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思忖片刻,覺得玄冥分析的有理。
「裴錚可不是個愛吃啞巴虧的人……對了,趙敬堂在法場殉情被蒼河救下來,這會兒人也在尚書府。」
鬼面之下,那雙眸微微一閃,「他活著就好。」
「我們是不是還須想辦法從他口中得到另半張地宮詳圖?」
玄冥緩慢轉身,「五年前你們接收到的指令到底是什麼?」
提及五年前姑蘇城外十里亭那場大戰,燭九陰銀白髮絲好似閃過一道潤澤的光,襯的發如霜雪。
他瞳孔縮了縮,「劫殺永安王。」
「沒說原因?」
「指令上只有這五個字。」
燭九陰看向玄冥,「你為什麼問這個?」
「我懷疑趙敬堂給我地宮圖的用意。」
「不是為了救沈言商麼?」燭九陰不解。
玄冥目色冷然,「十二魔神全員出擊都沒能搶來的地宮圖,我會不會得到的太容易?」
「當年指令是劫殺永安王……」
「上任玄冥死於姑蘇,他臨死前留下『地宮圖』三個字,足見劫殺永安王與地宮圖有直接關係。」
燭九陰越聽越糊塗,「這與趙敬堂給你地宮圖又有什麼關係?」
「永安王用命護住的地宮圖,為什麼會在趙敬堂手裡?」
玄冥聲音愈冷,「此間事,或許比我們想像中複雜。」
燭九陰皺眉,「你懷疑趙敬堂手裡的地宮圖是假的?」
「是真的,但他給我的是地宮圖後半張詳圖。」
玄冥目色陰冷,「有出口,無入口。」
「找到出口,反入不可以?」燭九陰著急道。
玄冥神情冷然,「出口在皇宮,位置金鑾殿。」
燭九陰,「……那就闖一闖金鑾殿。」
「你是嫌十二魔神在那場大戰中沒死乾淨?」
「玄冥!」
燭九陰不許任何人拿死去的袍澤開玩笑。
玄冥瞧他一眼,「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句芒那邊可有消息?」
燭九陰沉下性子,「句芒飼養的音蠱進到帝江體內,已為帝江打通經脈,但帝江傳出來的消息有限,他沒見到蓐收。」
玄冥沉默數息,「拱尉司水牢,當真堅不可摧?」
「帝江說那裡機關重重,不好闖。」燭九陰聽出希望,神情激動,「你想救他們?」
「時機未到,你且叫帝江暫時忍耐。」
燭九陰重重點頭,「只要你能救他們,我們願意等!」
「還有一件事……」燭九陰下意識想起什麼,自懷裡取出字條。
玄冥接在手裡,展開。」
數息開口,「夜鷹鷹首竟然離開梁國了?」
燭九陰也奇怪,「這是大忌。」
「他沖誰?」
燭九陰搖頭,「不知道。」
玄冥不奇怪,梁國共有兩大細作體系。
一是二十魔神,位高階。
十二魔神中每一個人都有堪稱頂級的絕技,執行的任務皆棘手,且常人所不能。
譬如姑蘇十里亭,每一個任務都關乎敵國生死存亡。
另一個便是夜鷹,位低階。
夜鷹成員出身清苦貧寒,身世悲慘。
他們存在的意義猶如蚍蜉撼樹,是從細枝末節處滲透到敵國各個角落,收集的消息雜亂繁多,很大一部分消息甚至沒有任何意義。
但也有一些至關重要。
原則上,兩大體系互不干涉。
但自兩大體系建立伊始,便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夜鷹要為十二魔神服務,提供各種他們所需的消息。
十二魔神則不必為夜鷹做什麼。
原因簡單,夜鷹成員命賤。
是以,與任務毫不相關的消息十二魔神也會毫不在意。
燭九陰答不出這個問題再正常不過。
「能讓老爹搏命的人不多,你且查查。」
夜鷹成員命賤,鷹首卻是個人物。
「是!」
燭九陰再抬頭時,玄冥已然不見。
夜深,人靜。
將軍府里,顧朝顏推開書房房門的時候大夫剛給蕭瑾換藥包紮,衣服還沒來得及穿。
「你們退下。」蕭瑾見是顧朝顏,退了大夫跟管家。
管家一時還沒有領會其意,上前要伺候蕭瑾穿衣,「退下。」
周延福這才反應過來,「老奴告退。」
顧朝顏接過時玖手裡的食盒,吩咐她回沁園休息。
且在周延福與她擦肩時,眼底掠過一抹探尋。
她狀似無意搖了搖頭。
說起將軍府的這位管家,當初要不是秦昭拿錢通神,她還不知道柴房阿旺竟然是這位老管家唯一的兒子。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當日前廳她算計蕭子靈的事兒才能事半功倍。
秦昭答應給阿旺更好的前程,周延福自然是對顧朝顏感恩戴德。
「夫人,得辛苦你。」書房裡,蕭瑾溫聲開口,音色漸起情慾。
顧朝顏將食盒擱到桌邊,從裡面端出一碗參粥,繼而轉到蕭瑾身後。
看著他雙側肩胛骨上的傷口,顧朝顏唇角微勾,「沈言商這一死,夫君總算能鬆口氣。」
她給明天尚書府的大戲作鋪墊來了。
「這口氣也難松。」感受到指尖碰觸,蕭瑾心神瞬間愉悅。
昨夜牢房裡春夢未醒,他那顆久未萌動的心裡仿佛裝了一隻小鹿,不停頂撞,「朝顏……」
在顧朝顏拉起褪在腰間的衣裳時,他情不自禁抬過左手,握住右側肩頭那抹嫩白細膩如揉荑的指尖,「沈屹在牢房裡胡言亂語時,你不該認罪。」
顧朝顏一陣噁心,但沒抽回來,「我見那時五皇子猶豫了。」
聽到這句話蕭瑾忽的鬆手,忍痛回身,眼神堅定,「並未。」
「夫君為何如此肯定,那時五皇子確實沒有為夫君說話,我當時真的怕極了,若五皇子打的是寧可錯殺不放過的主意,我寧願他殺的人是我。」
「當時我也擔心,可事後想想,五皇子那會兒只是想詐沈屹。」蕭瑾整個身子轉過來,正對顧朝顏,「你也看到了,裴冽帶走沈屹時五皇子不許,他一句以命換命,五皇子便放棄了。」
顧朝顏輕輕拉起蕭瑾半敞的衣裳,遮住眼前那片春光。
距離拉近,蕭瑾看著眼前女人的睫毛纖長濃密,像是蝴蝶羽翅般顫動,喉結滾動一下,「朝顏……」
「幸虧沈言商死了。」