖躺下,露出了左胸的傷口,看著顧昭昭忙碌的身影,很是愧疚。
「從今日起我在營帳內處理事務,臥床修養。」燕夙說完後,看著顧昭昭問:「不要生氣了好嗎?」
顧昭昭施針的動作一頓,繼續扎針道:「王爺愛護自身,是為了燕北,為了天下萬民,不是為了我。」
「是為了燕北,天下萬民,也是為了你。」
顧昭昭仰起頭看他。
燕夙道:「我曾想讓自己傷口好的慢一些,這樣你就能在我身邊留下的時間長一點,可是現在看見你如此辛苦為我扎針,我便希望自己的傷口快點好,你不用這麼辛苦。」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外面清掃積雪的士兵,還有那些吃不飽忍受寒冷的百姓。」
燕夙笑道:「他們辛苦,我只是擔憂,但你辛苦,我心疼。」
「燕夙。」顧昭昭語氣一沉,下針的手都重了一分。
但這點力度,對燕夙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他道:「昭昭,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可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你有這跟我耍嘴皮子的時間,還是好好閉眼休息,扎針效果會更好。」
顧昭昭不留情面。
「好,我閉上眼睛休息。」
隨後,燕夙便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見終於安靜了,顧昭昭鬆了一口氣,安心扎針,等扎完一套針法後,卻發現燕夙已經呼吸平穩,顯然是睡著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滴漏,計算時間。
「郡主。」青黛走到近前。
「噓。」顧昭昭將手放在唇邊,看了燕夙一眼,見人沒吵醒,便起身走到了一邊,距離遠了一點後才道:「燕夙的脈搏有些浮躁,他沒有休息好,讓他在這睡一會兒吧。」
青黛點頭,將被士兵喝完的碗放下,另外給顧昭昭倒了一杯熱茶。
顧昭昭捧著喝了一口道:「等扎針結束後,再給燕北王重新處理一下傷口。」
處理傷口會痛,燕夙肯定會醒來,而傷口扯到的不是很嚴重,所以顧昭昭決定,等燕夙睡一會兒再處理。
「郡主真是關心燕北王。」青黛笑道。
「哪有。」顧昭昭不肯承認:「他的安危,事關整個燕北,這次我領了聖命而來,自是要好好救他。」
青黛卻道:「郡主不用對奴婢解釋,不管郡主做什麼決定,奴婢都會追隨您。」
顧昭昭一愣,遂即反應過來。
是啊,她為何要對青黛解釋這些。
而且她雖然領了聖命,可陛下確實派遣了隨行之人刺殺燕夙,根本沒想過讓燕夙活著。
她這些話,豈不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