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沒有在蕭李氏面前打開清單,顯得小氣,是以在接過鑰匙之後起身告辭,帶著青然離開東院。
看著主僕二人離開的背影,蕭李氏眼睛微微眯起來,「都寫清楚了?」
「老夫人放心,事無俱細,都叫老奴寫在上面了。」
「沒寫的太過分吧?」
「都是比照老夫人這一年來的吃穿用度寫的,絕對挑不出錯處,老奴還在上面提了提老夫人吃過藥的事。」
所謂吃藥,不過是之前她謊稱胸口悶,旁敲側擊著叫顧朝顏給她抓的補藥,一副二兩銀子。
後來因為阮嵐,顧朝顏耍性子就給她停了。
「老奴覺著……」
「什麼?」
「老奴覺著楚依依拿不出那麼多銀子。」雖說自阮嵐進門,顧朝顏一氣之下交出管家鑰匙,可私下裡,她有偷偷給老夫人一千兩銀子貼補家用。
一千兩銀子,老夫人貼補到家用里的也就三百兩,剩下的七百兩私藏。
可就每個月三百兩,周嬤嬤都覺得楚依依有些吃力。
「那是她的事,老身逼她接鑰匙了?」
蕭李氏冷哼一聲,「要不是她想著法兒的趕走顧朝顏,老身每個月還能存下七百兩,這個掃把星!」
「回來傳話的人說將軍已經去了秦府,顧朝顏很快就能回來。」
蕭李氏翻了翻白眼,「昨日將軍府里,顧朝顏說話未免忒難聽!字字句句都是我瑾兒對不起她!她一個商賈之女,能嫁給瑾兒,坐上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還有什麼可埋怨的!」
「老夫人說的是。」
「還有子靈!」提起自己的女兒,蕭李氏又憐又恨,「你說說她……她怎麼能做出那種事!要不是大婚當日瑾兒想了辦法沒叫穩婆驗身,將軍府的名聲都被她給丟盡了!」
「老夫人息怒。」
「到底是誰給她出的主意,新姑爺明明沒入洞房,她把那血嚢刺破了做什麼!」蕭李氏越想越氣,「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
「老奴想著,應該是大姑娘怕自己會落得顧朝顏那樣的笑柄,大婚當晚夫君不入洞房,傳出去不好聽。」
蕭李氏恨道,「那怪誰!」
周嬤嬤想要勸慰時,蕭李氏擺手,「頭還真疼了,扶我回屋躺著罷!」
「是。」
得說蕭李氏倒是躺的舒服了,拿到鑰匙的楚依依回茗軒閣後,迫不及待打開清單細細一算,直接摔了算盤。
那算盤也不禁摔,橫骨斷裂,小葉紫檀的算珠滾的滿地都是。
青然上前,「大姑娘息怒。」
「那老東西當我是冤大頭了!」
桌邊,楚依依盯著桌上清單,恨的咬牙切齒,「除了每日三餐膳食,她自己每個月就花了快二百兩!」
青然掃了眼清單,「奴婢記著老夫人好些日子沒喝藥,藥錢可免。」
「她明明已經不喝藥了,為何把這藥單寫上你不明白?」
青然搖頭,「奴婢愚鈍。」
「我若想比顧朝顏做的好,這藥,就得給她續上!」楚依依瞧著清單, 每個月單是東院老太太屋裡花銷就這麼多,若加上別的院子,一個月開支少說也要五百兩,這還不算人情來往,「這將軍府,倒是比國公府還費銀子!」
「賺的多才敢這麼花錢。」
青然無心之語,惹的楚依依美眸陡寒。
「奴婢的意思是,顧朝顏已經不當家數月有餘,老太太還敢這麼花錢,想來將軍府應該是有自己的來錢渠道,只要我們按著平日裡的習慣開銷,倒也不會搭銀子,而且顧朝顏已經走了,阮嵐雖被納了妾,可想給她多少,還不是大姑娘一句話的事,這麼算下來,我們還有盈餘。」
被青然這般提醒,楚依依暗暗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走。」
青然好奇,「去哪裡?」
「帳房……」
天空湛藍,白雲如棉。
秋日午後的陽光變得不那麼刺眼,裴錚坐在自己的書房裡,叫管家沏了杯清茶。
他邊喝茶,邊看向跪在地上的蕭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五皇子明鑑,這一切都是秦昭跟裴冽的陰謀!」
離開秦府的蕭瑾越想越氣,直接跑到裴錚這裡告狀,「末將被他們如此玩弄,我咽不下這口氣!」
裴錚吹了吹浮動在水面上的嫩葉,輕淺抿唇,茶香四溢。
他落杯,「此事,顧朝顏毫不知情?」
「斷然不知!」蕭瑾鏗鏘道。
裴錚挑眉,「何以見得?」
「末將有這個自信,顧朝顏對我一心一意。」若說他與顧朝顏之前因為阮嵐的事有過不愉快,可在之後的相處中,顧朝顏事事為他著急,處處為他考慮,她對自己的愛,毫不摻假!
見蕭瑾這般篤定,裴錚不禁想問,「既然蕭將軍覺得顧朝顏與你是一條心,等機會見到顧朝顏,再娶為妻,這件事不就解決了?」
「可有秦昭在,他不會同意!」蕭瑾恨道。
裴錚聳了聳肩膀,「蕭將軍娶的人是秦昭?」
蕭瑾臉紅,「屬下……」
「秦昭這般做不是好事麼!他越是如此,越是暴露弱點,他待顧朝顏如命,你只要掌握住顧朝顏,就是掌握了秦昭的命,這點蕭將軍不用本皇子教吧?」
「末將……那還有裴冽,他與秦昭勾結 ,處處為難末將!」
裴錚笑了,「蕭將軍想本皇子做什麼?」
「末將……」
「就算拋開他也是父皇的兒子,單憑他是拱尉司司首,本皇子與他打交道尚且小心翼翼,何況論起官職,你還差他半截,招惹他做什麼!」
聽出裴錚言外之意,蕭瑾便知此行沒什麼意思,「末將知錯。」
「問題出在誰身上就找誰,將軍想與顧朝顏和好如初,就該找顧朝顏。」
「末將懂了。」
「退罷。」
蕭瑾拱手,退出書房。
待其身影消失,裴錚眼底溢出寒意。
「你覺得,顧朝顏知不知情。」
無名在側,「屬下看不出來,只是九皇子能答應與秦昭合作,頗叫人意外。」
「你沒聽蕭瑾說麼,秦昭應下裴冽的,是一個賺錢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