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顏跟裴冽看著手中字條,驚喜過望。
自知曉御九淵是梁國人之後,他當初在刑部公堂上的說辭皆不成立,墨塵跟金玉蘭或許是被夜鷹所殺,但他們的死與御九淵絕對有關!
「金玉蘭的妹妹在哪裡?」顧朝顏迫不及待看向沈屹。
沈屹眨眨眼睛,「那是另外的價錢……」
見那雙紅腫的眼睛噴出火來,沈屹噎喉,「他們只是從金玉蘭兒時街坊那裡得到的消息,至於現在那個小妹妹在哪裡,查不到。」
驚喜跟希望瞬間被澆滅,顧朝顏陷入絕望,僅僅兩天時間,就算這是一條線,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把這條線扯出來,拿出證據,砸在御九淵面前。
裴冽穩住幾欲虛脫的顧朝顏,正要勸時外面洛風來報,「大人,將軍府管家周延福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見顧夫人。」
裴冽剛想將人攆走,卻顧朝顏攔下來,「叫他進來。」
意識到自己半個身子倚靠在裴冽身上,顧朝顏強忍著站穩。
「夫人!」
周延福急急跑過來,氣喘吁吁,「夫人你果真在這裡。」
「府上出事了?」
「倒沒什麼大事,只是這兩日將軍回府,老夫人跟大姑娘不見你露面,時不時挑毛病,那會兒老奴聽茉珠偷偷過來傳話,說是大姑娘今晚要到沁園坐著,坐到天亮,不見夫人,明日必要搞事情。」
往日蕭子靈搞這些小動作,她多半小懲大誡,有蕭李氏跟蕭瑾護著,她想拍死那隻蒼蠅的時機並不成熟,而且她在等。
等一個可以讓蕭子靈終身難忘的機會。
如今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蕭子靈竟然想朝自己身上潑髒水,顧朝顏起了殺心。
「我將她抓回來如何?」裴冽肅聲開口。
沈屹,「……」知道你倆好,不知道你倆這麼好!
周延福,「……」抓人可以這麼隨便?
「我回去。」顧朝顏強迫自己冷靜,「周管家,你在外面等我。」
「是,夫人。」
見顧朝顏看向自己,沈屹抱住管家胳膊,笑容特別溫順,活像被捋順的招財貓,「我也在外面等你。」
小築里,顧朝顏站在裴冽面前許久,明明有話要說,幾度張嘴都沒吐出一個字。
「我們還有最後一條路。」裴冽先開的口。
顧朝顏驀然抬頭,「……什麼。」
「劫法場。」
這是顧朝顏早就有的想法,可她一直在猶豫。
劫法場是死罪,她沒道理也沒立場拉著眼前這個男人陪她一起冒險,但沒有他,自己又無能為力。
「裴大人想要什麼?」顧朝顏很認真的在問。
聽到這裡,裴冽愣住了。
他以為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顧朝顏該明白他的心思,以致於在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股火忽的湧上腦門兒。
只是面對心力憔悴的女人,他根本不敢有脾氣,「柱國公是冤枉的,不讓他枉死是我作為副審的職責跟義務。」
「大人什麼都不要,我不放心。」事關父親,顧朝顏不敢賭人性。
裴冽壓著火氣,「你若一定要給,給錢罷。」
「好。」顧朝顏毫不猶豫,「護城河修築工程所賺銀兩,我會悉數交到大人手上。」
見裴冽沉默,顧朝顏以為他不信, 甚至走到案前提筆寫下字據!
看著字據落款上那三個洋洋灑灑的大字,裴冽終於發現顧朝顏對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純潔的男女關係在他跟顧朝顏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追妻路,任重道遠……
回將軍府的路上,沈屹與顧朝顏同乘。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車廂里,沈屹試探著開口。
坐在對面的顧朝顏閉上了眼睛。
沈屹,「……懂。」
顧朝顏在想如何安撫亦或威脅蕭子靈消停幾日,才能免於她壞了自己大事。
「你跟楚世遠什麼關係?」沈屹手指杵在窗欞上劃了又劃,實在沒忍住,扭頭問道。
既然沒忍住,他索性又道,「為什麼要查御九淵?為什麼要查墨塵跟金玉蘭?還有兩日楚世遠就要問斬,要真沒什麼證據,你打算怎麼辦?」
沈屹怕車廂里冷場似的,嘴就跟熟透的豌豆瓣子,裂開口,噼里啪啦朝外吐豆子,「千萬別劫法場,我可聽說監斬官是御九淵,你別看他老了,這朝廷里沒幾個人能打過他!」
「還有,這次監斬官有三個人,除了御九淵跟裴冽,另外一個你知道是誰嗎?」沈屹語速快,沒有半點停頓,脫口而出,「蕭瑾。」
顧朝顏倏的睜開眼,嚇的沈屹一哆嗦。
前世恨意湧上心頭,令她心血激盪難平。
咻—
忽有一支利箭穿透側窗,沈屹猛然握住,神色寒戾,「停車!」
車簾掀起,沈屹探身出去未見可疑身影,再回來時聽到顧朝顏開口,「箭身上有東西。」
沈屹之方注意到,箭身上綁著一個指長的竹筒。
二人遲疑一陣,解下竹筒。
裡面裝著一張字條。
『金玉蘭的孿生妹妹,在荊州義莊。』
顧朝顏眼中閃出異彩,「回拱尉司!」
為免蕭子靈壞事,顧朝顏將沈屹丟下去,讓他想辦法對付那個女人,自己則駕車朝來時路折返。
深巷裡,沈屹直愣愣看著棄他而去的馬車,腦海里迴蕩起顧朝顏給他的五字箴言。
『用錢砸死她……』
馬車一路馳騁,鈴鐺聲跟馬蹄聲打破深夜寂靜。
回到寒潭小築,顧朝顏將字條交到裴冽手裡,且叫裴冽借她拱尉司的馬車一用。
「你要做什麼?」
「去荊州,找到金玉蘭的孿生妹妹!」
裴冽拉住頭腦發熱的顧朝顏,「你有沒有想過,這張字條有可能是對方調虎離山的計謀。」
顧朝顏猶如當頭棒喝,「會有這種可能?」
「不無可能。」裴冽要冷靜許多,「我們大肆收集御九淵的消息,他應該已經知曉,荊州距皇城來回最快也要四日,柱國公等不及。」
顧朝顏頹然坐到椅子上,從驚喜到絕望,倉皇又無助的撫住額頭,深感無力,「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
裴冽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你忘了一個人。」
「誰?」
「楚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