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我想吃粥

  顧朝顏承認蕭瑾分析的對。

  彼時刑部大牢,裴冽能順利把沈屹帶出去,全賴他那句『以命換命』。

  裴錚敢動沈屹,裴冽就敢拉蕭瑾墊背。

  「夫人說什麼?」蕭瑾沉浸在美色中一時沒聽清楚。

  顧朝顏快速系好蕭瑾腰間衣帶,身形緩起,與之拉開距離,「此前夫君監斬趙敬堂已經惹得五皇子不滿,這次要不是五皇子洞察先機事先有所安排,只怕法場又該亂作一團,那時夫君有嘴都說不清楚。」

  蕭瑾也是後怕,「誰能想到沈屹竟然想出挖地道的法子!奸商就是奸商,刁鑽!」

  書房沉寂,蕭瑾猛然想到什麼,「夫人,我說的是……」

  「夫君說的沒錯,可退一萬步講沈屹沒死也是好事,至少修築護城河的工程有他跟著,裴冽和趙敬堂想害我們傾家蕩產不容易。」

  蕭瑾明白,「所以我才會放沈屹離開。」

  顧朝顏要的就是這句話。

  「就怕五皇子知道這件事會誤會。」顧朝顏話鋒一轉,「此事夫君須得找個時間與五皇子解釋清楚。」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是蒼白的。

  蕭瑾點點頭,「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顧朝顏不知道裴錚對蕭瑾有沒有起疑心,但她希望自己這隻字片語能在蕭瑾心裡種下懷疑跟不確定的種子。

  這枚種子總有一日會長出芽,發出枝,開出花,結出的果實滿滿都是懷疑的味道。

  「夫人,我想吃粥。」蕭瑾見桌上參粥,溫聲開口。

  偏在這時,房門響起。

  待門啟,阮嵐從外面走進來。

  顧朝顏如釋重負,「阮姑娘來的正好,夫君有傷在身,這碗參粥辛苦你了。」

  阮嵐還沒說話,顧朝顏已然退出書房。

  看著緊閉的房門,蕭瑾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瑾哥……」

  阮嵐走到桌邊端起瓷碗,攪動湯匙。

  「我還不餓。」在湯匙舀粥送到嘴邊的時候,蕭瑾下意識開口。

  剛剛那股情慾攀升的極快,他原是想趁顧朝顏靠近將人拉進懷裡溫存,畫面預設的完美,以至於在阮嵐出現那一刻,他心生厭惡。

  場面一度尷尬,阮嵐屈膝在座椅旁邊端著碗,舉著湯匙,眼眸漸生水色,「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還記得在蓮花村時,因為家裡窮只有糙米,糙米熬的粥粗糙又硬,我怕瑾哥難以下咽,每日卯時未到便起來生火熬粥,總希望把粥熬的軟些……」

  阮嵐苦笑起身,將瓷碗擱到桌邊,「那會兒是冬天,裡屋的炕越燒越暖和,村里不比郡縣有炭可以用,我那時怕你冷可勁兒加柴,炕頭的蘆葦席都被我烤黑了。」

  「瑾哥這幾日定是累了,我不打擾你休息……」

  阮嵐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沒有看向蕭瑾,聲音透著隱忍的哽咽。

  她朝房門走時,背後有聲音傳過來,「我餓了。」

  背對蕭瑾,阮嵐微紅的眼眸陰冷如潭,然而轉身,眼淚卻恰到好處的掉下來。

  「瑾哥……」

  阮嵐的話讓蕭瑾回憶起在蓮花村的時光,那時他被襲受重傷昏迷,若非眼前女子把他救回去,他就算不死於重傷也會被凍死在野獸出沒的荒郊野地。

  屍骨無存。

  「在河朔時辛苦你了。」

  阮嵐回到桌邊重新端起瓷碗,眼淚還掛在睫毛上,一顫一顫,我見猶憐,「只要瑾哥平安,我不怕辛苦。」

  甜粥入口,蕭瑾眼神漸漸溫柔,「下月初八,你準備好了?」

  「納妾的事有老夫人跟二夫人操持,不需要我準備什麼。」阮嵐舀起一匙粥餵給蕭瑾。

  「你準備好做我蕭瑾名正言順的女人了?」

  聽到這句話,阮嵐握著湯匙的手略微收緊,垂眸時眼神晦暗。

  當日在河朔蕭瑾指天發誓會娶她為妻。

  誓言動聽,她信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愛上了自己的狩獵目標。

  結果呢?

  自入將軍府,她每每遭受屈辱跟責難,眼前男人非但沒有擋在她面前,甚至站在對立面要將她攆出將軍府!

  名正言順?

  是呵!

  名正言順的妾!

  「瑾哥還愛我嗎?」阮嵐抬頭,淚水盈溢出眶。

  蕭瑾喜歡顧朝顏的精明跟忠誠,他喜歡楚依依的明艷跟熱情,他同樣喜歡阮嵐,單純跟柔弱。

  「你這說的什麼話。」

  蕭瑾忍著疼將阮嵐拉到身前,「我說過,我這輩子都會愛你……」

  阮嵐貼身下去依偎在蕭瑾懷裡,心卻冰涼無比。

  蕭瑾當日所說,唯愛她。

  書房外,楚依依帶著青然剛走過彎月拱門,看到窗欞倒映出來的兩道身影,驀然停下腳步,變了臉色。

  青然見狀,「大姑娘,我們還是晚些時候再來。」

  「你看看他們膩在一起的樣子,晚些時候再來給自己填堵?」

  楚依依蹙眉,「不是說他傷的很重?」

  「奴婢打聽過大夫,確實嚴重,兩側肩胛骨的傷口裂開數次,大夫的建議是臥床。」

  窗欞上倒映出來的燭影越發肆意瘋狂的搖擺,楚依依心頭起火,臉色也越發難看,「阮嵐那個賤婦,蕭郎這般身子還去勾引!」

  青然小心翼翼湊過去,「大姑娘要不要進去?」

  楚依依站了數息,猛然轉身,「回去!」

  「是。」青然俯身時瞄了眼窗欞。

  離開東院,楚依依氣鼓鼓回到自己的茗香閣,入房間直接摔了桌上茶杯,「阮嵐那個下賤胚子!」

  「大姑娘息怒。」

  「顧朝顏說的沒錯,阮嵐知道自己一無娘家背景,二無潑天財富,想要拴住蕭郎的心就只能靠她那具破敗身子!」楚依依憤然坐到桌邊,「不知廉恥!」

  「以色事人,色衰愛遲是早晚的事,大姑娘不必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

  楚依依瞧向青然,「楚錦珏那邊可有消息?」

  青然當即自懷裡取出信封,「二公子的密信,晚膳後到的。」

  楚依依接在手裡,拆開信封時臉上顯出一絲不耐。

  信太長,足足三頁紙!

  「楚錦珏從來都是這樣,三兩句能說清楚的事非要寫個三兩百句,這磨嘰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奴婢見過他給大夫人寫的家書,短短數字,寥寥無幾。」青然低語,「整個國公府,他只與大姑娘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