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尉司是什麼好地方,拱尉司司首又是什麼可以隨便得罪的人!
當裴冽穿著那身鴉羽色長袍出現在府門一刻,院中賓客連唏噓聲都不敢有,眾人都發自內心感慨,今天確實是鎮南將軍府的大日子。
正廳,除了蕭瑾,包括蕭李氏等人皆看的一頭霧水。
尤其楚依依,見顧朝顏一身嫁衣,她心中猜想定是因為降妻之事,顧朝顏心生不滿,便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一出再嫁,搶回主母之位。
她跟阮嵐沒有一個好東西,阮嵐暗搓搓的害自己,顧朝顏則是公然挑釁!
想到此刻,楚依依怒衝上前,楚錦珏生怕自家長姐會動手,下意識想要把人拉住,奈何遲了一步。
然而楚依依卻被無視。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被那種強大的壓迫感震住,還沒等她回神,秦昭邁步進來,「讓一讓。」
楚依依見過秦昭拆房子,還不止一次。
她知自己與顧朝顏吵,顧朝顏或吵,或不吵。
與秦昭吵,秦昭只會把她扔出去。
好在青然及時過來拉她,也算下了這個台階。
秦昭掃過廳房,選了楚依依剛剛的位子,坐下來。
蕭瑾皺眉,正要開口時裴冽邁步而入。
見裴冽也在尋位置,蕭李氏沒來由哆嗦一下。
除了秦昭坐的地方,她這位子算是廳里最好的。
裴冽不屑,跟在後面的洛風當即搬把椅子,擱到與秦昭相對的位置。
裴冽落座,不語。
座上,蕭李氏到底是府上的老夫人,這種情況她自然要開口。
跟誰開口是個問題,她瞧了瞧突然闖進來的三個人,秦昭自不必說,拆她房子的時候她都沒敢吭聲,裴冽就更不行了。
於是乎,蕭李氏將目光落在穿著艷色喜服的顧朝顏身上,四目相對,蕭李氏低咳一聲,「朝顏……」
「夫君還是納阮嵐為妾了?」顧朝顏故意的。
她在蕭李氏信心滿滿以為自己會與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忽的一閃,看向站在廳門處的蕭瑾。
蕭瑾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站在自己的將軍府里,會似現在這般如被凌遲。
他知顧朝顏用意,亦知秦昭跟裴冽出現的因由。
可偏偏是今日!
前有嫁妹,鬧到要請穩婆驗身,後有納妾,鬧到要去衙門報官。
他已經沒有可以再丟的臉了。
「朝顏……」
「當日大婚,我隨你入將軍府拜堂成親,洞房花燭,你未踏進喜房半步便接聖旨離開皇城,整一年,我在府里勤勉持家,孝順婆母,在座賓客可為見證,自我嫁入將軍府,將軍府可有一件外事我顧朝顏做的不妥?」
賓客無聲,她轉身,看向座上蕭李氏,「婆母且說,這一年,我顧朝顏對你如何?」
蕭李氏心道顧朝顏此舉定是對降妻不滿,想著那日場景,柱國公夫人是以驗收一事威脅,若成事,顧朝顏手裡握著萬貫家財,得罪不得。
再加上楚依依行事太過囂張,她實在看不慣,便想旁敲側擊教教她如何做將軍府的兒媳。
「你對我自然是極好,自你嫁入將軍府,重修府邸,置辦家具,為府中添三輛馬車,數名雜役,對我如親生母親那般看待,早晚請安,膳食都是依我口味,我稍有不適,你便尋名醫為我瞧病,這府里上上下下,所有開支也都是你在供著,朝顏,你是個好兒媳。」
蕭李氏難得說了真話,顧朝顏也確確實實對得上她說的每一句話。
「好。」
顧朝顏點頭,回身面向蕭瑾,「既然我無錯處,便想問夫君一句話,為何你南征歸來,送了我那麼大一份回禮,你將阮嵐帶回府中,且同我講,要娶她為平妻!原因是你們兩情相悅,原因是她懷了你的孩子,而我,無所出!直到現在,你蕭瑾可入我房一次?我如何出!」
蕭瑾愣住了,他沒想到顧朝顏會說這些!
那字條上不是這麼寫的!
然而他無從辯駁,事實如此。
剛剛楚依依跟阮嵐爭吵時這些事也都抖落的差不多了。
「朝顏,是我糊塗。」蕭瑾滿臉通紅,愧疚開口。
他只道顧朝顏近幾日受了委屈,想要發泄下罷了。
「不,你不糊塗。」顧朝顏自袖兜里取出一張摺疊平整的宣紙,當眾人面展開,「你知我不會允許阮嵐進門,便一步步設下陷阱降我為妾,我為妾,便沒資格阻止阮嵐嫁進將軍府!」
蕭瑾震驚,降妻為妾哪裡是他設下的陷阱?
更何況納妾之事顧朝顏是支持他的!
「顧……朝顏!不是這樣!」
看著一身粉紅衣裳的阮嵐,顧朝顏似笑非笑, 「事實勝於雄辯,而今廳堂之上,阮嵐拜了婆母,奉了主母的茶,她手腕上,還有婆母戴了四十幾年從不離手的鳳玉鐲!」
全場賓客唏噓不已,阮嵐站在蕭瑾身後,心中頗為詫異。
顧朝顏的矛頭好像在對準她?
可明明搶她主母之位的人是楚依依啊!
楚依依卻沒有因此而放鬆,主母之位來之不易,她必不能讓!
兩側,裴冽跟秦昭皆未語,面色卻深沉如水。
顧朝顏於眾人面前,扯碎降妻書。
「我顧朝顏雖非名門望族,卻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嫁於你蕭瑾,從未做任何有悖倫常之事,你卻一再負我!」
顧朝顏扔了降妻書,看向蕭瑾時自懷裡取出一物。
「而今你既已得償所願娶了心愛女子,你我緣分就到這裡罷!」
蕭瑾皺眉,「朝顏……」
「這是和離書。」顧朝顏將宣紙遞向蕭瑾,字字清冷,「我已經在上面簽字畫押,只待你按下手印,從今以後,你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廳堂里,楚依依跟阮嵐皆震,蕭李氏都覺不可思議,顧朝顏竟然要與自己的兒子和離?
和離怎麼可以!
顧朝顏是將軍府的財神爺,她要走了,往後將軍府吃穿住用可怎麼辦?
「朝顏,此事萬萬不可……」
「此事與婆母,似乎沒什麼關係。」顧朝顏兀突回眸,眼底冰冷好似倒佳在寒山之巔的冰錐,鋒利又透著徹骨的涼意。
蕭李氏噎喉,朝自己兒子搖了搖頭。
可她不知內情,這和離書,蕭瑾不能拒絕。
蕭瑾還想說些什麼,挽回自己在所有人心裡的形象,「朝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心裡……」
「你心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