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子裴啟宸陣營里最重要的一個角色,裴錚自然對這位九皇弟格外『關心』,自小他們就在一個國學院裡讀書,師從同一位太傅,裴冽有什麼短板,有什麼執念他豈會不知。
「我那個九皇弟,珠算一塌糊塗還偏要學人家做生意,別人做生意有賺有賠,他有賠有賠,不是賠這就是賠那,別人做生意都是循序漸進,慢慢做大,他一上手就盤下鎣華街十家商鋪,差點賠了半個太子府。」
想到這些事,裴錚譏諷冷笑,「果然站的高才能摔的狠。」
「蕭瑾的事,主子不想管?」無名低語。
裴錚端起茶杯,「不是不想管,是本皇子現下不想被過分關注,你沒聽宮裡傳來的消息麼,母妃近段時間得寵,紅眼的人太多,我若再高調些,難保不會招妒。
而且裴冽到底知道我們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還沒查清楚,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 ,先別招惹他。」
「屬下明白。」
「倘若顧朝顏……」
「無名。」
裴錚打斷他的話,「蕭瑾尚且只是本皇子手裡一枚小小棋子,顧朝顏又算什麼呢?」
無名瞭然。
「先想想宮裡的事,母妃受寵,皇后那邊該出手了,有消息出來,皇后近段時間生出想給父皇找女人的心思,你且去查查,他們把目標鎖定在誰身上了。」
「是。」
無名遁離,裴錚繼續飲茶,眼底覆霜。
裴冽知道的秘密足以叫自己萬劫不復,可太子那邊卻沒動靜,則說明裴冽沒將自己那些事告訴給太子。
他這位九皇弟,有點意思……
天將暮色,整個西郊泛起一層薄霧。
顧朝顏從秀水樓離開後帶著時玖去找甄娘,與甄娘商量秋末收糧的事。
甄娘是個行商的天才,所有安排甚得她意。
除了西郊兩個倉廩,周圍郡縣囤糧萬斛,只是想到一年後的大旱,顧朝顏希望甄娘再想辦法多囤一些,錢的問題她來想辦法。
馬車裡,甄娘有些不解,「大姑娘為何不叫秦公子也多囤一些?」
「甄娘,你覺得囤糧之事荒誕嗎?」
被顧朝顏突然一問,甄娘停頓了數息,「大姑娘行事,自然有大姑娘的道理。」
「你從未懷疑?」
「從未。」
顧朝顏相信甄娘沒有懷疑過她的決定,但不代表她把這件事說出去,別人不會懷疑,因為欽天監給出的預測,明年風調雨順。
而她沒有告訴秦昭,還有另一層顧慮。
秦昭是淮南商會的商主,他若囤糧,商會成員定然效仿。
她囤糧是為不時之需,並非囤積居奇。
屆時天災,若有人哄抬物價,雪上加霜。
馬車停在西郊。
顧朝顏帶著甄娘跟時玖走出來,望向眼前一片空地。
因為裴冽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發奇想,大半年下來,這片空地一無所獲。
最終在她好言相勸下,裴冽同意將使用權交出來,條件是純利對半分。
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
就此提議,顧朝顏想了一天一夜,勉強點頭。
因為她知道,她接下來要做的生意穩賺不賠,一本萬利,平白分給裴冽確實肉疼,但問題是,裴冽不答應,她生意也別想做成。
「大姑娘,這片空地……」
「建墓地。」
一語閉,甄娘跟時玖皆默。
近墨者黑,她們家主子這是跟裴大人呆久了麼?
甄娘不好說什麼,於是偷偷給時玖遞了眼色。
時玖醞釀半天,踩著小碎步走到正滿懷雄心壯志的顧朝顏身邊,「大姑娘,墓地……」
「我們會賺大錢。」
時玖,「我相信大姑娘!」
甄娘,「……大姑娘打算何時動工?」
裴大人都可以賠錢,她們主子不可以賠?
「不急,這幾日我將草圖勾畫出來,另外還有一些十分必要的準備工作,必須要做。」顧朝顏記得上一世就是先有傳言,再有墓地。
這個傳言由誰來編,她想好人選了。
為了可以不浪費西郊每一寸土地,她來時就備了步弓,叫時玖取來與甄娘一起測量,她負責記數。
三人在田間地頭忙乎半個時辰,到天黑才算結束。
回城路上,顧朝顏正憧憬墓地建成後收錢收到手軟的幸福生活時,馬車突然停下來。
「大姑娘,是蕭瑾。」
車夫是秦昭指派的人,認得蕭瑾。
聽到名字,顧朝顏面色陡寒。
「不用管他,駕你的車。」
「蕭瑾騎馬,他背後跟著幾十個兵卒。」
聞言,車廂里時玖跟甄娘瞬間警覺。
「大姑娘,咱們來時路上經過一片樹林,現在天暗,視線不明,你跟時玖從後窗跳出去朝樹林方向跑,我到前面幫你們爭取時間!」只要顧朝顏有難,甄娘從不吝嗇自己這條命。
時玖搖頭,「我跟甄娘一起去,大姑娘,你先跑!」
「你還小,你不能去!」甄娘阻止道。
「這跟大小沒關係,我們一起去能替大姑娘拖延更長時間!」
看著前世為她拼到最後的兩個人,顧朝顏一時心酸,「蕭瑾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我還不至於怕他到落荒而逃的地步,你們兩個坐在這裡,尤其甄娘,別露面。」
「可是……」
「他不敢把我怎麼樣。」顧朝顏安撫二人之後,掀起車廂,果然是蕭瑾。
車夫擺好登車凳,顧朝顏挺直身形走下馬車,叫車夫在旁邊候著。
她微昂著頭,走向對面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蕭瑾。
蕭瑾見人,立時翻身下馬,跟在他身後的副將孟浪亦如是,二人背後確有幾十名士卒,腰佩長刀。
「朝顏!」
看到顧朝顏,蕭瑾急忙迎過來,「我可見著你了!」
「蕭將軍找我何時?」顧朝顏稍稍的,後退一步。
見顧朝顏看向自己背後,他急忙解釋,「我白天去過秦府,不想被秦昭跟裴冽擋在外面沒能見著你,那會兒聽說你出城了, 趕緊帶人過來把你接回去,免得秦昭跟裴冽再耍什麼花招!」
顧朝顏靜靜看著眼前的男人,前世今生那些讓她刻骨銘心的畫面一幀幀浮現在腦海里。
縱使沒發生,可也沒過去。
她不管什麼前世今生, 她只知道蕭瑾這個男人,是威脅她與家人生命的存在。
早晚,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