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這一次,我服他

  得知真相的趙敬堂驚喜過望,卻在下一刻神情變得異常緊張。

  他猛站起身,「夫人,我們不能留在這裡,須得走!」

  沈屹瞧著他一副如臨大敵模樣,身子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搭在後面,另一隻手朝其擺了擺,「我們誰都不用走。」

  「倘若被五皇子知道言商沒死,他豈會善罷甘休?」

  「裴冽費盡心思演的這齣戲,自然不是只為救長姐的命。」

  沈屹與他解釋,「那具被砍頭的屍體裝殮入棺,這會兒正擺在前廳,整個尚書府已經掛滿白幡,下人們也都換了喪服,正在外頭忙乎尚書府夫人的喪事呢。」

  趙敬堂想了數息,「那人是假的,若真被追究瞞不了多久!」

  「足能以假亂真。」

  沈屹表示,這是裴冽原話。

  言外之意不怕開棺驗屍。

  趙敬堂還是不放心,「就算能以假亂真,言商往後又該如何?」

  沈屹自懷裡取出一份被抄錄下來的戶籍,「到底是拱尉司司首,裴冽做事這股縝密勁兒我是自愧不如。」

  趙敬堂拿起戶籍,「沈言商?」

  「裴冽也挺有意思,他給長姐編了一個身份,說長姐是已故尚書府夫人的孿生姐妹,自幼流落在外,名字……名字與長姐起的一模一樣。」

  趙敬堂再三翻看戶籍,確是如此。

  「五皇子會信?」

  「不信如何?開棺驗屍咱們也不帶怕的,查戶籍自有裴冽那邊擔著。」沈屹神色慵懶,「這一次,我服他。」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跑進來,「大事不好了,五皇子到了前廳。」

  趙敬堂攥著手裡戶籍,又看向身邊的沈言商,整個人忽然平靜下來,眼神變得異常堅定,「叫五皇子稍等,我這就出去。」

  待管家離開,沈屹看向趙敬堂,呶呶嘴,「你要不能應付,我來。」

  「五皇子是來祭奠我趙敬堂的夫人,合該我出面。」

  他沉默數息,「夫人與我一起。」

  沈言商沒有猶豫,緩緩起身,「好。」

  前院,正廳。

  裴錚一襲黑色長袍,束手而立站到院中,目光緊緊盯著堂內那樽棺槨,神色冷淡如冰。

  半柱香的時間,趙敬堂攜沈言商出現在他視線里。

  看到沈言商一瞬間,裴錚眼底迸出凜冽殺意,「趙敬堂,你好大的膽!」

  「不知五皇子此言何意?」

  「沈言商是重犯,你敢劫法場救人?」

  面對裴錚厲喝,趙敬堂不卑不亢,「言商棺柩就在正廳,五皇子慎言!」

  呵!

  裴錚冷嗤,「依趙大人的意思,此時此刻,那樽棺槨里躺著的人是沈言商?」

  「正是。」

  「好!」

  裴錚抬手,怒不可遏,「她是誰?」

  趙敬堂身後,沈言商俯身,「民女沈言商拜見五皇子。」

  裴錚甚至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逃避刑罰已是大罪,竟然還敢以真名自居?

  「趙敬堂,你聽到了?」

  趙敬堂拱手,「下官聽到了。」

  裴錚,你們一個個理直氣壯是幾個意思?

  另一側,沈屹瞧著裴錚那張擁有小麥膚色的姣好面容上,五官幾乎猙獰,心中閃過一絲快意。

  柔妃的死有什麼重要!

  這案子能翻來覆去的審,他都不覺得是太子手筆,就是眼前這位五皇子想給自己搶棋子。

  搶不到就毀掉!

  「趙敬堂,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我需要說什麼話?」趙敬堂原本沒有想過站隊,哪怕太子入公堂保他九族,哪怕裴冽重審柔妃案,他都不曾想要站在誰的隊伍里搖旗吶喊。

  直到再見沈言商活生生站在面前,他不敢說能為太子做什麼,但至少他不會為五皇子做任何事。

  在朝中的立場,他也一定會旗幟鮮明!

  裴錚自然看出趙敬堂敵對之意,心中驟起殺心,「來人!將沈言商拿下,就地正法!」

  「慢著!」

  見人衝過來,趙敬堂上前一步,「五皇子殺人這麼隨便?」

  裴錚都給氣笑了,「你們劫法場也劫的很隨便!」

  「誰劫法場了?」

  趙敬堂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沈屹,「是你?」

  沈屹雙手環胸,下顎微抬,「我可沒劫法場,我劫的是刑部大牢,不過那事兒五皇子不認吶!」

  裴錚目冷,「少廢話!拿人!」

  「今日這人,五皇子拿不去!」

  見趙敬堂如此硬氣,裴錚臉色驟變,目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感覺到窒息。

  這時沈言商走過去,欠身施禮,「五皇子認錯人了。」

  裴錚殺意未退。

  「我與長姐是孿生姐妹,出生時被穩婆偷偷抱走,而今找到長姐,卻是天人永隔。」沈言商朝正堂棺槨瞧過去,「此生遺憾。」

  裴錚皺眉,「孿生姐妹?」

  「正是。」

  裴錚被氣的冒煙,怒極反笑,「你與沈言商是孿生姐妹,所以你也叫沈言商?」

  「可能是冥冥中自有註定,我與長姐同名同姓。」

  裴錚瞧著在自己面前睜眼說瞎話的沈言商,冷哼一聲,「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

  「非但我自己信,說到皇上那裡我也不怕。」

  聽到這句話,裴錚目色陡沉。

  趙敬堂拉回沈言商,溫聲細語,「夫人無須與五皇子解釋這麼多,今日有為夫在,我便拼了這條命也不會再讓人傷你分毫。」

  裴錚素來不失態,可現在看著趙敬堂跟沈言商在他面前說出如此拙劣的謊言,又擺出如此恩愛的姿態,他被氣的直喘粗氣。

  「趙敬堂,你當本皇子是傻子麼!」裴錚怒喝,「你叫她夫人!」

  「確實。」

  趙敬堂直視裴錚,「五皇子來之前一個時辰,我與言商當著棺柩的面拜了天地,已是夫妻,慰夫人在天之靈。」

  「青天白日,你們說話不摸摸良心?」裴錚已經被氣到沒脾氣。

  趙敬堂笑了笑,「青天白日會打雷嗎?」

  「趙敬堂!你想造反麼!」

  「五皇子是皇上?對你不敬算是造反?造誰的反?」

  裴錚震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開棺驗屍,真假沈言商立時就有定論!屆時本皇子看誰還能保你們尚書府滿門!」

  面對裴錚威脅,趙敬堂眼神堅定,「今日五皇子若開棺驗不出什麼,我趙敬堂必會滾釘板告御狀,勢必為吾夫人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