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上吊的人不是你

  對於秦昭的解釋,傅池表示認同。

  「最重要的是,我喜歡看誕遙宗為錢奔波的樣子,我喜歡看他被我耍的團團轉的樣子,滑稽,可笑。」

  「吾師可害過你?」蒼河恨道。

  傅池搖搖頭,「單純看不慣那種心懷悲憫的人,他們破壞了人活在這個世上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弱者就該死。」

  角落裡,乞丐打扮的田守山突然開口,「誕遙宗是怎麼死的?」

  傅池聞聲看過去,「田大人怎麼會想到問這個?」

  「你沒死,他死了,果上尋因,他的死絕非惡疾。」田守山篤定道。

  傅池瞧了眼蒼河,「自我死後,你師傅是不是每晚都很少睡著?」

  蒼河血紅眸子迸出寒光,「與你有關?」

  「當然!」

  事到如今,傅池沒想隱瞞。

  他也很願意說出自己當年算無遺策的心機跟城府,「當年他找到我,罵我心狠手辣,畜牲不如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晚我們必須要死一個,幸好我早有準備。」

  「你準備了什麼?」裴冽問道。

  「葛松。」

  傅池坦言,「自我想要與誕遙宗合作開始便沒想以真面目示人,我一直帶著面具,以葛松為名與他接觸,你們一定想知道,我既上吊為何沒死。」

  「因為上吊的人不是你。」秦昭聲色涼薄道。

  傅池呼出一口氣,「秦公子猜的很對,上吊的那個,是真正的葛松。」

  「如我這樣的人,怎麼會隨便找個人皮面具戴在臉上了事?」傅池甚至說出,「真正的葛松,心臟同樣長在右邊,而且那張臉皮是真的!若非如此,如何能騙得過頂頂大名的誕遙宗!」

  堂上眾人皆倒抽一口涼氣,包括陳榮在內,他們皆暗慶剛剛以傅岩威逼了傅池,但凡今日讓他走出公堂,再想拿他,難如登天。

  「後來呢?」蒼河雙手握拳,厲聲質問。

  「我沒死,就得他死。」傅池冷下臉,「那具被他抬去亂葬崗的屍體,被我下了毒。」

  依著傅池的意思,「從我想讓誕遙宗背罪開始,就四處尋藥,希望可以找到一味無色無味的劇毒瞞過他的醫術,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叫我給找到了,為此我還刻意在別人身上用過,他當真沒有驗出來。」

  「傅池,你真該死!」

  蒼河再欲衝過去,被秦昭攔住,「讓他說完。」

  傅池瞧著幾乎癲狂的蒼河,很開心的又告訴他一件事,「你師傅死之前,我見過他,起初我戴著葛松的麵皮,他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副表情我現在都記得,特別可笑。」

  蒼河悲憤至極,「是你害死了他!」

  「當然是我,若是別人我可不樂意。」傅池無比自豪道,「我當著他的面扯下臉上的麵皮,那時他方知道,一直與他兄弟相稱又背刺他最狠的人,竟然是皇城百名富商排行榜前十第九的傅池。」

  傅池肆意大笑,「我告訴他,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是濟慈院給的!之後每一桶金,都有那些孤兒的貢獻!最可笑的是,他還為我的岩兒瞧過病,診金是那隻琉璃盞!」

  「傅池,你不是人!」蒼河不敢想像,師傅在看到傅池的那一刻,該是怎樣的心痛跟不甘!

  「我看著他,死不瞑目。」傅池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只不過走失一個阿福,就被你們查出整件事,我不懂。」

  「善惡到頭終有報。」秦昭淡聲開口。

  傅池搖頭,「我不信善惡,我只信我自己。」

  直到此刻,濟慈院的案子終於了結,陳榮看了眼一直在做筆錄的師爺。

  師爺將證詞拿到傅池面前,「簽字畫押罷。」

  「你們說過,不會為難我的孫兒。」傅池看著眼前的證詞,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跟恐懼,聲音亦沒有一絲顫抖。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有這一日,從將第一個孤兒變成乞兒開始。

  陳榮看向堂前,「傅岩可知濟慈祥院的事?」

  「大人覺得老夫會讓他知道?」想到自己的孫兒,傅池眼中終於多出一絲留戀,「他是個好孩子。」

  「被你殘害的孤兒,哪個又是壞孩子!」顧朝顏寒聲斥責。

  「陳大人?」傅池在等陳榮回答。

  「刑部只判有罪之人,傅岩無罪,本官自然不會為難他。」

  傅池隨即看向裴冽,「裴大人?」

  「禍不及子孫,本官說話算話。」

  眼見傅池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秦昭忽爾一笑,「我便答應傅老,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

  此話一出,顧朝顏心都跟著懸起來。

  哪怕傅池當場認罪,可沒簽字畫押,一旦反悔,他們仍然沒有證據定罪。

  兩人對視數息,傅池提筆在證詞上寫下兩個字,而後咬破拇指,按下血印。

  師爺將證詞呈至公案,陳榮垂首,微怔。

  裴冽也沒想到傅池在證詞上籤的是葛松兩個字。

  「傅池,你這是何意?」

  傅池打斷陳榮,「老夫,葛松。」

  眾人意會,傅池這是放棄現有的身份,以葛松之名認下濟慈院採生折割案,倘若刑部不依,他便拒認自己是葛松,刑部若依,便也是承認『他為葛松』,與皇城首富毫無關聯。

  好深的謀算!

  陳榮看了眼裴冽,見其頷首,敲響驚堂木,「結案!」

  傅池被衙役帶去刑部大牢,蒼河無罪釋放。

  至此,濟慈院的案子終於水落石出……

  皇城,鼓市。

  五皇子私宅。

  書房裡,裴錚自陳榮那裡得到消息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池竟然是濟慈院案幕後主謀?」

  無名亦有感意外,「難怪他是首富。」

  裴錚緩身靠在椅背上,「當初本皇子有意招攬他,他以年邁為由拒絕,我當他無意入局,沒想到……有沒有查到站在他背後的人是誰?」

  「傅池十分狡猾,認罪時都沒拿自己的名字,與傅府界限劃的極清。」無名回道。

  裴錚詫異抬頭,「陳榮允了?」

  「似乎九皇子都拿他沒辦法。」

  聞聽此言,裴錚陷入沉思。

  能讓傅池俯首稱臣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