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都沒死成

  看到沈言商落淚,趙敬堂張皇失措,雙手穩穩捧住那顆人頭,聲音卻止不住顫抖。

  「是疼了嗎?對不起言商,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沈言商哭的越發肆意,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砸在他掌心。

  「趙敬堂,你這個大傻子!嗚嗚嗚—」

  「言商你別動!」

  沈言商撲過來的瞬間,趙敬堂突兀後退,雙臂抻的筆直,雙手緊緊捧住那顆人頭,「別晃,會疼!」

  偏在這時沈屹推門進來,剛好看到這般場景。

  「趙敬堂你在幹什麼?」從他的角度,趙敬堂這是想掐死長姐!

  那可行!

  沈屹『啪』的扔了食盒,一個箭步衝過來拳頭直接掄過去。

  這一拳砸的不重,趙敬堂趔趄著倒在床榻上。

  「言商!」

  他固然對沈屹的『出現』震驚,可他更擔心自家媳婦的腦袋。

  眼見趙敬堂又抻著兩條胳膊過來,沈屹直接擋在沈言商面前,「趙敬堂你發什麼瘋!」

  「你長姐頭都快掉下來了,你搗什麼亂!你不讓開我還射你!」趙敬堂也急了。

  沈屹懵逼,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背後的沈言商。

  沈言商雙手托在自己頸間,眼睫懸著淚,聲音哽咽中透著前所未有的釋然,「夫君放心,我自己可以。」

  趙敬堂見狀,這才緩了心神,注意力也跟著集中到沈屹身上,「你怎麼死的?」

  沈屹,「……」又想掄拳頭了。

  「你才死了!」沈屹冷哼。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麼!」

  『死後』的趙敬堂沒有了身份跟官職約束,人也活潑了許多,「我們夫妻下來團聚你跟著湊什麼熱鬧!你也死了,那誰去收拾趙沈兩府的爛攤子!逢年過節誰給我們燒紙!沒有紙錢我與你長姐吃什麼?」

  「趙敬堂!」沈屹忍無可忍。

  「我不管,看地府這個樣子,想必應該會有賺錢的地方,你去賺錢。」

  趙敬堂推開沈屹,走到自家媳婦身邊,貼在一起,「賺來的錢,養我們。」

  沈屹怒氣反笑,「趙敬堂,這麼不要臉的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

  「更不要臉的話我都能說。」趙敬堂扶著自家媳婦坐到桌邊,「早膳讓你扔了,再去準備一份。」

  沈屹大概是弄明白了,跟著一起坐下來,「趙敬堂,你又是怎麼死的?」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趙敬堂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我喝毒藥死的。」

  聽到這句話,沈屹看向沈言商。

  沈言商還托著自己那顆人頭,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沈屹視線回落,「你確定你喝的毒藥,能毒死人?」

  「鶴頂紅跟砒霜各占一半。」趙敬堂信誓旦旦看過去,「我想像不到喝了它們,我還有什麼理由活。」

  沈屹聽罷心神皆是一顫。

  過往他最討厭的人,而今坐在眼前再也生不起半分嫌棄。

  「你還真是……想跟長姐一起死。」

  「你真不是我射死的吧?」

  沈屹,「我沒死。」

  「事情已經擺在面前,我勸你接受。」趙敬堂苦口婆心道。

  沈屹懶得理他,「長姐,說句話。」

  沈言商鬆開手時,趙敬堂直接把手託過去。

  沈屹,「……」

  「夫君當真覺得我們都死了?」沈言商喜歡看趙敬堂緊張自己的模樣,越看越喜歡。

  趙敬堂沒辦法懷疑,「這不會有假。」

  「怎麼會沒有假?」

  「我親眼看到……你被斬首,我喝了自己親手準備的劇毒,我還記得,我把你的頭抱過來,身首合一,我躺在你身邊,就算是死我也想跟你死在一起。」

  對面,沈屹免費送過來兩個白眼,「你少在那兒煽情,你抱的可不是長姐。」

  趙敬堂瞪眼過去。

  「屹兒沒說錯。」

  沈言商握住頸間那雙手,挪到自己身前,音色溫柔,「我沒死,你也沒有,包括屹兒,我們都沒有死。」

  這次輪到趙敬堂一整個懵在那裡。

  沈言商隨即開口,「夫君可還記得行刑前那一陣狂風大作?」

  趙敬堂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

  「其實沒有,那不過是障眼法。」

  趙敬堂不明白,「什麼障眼法?」

  「一種江湖秘術,能讓人瞬間沉浸在某種幻象中無法自拔。」

  沈言商告訴趙敬堂,當時法場上包括她自己都中了障眼法,也就是那個空當,有人將她從刑台上拉下去,且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回了尚書府。

  「我醒的時候,屹兒在我身邊。」

  趙敬堂扭過頭。

  沈屹迎上那雙滿目震驚的眸子,「是裴冽。」

  「不可能!」

  趙敬堂果斷搖頭,「我曾想去求太子,是他攔的我!」

  「那有沒有可能是他想把戲作足?」

  沈屹沒賣關子,「裴冽下了一手好棋。」

  依著沈屹的意思,裴冽阻止趙敬堂去求太子,就是想讓他因為絕望做出極端舉動,如此才能讓人相信他黔驢技窮,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趙敬堂不負所望選擇殉情。

  「他明知道我跟顧朝顏在挖地道,放任我們去刑部大牢救人,目的是想用我們引開裴錚的注意力,實際上他也在挖。」

  沈屹繼續道,「他從法場外挖到刑台下面,那陣大風是雲崎子的障眼法,長姐說的不錯,就是那個空當他們偷梁換柱,把長姐救下來了,所以你抱的那顆頭,不是長姐的。」

  趙敬堂瞠目結舌。

  他看向沈言商,「所以……夫人沒死?」

  沈言商點頭的時候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接,數息把手收回來看向沈屹,「你也沒死?」

  「你給我下的什麼藥你不知道麼!」沈屹只是中了淬在銀針上面的蒙汗藥。

  趙敬堂假設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但他還有一個疑問,「我為什麼沒有死?」

  「那是因為你買的那兩味藥都是假的,裴冽應該是猜到你會做傻事,早早叫人盯著你,藥被他換了。」

  沈屹又道,「不過為了戲演的逼真,那藥確實能讓你中毒,所以他安排蒼河去了法場。」

  到此,便是全部真相。

  趙敬堂反應好一陣,忽然看向沈言商,熱淚奪眶。

  「所以,我們都沒有死?」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趙敬堂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