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李氏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女兒不太正常。
「不舒服?」
「沒有啊!」蕭子靈聞聲看向自己母親。
只是坐在顧朝顏的角度,她明明感受到蕭子靈餘光正死盯著自己,卻又強忍著不看過來。
這就有意思了。
「子靈,你要不舒服的話我可以……」顧朝顏展現了一下自己的關懷。
「我沒有不舒服!」蕭子靈猛的站起身,「娘,我先回房了!好……好睏!」
不等蕭李氏開口,蕭子靈已然跑出正廳。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朝顏覺得她在跑出去的那一刻,餘光都沒從自己身上移開。
於是她將目光投到阮嵐身上。
相比之下,阮嵐與平時沒有不同,慢條斯理的吃飯,動作舒緩,神色坦然。
「顏姐姐,你多吃些。」
似乎感受到顧朝顏的目光注視,阮嵐抬頭,朝她微笑。
顧朝顏還以微笑,「夫君怎麼沒回來?」
「瑾哥說有軍務要忙,晚膳就不回來吃了。」
阮嵐撂下竹筷,用拭巾擦過唇角,「老夫人跟顏姐姐慢用,嵐兒告退。」
看著阮嵐離開的身影,顧朝顏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情愫,很難形容的感覺,不安?
「朝顏,再有三天就是咱們將軍府辦喜事的日子,我還有一件事須得與你商量。」
顧朝顏摒棄心底那抹不安,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至少面上的危機她沒看到,隱藏的危機……
以蕭子靈跟阮嵐現在的本事,弄不死她,「母親只管說。」
「那楚依依嫁過來,住哪裡?」
蕭李氏雖然這般問,可她早聽蕭瑾提過此事。
依著蕭李氏的意思,她自己願意搬出東院,讓蕭瑾跟楚依依住進去,但這事兒被蕭瑾嚴詞拒絕了。
說起將軍府的布局,與皇城大多府邸相同,分東西兩院,東為主,西為次。
當日顧朝顏大婚,蕭李氏以當家為由並沒有讓出東院,是以顧朝顏的喜房從一開始就在西院。
非但如此,大婚當晚蕭瑾奉旨出征,蕭李氏因為這個沒有賞她蕭氏姓,以致於她從嫁到將軍府的第一日,便被下人們稱呼顧夫人。
這事兒她不是沒問過,蕭李氏與她的解釋是,『下人們不懂事。』
可下人們再不懂事,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叫錯。
除非有人授意。
上輩子她不在意,往好聽了說是她大度,不拘小節。
往難聽了說就是蠢。
這輩子她不在意,是她真的很討厭蕭氏姓。
「母親的意思是?」
「此事我與瑾兒提過,想著我這老太婆一個人住在東院怪冷清的,就想著搬到西院陪陪你,東院呢,就讓瑾兒跟楚依依暫時住著,可這事瑾兒說死不同意……」
「母親。」
顧朝顏冷下臉,「寵妾滅妻是大忌,夫君不同意是為了保全將軍府的顏面。」
蕭李氏愣住,隨即尷尬,「朝顏,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可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你看你自來就在西院,你住哪裡,哪裡就是主院……」
「母親要這樣說,我勸勸夫君。」
蕭李氏又是一愣,「那……那就再好不過。」
見顧朝顏低頭吃飯,蕭李氏也不敢再往深了說,於是夾菜,「多吃些,你都瘦了……」
有你這麼狼心狗肺的婆婆,胖不了。
西院,阮嵐才推門走進房間,便見蕭子靈拍著胸脯迎過來。
「嚇死我了!你說顧朝顏沒看出來什麼吧?」
阮嵐瞧了眼蕭子靈,「你放平常心就好。」
「怎麼放平常心!只要想到顧朝顏那個賤女人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哥哥的事,我剛剛恨不得直接把碗裡的飯甩到她臉上!」
阮嵐坐到桌邊,蕭子靈一臉興奮跟過來,「哥哥也真是的,偏偏今晚有事,要不然顧朝顏現在就得掃地出門!」
「你確定你找的證人不會臨陣反悔?」阮嵐佯裝擔憂道。
蕭子靈得意笑道,「這一次,保證萬無一失!」
「那就好。」
「你怎麼不開心?」
阮嵐沒有蕭子靈那麼樂觀,即便她暗中搞定了鶴黎,可誰也不敢保證過程就一定順利。
除非親眼看到顧朝顏辯無可辯……
夜已深,戌時都過了。
顧朝顏吩咐時玖下去休息,自己也正要就寢時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誰?」
「朝顏,是我!」
聽出是蕭瑾的聲音,顧朝顏美眸微蹙,「這麼晚了,夫君有事?」
「要緊事!」
顧朝顏無奈走下床榻,套上外衣出去開門。
「朝顏,大事不好了!」
蕭瑾急匆走進廳門,登堂入室,回頭方見顧朝顏從後面跟進來。
長發如瀑,玉面生輝。
披著一件淺碧色外衣的顧朝顏縮在衣裳里,夜風有些冷,她緊了緊衣領,模樣瞧著讓人憐惜。
「什麼事?」
「呃……」
蕭瑾暗自噎喉,待顧朝顏坐到桌邊便也跟著湊近,「我聽說裴冽得了監管修築護城河的活!」
「誰?」顧朝顏不禁抬頭,茫然道。
「拱尉司司首,裴冽!」
「是他……那又如何?」
「朝顏你忘了!」蕭瑾顯然很在意這件事,「之前你跟我都曾被他誣陷過,如今你才拿到修築護城河的工程,他轉頭就去當監官,這裡面定有陰謀!」
顧朝顏沉凝片刻,「或許吧。」
「那可怎麼辦?」
「夫君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她可以不用反問蕭瑾,只告訴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誰當監官她都不會動搖。
可顧朝顏玩心上來了。
她想知道這一世的蕭瑾與上一世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
「不如我們把風險降低,少投一些錢進去,這樣就算他有心算計,我們也不致於輸的徹底!」
瞧瞧,縱然知道前路危險,他亦沒有攔下自己。
原因無非是他更在乎李縛跟趙敬堂勾搭上,於他仕途不利。
「少投定然不行,一百五十萬是沈屹的底線。」
「如此……我們須得防著裴冽。」
顧朝顏瞧著蕭瑾看似緊張的面容。
她懂的。
蕭瑾擔心的不是裴冽,而是擔心她在知道裴冽是監官之後會放棄護城河的工程。
這件事他在五皇子面前露了臉,若然自己沒有履行承諾。
打臉來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